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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顶罪

看清多出的身影是李啸吟,杨戬的双眼顿时明亮,多日隐含沉重的神色刹时清透,说出的每个字都饱含兴奋和安慰:“四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样二哥就算身死,心中也少了一分牵挂。”

“二哥放心!有四妹在,绝不允许二哥就这样被落井下石、含恨屈死。闲言回去再叙,让四妹先帮你解了面前的险局。”李啸吟偏头冲杨戬轻声回应,可爱至极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缺少表情。只有熟知李啸吟者才看得出,李啸吟跟杨戬说话时,脸上的冰冷比对别人要少许多。

也看清劫法场的是李啸吟,哪吒满面惊喜,李靖的脸却像吃了黄连一般苦不堪言。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他养的孩子都是惹祸精。哪吒打死敖丙,救走当年被通辑的杨戬、杨婵,还冒充圣驾,化蜂叮了玉帝一头包,这些祸事才被月岁埋没,李啸吟就又重蹈其兄当年的旧路。莫非天要亡他李家不成?

很想喊李啸吟回来,跪在玉帝面前请罪,但李靖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李啸吟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既然做了,就不可能半路收手。现在,他除了任李啸吟折腾,报着事后再向玉帝请罪的念头,也想不出该怎么办。

稳了稳被巨大真火旋风激起的狂乱心跳,玉帝在人群的簇拥下上前几步,瞪着李啸吟,厉声质问道:“李啸吟!你竟敢在御前公然阻劫法场,要造反不成?”

“陛下误会!臣女冒险闯入雷霆中救下真君,只是不想陛下错杀无辜,落下千古骂名。行为极端一些,实属无奈,还望陛下谅解!”迎视玉帝的睇瞪,李啸吟半无惧色,甘甜、稚嫩的声音在真气的作用下清晰地传遍每个人耳中,本该使人入耳心舒,却因语中附着的冰冷及两次强接万雷、火旋轻溃三千雷兵,而害人倍感压力。

当着御驾和文武百官的面强劫法场,此等目空一切的行为令玉帝火冒三丈,由衷不想听李啸吟说任何话。但,实力永远是行使一切权力的资本,李啸吟表现出的实力让玉帝无法轻视,同时也认识到此刻再想杀杨戬绝不容易,于是只能耐下性子和李啸吟对话:“错杀?此话怎讲?”

“陛下赐真君雷霆粉身碎骨之刑,全因真君擅移枯木峰诛杀群妖,祸及一百二十条无辜凶灵的性命。但实际上,真君身受重伤,根本没力气移山蹈海。是臣女在暗中助真君将枯木峰从八重天移到真君神殿。真要究罪,臣女首当,真君充其量是有想法却无力施行的妄想之人,严格来讲,并未真正犯罪,不该受罚!”李啸吟句句清晰地言。

起初听李啸吟说“错杀”,杨戬还一脸迷茫,猜不透李啸吟会替他找什么借口洗除罪责;但听罢李啸吟这番话,杨戬恍然之余,心也瞬间翻腾起来。李啸吟这番话,摆明是替他顶罪,并且这份罪是粉身碎骨的死罪,实在令他不能不感动肺腑。屈指算来,他跟李啸吟相识才五个多月;之前因为李啸吟行为蛮横,他还对李啸吟半冷不热。真正跟李啸吟感情升华,其实就是从天香谷一行,李啸吟帮他吸寒,使他对李啸吟的感情直线加深许多,同时也感觉到李啸吟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从未想过李啸吟对他的感情会深到愿意为他顶死罪。尽管凭李啸吟的神通,玉帝想让她乖乖受死绝非易事,但这也不能抹杀李啸吟为他不顾自身安危的事实。没有任何战斗是百分百安全的,何况李啸吟为他挑战天威,将要面对的是无数天兵天将。何况李啸吟不是孤身一人,李府上下百口都可能因李啸吟为他顶罪遭祸。为了保全他,李啸吟显然是忽略自身和家众,并且是在他丧失实力、权毁势散的情况下,这份付出,比寸心当年为他顶罪还要大。焉能不令他为之动容?

好想大声告诉玉帝等人,不要听李啸吟胡说,但杨戬嘴张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他很清楚御前不得诳语,李啸吟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若否认李啸吟的说词,只会为李啸吟扣上欺君之罪,明明有理也变成理亏。为了不给李啸吟添乱,他只能强压千言万语,且要绷持面色不变,只让无尽感动翻涌在瞳孔中,期待李啸吟顶罪后能自解劣局。

完全不信李啸吟所说,玉帝面带嗤笑道:“你暗中相助杨戬移枯木峰?有何证据?”

