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看见马墨出来,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故作镇定的假装四下张望,还偷偷用眼角瞄着他的一举一动。
马墨微微一笑,主动走上前去说道。
“想不想吃糖葫芦?”
倩儿一听这话眼睛瞪的大大的,像白天遇到鬼一样的表情。
要知道,这还是从她第一次见到马墨以来,听到对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么?”
马墨用温柔的语气问着,脸上满是暖暖的笑意。
“我,你,这个,你怎么说话了?”
结巴了半天,小脸憋了个通红,倩儿才挤出这么一句。
“我本来就会说话啊,你叫我哑巴,我又不是真的不会说话。”
倩儿听到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小脸又是一红。
看惯了她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突然变得如此娇羞,让人顿感俏皮可爱。
“好吧,不过我想要两串,可以吗?”
倩儿小声嘀咕着,好像这两串糖葫芦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行,你想吃多少都行,走吧,你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忘心院大门,向集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倩儿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着,好像怕马墨半路跑了一样。
马墨看着她不由得心里一暖。
如果换作是成年人,一个平日里对自己很冷淡的人突然变得如此亲热,一定会觉得其中有问题,警惕心会倍增。
而倩儿却丝毫没有这么想过,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对马墨的好意却是全盘接收了。
有时候,人真应该活的像个孩子,不去顾忌那么多,少一些猜忌,才能彼此走的更近。
马墨知晓了倩儿的身世后,知道她从小无父无母,脾气难免有些刁钻,也就不再介意以前的事了。再加上现在她对自己毫无戒心的模样,心中对倩儿又是多了一分怜爱。
孩子就是孩子,回头望了几次看马墨都在,就放下心来,不一会就恢复了活泼的本性,一蹦一跳的走了起来。
到了集市上,倩儿直接冲向卖糖葫芦的摊子,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着这些她朝思暮想的美食,终于,她挑选出了三串她认为最大的,拿在手里,又和摊位上的比对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笑着望向马墨。
马墨在旁边看着她这可爱的举动,也对她会心的一笑,走了过去。
倩儿看马墨过来,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三串糖葫芦,从里面挑出一串最大的向他递了过来。
“我岁数大了,牙不好,不能多吃酸的。”
马墨笑着对倩儿说,然后从她另一只手里把最小的那串拿了过来。
“呦,你刚多大啊,牙就不好了,肯定是平时老偷吃糖。”
“那你可别学我,你看你,一人吃两串,也不怕酸掉了牙。”
“一串是我的,一串是给小虎的。”
倩儿把刚才递给马墨的那串大的留着,拿起小的咬了一口说道。
“小虎是谁?你们平时经常在一起玩么?”
因为嘴里嚼着糖葫芦,倩儿先是做了一个酸酸的表情,然后认真的说道。
“不是啊,小虎他爹去打仗死了,就剩下他和他娘两个人。以前我们总在一起玩的,可后来,他总说要帮娘干活,就不怎么出来了。”
说道这里,倩儿竟轻轻的叹了口气,像个大人似的接着说道。
“有一次他过生日,我问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说他想吃镇上的糖葫芦,吃好多好多,吃到吃不下为止。”
马墨听到这里,心中一酸。这梦界正值乱世,兵荒马乱的年代,受苦的还是这些普通百姓。
想到这里,他的心突然一沉。这梦界迟早要因为他而消失,那时候,这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为虚无,变作一场梦。可能对于这些贫苦的百姓来说,只有梦界消失,他们才能真正解脱吧。
他看着倩儿吃糖葫芦的俏皮模样,再加上得知这孩子原来如此的心地善良,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如果这世界有一天终将毁在我手里,这样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么?
倩儿自然不知道他的心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是甜甜的一笑。
这时候摊主走了过来,客气的说。
“每串四文,三串一共十二文钱,您给十文得了。”
马墨也是客气的对摊主一笑,然后在身上上下一摸,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倩儿好奇的望着他,起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片刻后她的小脸上带着鄙视的神情问道。
“你不会没带钱吧?”
