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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之葬歌(上)

末日已经到来多日,老天爷似乎今天才反应过来,弥补了与末日相衬的

景象。天还没大亮,却开始重反黑夜,浓密的乌云织成了夜幕。雷鸣声震耳

欲聋,城市中的车辆却表现得极为镇定,不像平日一有风吹草动就噪叫不停

集福商城的一楼,一百多人挤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像此时的天空一有惴

惴不安。

唯有明晨坐在已经搬空杂物的电梯台阶上,像是入定的老曾,两耳不闻

窗外事。

罗定钟坐在明晨的身旁,堆满横肉的脸装出一副安之若素的镇定模样,

逼真得连他自己都信了。

他们两人悠闲了,可其他人可坐不住,他们搬开了电梯的通道的杂物,

明晨却没有让他们现在就跑路,而是呆在这里吹凉风。

人群中,陈强油腻的大卷长发在风中忐忑飞舞,他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

来先他跑一步了。他转过头看向明晨,有些气急败坏,“你娘的,到底要跑

不跑啊。”

明晨淡淡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雨!”

……

终于!一排排连珠暴雨驾着狂风如塌陷的海浪从天边席卷而来,吞噬着

大地,吞噬着都市。

“哄!哗啦啦!”

沉寂的都市忽然一片喧嚣。

密集而饱满的雨滴射落在地面上、楼顶上、门窗上、车顶上……发出了

倒冰雹般的声音。

“喂!下雨了!”陈强激动叫了出来。

“我知道!”明晨彻底的将自己的表情封存,至少他不会在这家伙身上

浪费。

“那你还不跑!”

“你急着送死吗?”

“……”

明晨似乎是因为陈强的沉默而觉得无趣,又或者觉得舒心了,他别有兴

致的和罗定钟聊起天来:

“你觉得虫子喜欢淋雨吗?”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虫子!”罗定钟白了他一眼。

“猜猜!按道理说都是陆地生物应该不喜欢淋雨吧。”

“这可不一定!鸭子就很喜欢下雨。”

“也是!不知道那些虫子中有几种是鸭子。”

……

陈强见明晨他俩聊得这般悠闲,他也不着急了。挤出人群,做在明晨右

边,分出几支烟,也加入了聊天的队伍中。

“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一点也不紧张啊!”

明晨接过烟,终于舍得付出了一丝表情,嘴角微启:“快要死的人一般

都会很紧张,所以我不敢紧张。”

“哈哈!有意思!听说你一个人撂倒我五个弟兄,还真看不出来啊。”

“说真的,连我自己现在都还不相信,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专业演员,

故意蒙我的。”

“演个屁啊!他们今早就差点起不来了。”

“那他们一定是跑龙套的!”

“……”

陈强的“兄弟”们,见到陈强在跟明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他们也挤出

了人群,凑了上去。

人群中的林青梅此刻终于明白,明晨的用意。他是在制造给她们先逃的

机会。

明晨的确是为了这个,他见那伙人带着仇视的目光凑上来时,他的内

心像花儿一样美丽。

十分钟后!

明晨拿起武士刀,站起身,“现在不喜欢淋雨的虫子应该藏

得差不多了把!”

罗定钟和陈强也跟着站起身,明晨微笑着按住陈强的肩膀,“不急!我

先去探探情况,你们先抽支烟。”

“我跟你一起去吧!”罗定钟此时表现出了精明的智慧。

明晨扒开人群,走到外边,罗定钟紧随其后。

漏了水的乌云终于放出了白天,但雨势却愈来愈猛烈,将都市笼罩得一

片朦胧,被装饰上了各种藤条树木的楼房,若隐若现中如诗如画。弥漫在空

气中的血腥味像是烈火遇到了洪流,在大雨下毫无抵抗的湮灭了。街道上的血迹残痕

以及灰尘都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整个都市就像是洗净的屠宰场,等待

下一批牲口的鲜血。

明晨向街道两头望了望,但雨水太密,阻挡了视力,目光所到的地方都

没有发现虫子的身影。

明晨转过身去,大声喊出:“各位兄弟!雨越大就越能掩盖住我们的动

静,既然老天都在帮我们!那么……我们……出发!”

明晨说完就率先冲进雨幕。

早就蓄势待发的众人如火箭般冲了出去,融入雨中。

“窝曹!”刚刚点上烟的陈强大骂一声,也和他的弟兄们不甘落后的冲了

出去。

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踩踏在车顶上,发出了战鼓般的“咚咚”声,这是

向死神宣战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在大雨中就像他们的信心一样如此无力,就

像是夜店黑暗角落里的呻吟声,浪潮淹没潮浪。

陈强如明晨所料,配合得相当的默契。道路靠建筑两边东倒西躺着各种

电动车,要想从那里跑过,这是连跨栏运动员都不敢尝试的项目,陈强当然

也不敢尝试。但陈强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类,在明晨故意放慢速度的情况下,

他硬是从人群的右方闯出一条道路,直到与明晨持平的位置才停下速度。他

的一干弟兄也跟在后头,排成长龙。

明晨却是乐见其成,他们的凝聚力越强,等会发挥出来的效果就越大。

之前明晨跟林青梅说的那些话只是给他们点定心丸罢了!像陈强他们这样的

人,到了生死的关头,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陈强方才为了跑在前头就推倒了

好些个人。现在两边不和睦的人一左一右,这已经是明晨潜移默化之下引导

出来的最佳效果。

大雨的到来果然让街道上少了许多虫子的身影,但跑了五百米后,雨幕

缓缓掀开,一个大家伙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齐齐停下脚步,统一得像训练有素的军队。明晨却一改常态,变得

比众人还要焦急,他不是因为看到虫子而焦急,而是因为众人的停下而焦急

。明晨转过头,大声喊道:“别停下!”

明晨喊完就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罗定钟紧随其后。

第三个跟着跑的却是林青梅。

众人犹豫了两秒才跟着加快速度。

明晨的想法很简单,在还没到达目的地前,绝对不能后退,因为一旦后

退,谁又能保证后头就没有虫子呢。逃跑的路线变得复杂了,就永远也到达

不了目的地。

前方!一只体型宽而扁的虫子,像个锅盖一样盖在两条车道上。

见到前方一大堆猎物在像它冲过来,他的六只脚停下了推动锅盖的行动

。它有两颗头颅,一颗娇弱,一颗蛮横,像一公一母!它们发挥出人类情侣们

向往的男女同心,默契的境界本领,毫无分差的同时对着前方的猎物张开大

嘴,露出油黄的牙齿,发出挑衅的声音。霎时!像母的那颗头颅也变得蛮横

起来,公的那颗头颅更加的凶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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