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老妈和舅舅合开了一家店,小的时候星期一到星期五他们来接我放学,大一点就是放学后自己去店里。
我在店里写作业然后和他们一起吃饭,时间差不多了就送我回去,这时候就只剩一个人,星期六星期天我待在家,他们会给我送饭,虽然是一个人,但是有小伙伴也不会觉得时间难过。
我是在六岁的时候搬到县城南部偏郊区的地方,小县城民风淳朴又是近郊,老妈可以放心的把我交给房东奶奶。
我们的房子是租的,房东是爷爷奶奶,他们在家带孙子,儿子他们常年不在家,所以就把二楼租了出去,带一人是带,看两人也是看,只要我不出事就行。
没错,就是这么粗糙,我妈就说我是捡回来的。
爷爷奶奶开了家茶馆,那时的茶馆差不多都会卖点小零食,爷爷奶奶早上也会卖早餐,所以各种方便。抄手,面条,米面,米线。你最爱哪一种,我最爱米面。
我和基朗第一次见面回想起来真的很搞笑,那天早晨我正在吃米面(河粉)。
辣椒进眼睛了,六岁小孩的第一反应就是——哭,边哭边嚎的那种。好巧不巧,基朗就在旁边一桌他还说了句:“好吵。”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我听错了,我以为他说的是:“好丑。”看了看他哭得更厉害了,还边哭边说:“你才丑,你才丑。”
六岁,确实长得也不怎么地,小时候脸圆圆的肉嘟嘟的,虽然现在也不漂亮,可是女孩子谁愿意听别人说你丑,爱美之心不分年龄。
他愣住了,奶奶说了句:“基朗,哄哄。”他看了眼奶奶就走了,是我以为他走了,我以为他嫌我丑才走的,也是,本来就不漂亮,哭起来更丑了,所以我哭得更厉害。
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还拿着纸巾,我没看到,但是他对我说:“妹妹,把手拿开不要再揉了,再揉就肿了,我给你擦一擦就不疼了。”不知道是哪句话的力量,反正我把手放下了也停止了干嚎。
他用打湿水的纸巾给我揉眼睛,一边揉一边说:“我说的是吵,不是丑,你听错了,不丑不丑我揉揉就不疼了。”
这闹剧结束后我们就算认识了。
“你是楼上阿姨的女儿吧!”
点点头。
“上学了吗?”
点点头。
“在哪里读书?”
点点头。
“你不会说话吗?”
点点头又摇头,开口说道:“我会。”
他笑了笑然后说:“我叫蒋基朗,是奶奶的孙子”他指了指奶奶,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牧,牧草的牧,妈妈叫我牧牧。”
我见他笑了,虽然在强忍可我依旧能想起他憋笑的样子,现在我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可我当时很傻很天真,我还以为他觉得我名字特别好听呢,自恋是不分年龄。
“那我以后叫你牧牧。”
点点头,想起他刚刚说的就开口应答道:“好。”
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牧牧”,结果他说的是“木木”,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字,我才六岁,你不能要求太高。
他吃着面条,我吃着米面,时不时说一句话,画面也算和谐。
多年后我问他见我第一印象是什么,拗不过我说了句:“就觉得你好傻,跟木头一样,不是有句话是这样形容脑袋的嘛!榆木脑袋,我看你就是这个品种。”
你男朋友这样说你开心吗?反正我不开心。不管我的脸色什么样,他又接着说:“榆木脑袋多不常见,多珍贵的品种,我得自己看着免得别人惦记。”
“呦呦呦,重点在这儿呢,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鉴于你的回答我比较满意就不跟你一般见识,忽略你说我傻的事。”偷笑。
我妈送我出门的时候问了句,“刚你在嚎什么?”我就给她讲刚刚发生的事,鉴于基朗哥人比较好我也就没添油加醋,可是我妈听完后说:“你是挺丑的,反正不像我。”
看吧!我是捡回来的,还有我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还在混水摸鱼,他已经小学四年级了,那个年代的孩子跟现在同一年纪的孩子比,那时的孩子都不太聪明,我是这么觉得的。
不然你问问1998年六岁的小孩有几个见过手机,电脑,更别提会玩手机,电脑。现在那家小孩在六岁还没见过或接触过手机电脑。
当时的娱乐活动很淳朴多样,现在的小孩都是出门手机,回家电脑,LOL。户外的捉迷藏、跳绳、踢毽子、跳小方格、扔沙包、野炊……户内的就是玩扑克牌、看影碟(有音响店可以租,很便宜跟现在比。)、看书、画画、下棋之类的。
你不一定记得每一件事,但总有些事你会记得,无论开心难过;你不一定故意去记住一些事,但总有些事就是在你脑海,挥之不去,形影不离。有时间记忆一说,也有睹物思人一说,或许你看着当时的一件东西,你会记起当时的情形,当时的心情,当时的人,没有理由,就是记得。
我还记得小时候画画的情形,没有任何凭借,就是记得。我和基朗在一起的画面总是那么不正常,没两句话我们就开始抬杠。
“你这是画画,不是练字帖,你为什么要用纸蒙着画,丑死了和你一样。”基朗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是你先惹我的,“你的才丑,你这都是什么啊!要不是我早知道你在画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这一团是梅花。哪有画梅是你这样画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画他是打算送我的。不用怀疑,我没收到,他应该扔了,小气鬼!
基朗把墨滴在纸上然后死面的吹,墨水自然扭曲的状态就是树干,然后用红墨水点点点,大大小小形态各异这样就是梅花。
多年后我才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曾经吐槽嫌弃的东西,在大师手里一出,就成了大作。我天,懂不起艺术家的世界。基朗也从搞笑变成了创新,我怎么就这么不服气呢!
为此,我们争论不休,结局是他画他的,我画我的,谁也不理谁。
我是个能屈能伸的小女子,怎么得出的结论?我低头了,好吧!没血性。“哥,你在哪儿,基朗哥,蒋基朗!”轻声细语的装温柔不搭理,非得逼我。
“我在,门没关你自己进来。”乓!什么声音。推开门看到他的时候他刚刚坐下,直觉,他表情很奇怪。
你好奇吧,我也好奇便问道:“刚刚什么声音,你在干嘛?不会在想怎么报复我吧!”我看他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怪怪的,他看了看桌子方向我也跟着看。
见我这样他大声吼道:“你到底来干嘛。”他左手握着拳大拇指不停的揉着食指,他紧张?他紧张什么?
他这么一吼我倒是想起来了,“哥,给你。”递给他一个橘子,“你别生气了,你不理我,好无聊。”
男人真的善变,看到橘子的时候明明很开心的,可为什么又这样呢?唉!
“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明明在看见橘子的时候他笑了的,我开口解释道:“哥,别生气了,我都把橘子给你了。”
“你真是块木头,难怪你叫木木。”
“我是牧牧,不是木头,你见过会说话的木头吗?”我眨着眼睛推着笑脸扯着他衣角。
他笑着摇摇头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拿走了我的橘子,最可气的是一口也不给我。明明就是小气,还说这是我惹他生气的代价,让我长点记性,长点脑子,免得下次惹他。
谁惹谁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大人大量。
这年我六岁,他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