马墨对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无辜的望向她。
“你别看我,你一个大人都没钱,我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钱?再说了,我要有钱还用的着你来带我吃,我早就把这包圆了。”
倩儿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手中的两串糖葫芦握的更紧了,还十分迅速的把两串糖葫芦都舔了一遍,那意思是你们休想要回去了。
马墨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十分羞愧的对摊主说。
“实在抱歉,我出来的急,忘了带钱,我现在回去取,您稍等一会可以吗?”
摊主一脸为难的样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墨一笑,明白这摊主又不认识自己,如果自己不回来,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叫马墨,是这忘心院的弟子,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
“忘心院?马墨?”
摊主听到此话,自己一阵小声嘀咕着,然后突然一脸惊讶的大声问道。
“莫非你就是那位天心大师的弟子?”
“不才正是在下。”
马墨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不才二字是他以前在书里看到的,眼下在这梦界用起来,毫无违和感。
“您也不用再麻烦跑一趟了,这几串糖葫芦算是我送给您的。”
马墨听到此话吃了一惊,不知这是为何。
摊主看着他的样子,急忙解释道。
“我们镇上的人都听说了,您刚来就出手教训了樊毅那小子,现在他还在床上躺着呢。”
说到这,摊主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听起来真是发自肺腑。
“您有所不知,那樊毅平时在忘心院就是作威作福,在这镇上更是变本加厉,我们这所有的商家都受过他的气。他每次来都是白吃白喝还白拿,所有铺子都被他搞得不安宁,看见他都要赶紧关门。”
“我这只是个小摊子,也关不了门,一个不注意要让他看见,那就真是遭了殃啊。有一次,他在我这挑糖葫芦,把每串都咬了一口,还说不好吃,不买了。您说他咬过的,我还怎么卖给别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摊主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样子和刚才憨厚本分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看了马墨一眼,自知失态,赶紧恢复笑容接着说道。
“您这一出手,是帮我们全镇人出了这口恶气,他躺在床上几天,我们就能安生几日,说起来,您就是我们忘心镇的大恩人哪,您今天就别跟我客气,区区几串糖葫芦,算得了什么?”
马墨听完这事情的原委,才知道这樊毅原来在这镇上也是臭名昭著,怪不得一心大师对自己一点惩罚都没有,还一脸笑意的。
不过他也不能因此白拿人家的东西,想到这他急忙对摊主说道。
“话虽如此,我也不能白要您的东西,这样吧,若您信得过我,我今日便先回去,等过几****再带这小丫头来买糖葫芦,到时把钱一并给您。”
“信得过,信得过,当然信得过,只是还要您给钱,我哪好意思。”摊主憨厚的说道。
“您这也是小本生意,风吹雨打怪不容易的,您要是再不收我钱,以后我可不来了。”
马墨说完,对摊主抱拳行礼,然后带着倩儿离开了。
到了忘心院门口,倩儿说要去给小虎送糖葫芦,就一溜烟的跑了,马墨突然想起不知习武场那日之后,施岩是什么情况,于是就想去探望一下。
来到了施岩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施岩在里面长吁短叹。
马墨突然想调戏他一下,于是在门口故作老态的口吻说道。
“师侄有何烦心事,不妨跟师叔我说上一说。”
施岩一听是马墨的声音,连忙跑过来开门,两人相视一笑,将马墨让进房中。
“怎么样?最近他们有没有找你麻烦?”
马墨也不和他客气,刚一落座,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哥你是不知道,这帮人真是墙头草,自从那天开始,就有好多人来认我做大哥,现在整天围着我施哥施哥的叫着,烦死我了。”
“那还不好,省得他们一天到晚的算计你,你这不还省心了么。你就为这事发愁?”
施岩听到此话,突然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然后慢吞吞的说。
“不是为这事,是为……樊毅的事。”
马墨听到此话,以为是樊毅那小子没完没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后就要去找樊毅,施岩赶紧拉住他,向他解释道。
“樊毅不是找我麻烦,他刚刚醒过来,就算想找也找不了啊,再说他的小弟现在都跟着我转,他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事烦?”
“哎,他昏迷那几日,他家来了封书信,他醒来后看着书信,就开始哭了起来,我问他他也不说,还说是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说咱们这都是同窗,他平时是不对,但真有个什么难处咱们不是该帮还得帮么?”
马墨惊讶的看着施岩,像发现了什么奇特的生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