“陛下有何证据证明枯木峰不是臣女所移?”李啸吟在玉帝话落后紧跟着反问。

被李啸吟问得一噎,玉帝憋闷片刻才慢慢反驳:“朕听说你一直在闭关。枯木峰被移时,你出府与否,相信你府内百口人总有鉴证。”

“呵!陛下,我们是神仙,又不是凡人,臣女要避开旁人眼目出去,实在太容易。难道没人看见臣女出府,就表示臣女一直呆在府中?”冷笑一下,李啸吟好像听到一个贬味的笑话,淡漠的眼中闪烁嘲讽。

话出口便意识到这番说词难以服众,再被李啸吟冷笑反问,玉帝顿时绷不住平静,抵对的语气满附训斥:“你不偷不抢,为何要避开旁人的眼目行动?难道你要去做什么犯法的事不成?”

“哪条法律规定不做犯法的事就不能悄然行动?想怎样行事,那是臣女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权过问。”理直气壮地质问玉帝的训斥,李啸吟末句话饱含敲点。

在这么多人面前遭到李啸吟不加收敛的敲点,玉帝再难压制心中的愤怒,把心一横,冲李啸吟恶狠狠地喊:“好!既然你愿意替杨戬顶罪,那你就替杨戬去死吧!”

说完就要下令群臣去拿李啸吟。但还没等玉帝的命令出口,李啸吟哆哆逼人的话便紧跟着摔来:“臣女可不是身受重伤的真君,只能任人宰割。陛下扭曲天条,裁决不公,臣女宁死不从!”

“你宁死不从?哼!那朕今天就成全你,让你知道年少气盛、一意孤行是什么下场!”玉帝对李啸吟怒吼,而后转向群臣大叫:“给我一起上,把李啸吟和杨戬一众就地正法!”

火冒三丈的叫喊回荡斩仙台上空,群臣听得清切,却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动弹。不靠法宝,无人相助,仅凭一已之力两度强接千雷万闪,在场的仙者扪心自问无一能做到。还有那巨大的真火旋风,再出现,恐怕就不会只把人烧伤那么简单了吧?再者,李家势力根深蒂固,哪吒打死敖丙最后反倒成了功臣。此刻上前,若被李啸吟打死,修行尽毁不说,没准到头来像敖丙一样,连个英雄虚名都没捞着。

金口御言的命令,半晌过去却无人呼应,玉帝的脸顿气得铁青,紧握拳头刚要责骂群臣,就被李啸吟淡漫中满附震慑的言语抢先:“在场众仙听好了,我可不是真君,胸怀一腔优柔寡断的仁义爱;我也从不认为天廷大乱对三界来说一定是坏事。每一个盛世都是从乱世开启,贞观王朝就是最好的证实。刚才那三千雷兵能保住命,全因为真君求我手下留情。但我不会总随真君优柔仁善。现在起,谁想送死,我一定成全!”

淡漫中饱含震慑的话音好像一座大山,压得群臣一起低头,脚步本能往后退了退。修行不易,如无意外,便可无止境地存活,谁也不愿拿逍遥仙生当儿戏,冒着像敖丙一样的下场去以身犯险。

高尚的仁义爱被李啸吟指责成优柔寡断,杨戬的脸色不禁略阴。考虑到现在主导权根本不在他那里,已方人少力孤,震慑未尝不是低伤亡退敌的良策,便咽下反驳,只用无奈的语气对李啸吟的背影低声劝道:“四妹,无论如何,二哥还是希望你尽量不要伤害人命。”

听见杨戬的低声劝说,李啸吟俏眉皱了皱,没回应,但呼出的气息却泛着一丝无奈的接受。

注意到李啸吟震慑的话落,群臣连同玉帝身边的用人,脚步都向后移了些许,害玉帝气得几乎发疯,暗道“这帮贪生怕死的,养你们何用”,决意无论无何不能让自己的话成空炮,那样他的尊严就彻底扫地。既然群臣报着法不责众的心态都不愿上前,那他就点名。他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三界之主派谁去降敌,那人还能一副贪生怕死的态度止步不前。

打定主意,玉帝猛地转向李靖和哪吒。李啸吟是他们的至亲,他倒要看看面对李啸吟明显的忤逆犯上,李靖和哪吒会如何决择。

“李靖!哪吒!你们李家出了如此叛逆,你们若能大义灭亲将之拿下,朕就赦李家无罪!”玉帝对李靖和哪吒厉声说。

言外之意,不拿下李啸吟,李府上下就要受到株连。李靖明白玉帝的话意,五官当时被苦恼扭曲。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面对忠义和亲情,李靖权衡再三,不得不选择先尽忠。

“臣知道。这便去将逆女拿下。”李靖哭丧面容冲玉帝躬了躬身,一言一词都满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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