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 ”
夜幕笼罩的漆黑老宅内,不知从何处,隐隐约约的有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一低,一高,一低,一高,停顿,重复,分外诡异,陆晨曦就是被这似有若无,由远及近的琴声给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了半响呆后,挣扎着坐起身,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原本躺在她与陆诚中间的云诗怡不见了,大喊了两声,“娘?娘?”软软的带了点惺忪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半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陆晨曦便也作罢,想着娘亲有可能是到楼下去了。抬手,先是抓了抓睡的有些蓬乱的蘑菇头,把翘起来的发尾顺了顺后,又用双手用力揉了揉脸,拍了两拍,让还在那里神游的自己赶紧清醒过来,做完这些之后,便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那还在响的琴声,辨识来源的大概方位,“嗯 ...... 好像是在 ......... 上面一层传来的 .......... 这噔噔 ......... 听起来好像之前我让老爹给我买的西洋琴的声音,难道这里也有那种琴吗?!那太好了,这样就不用等老爹给我买了,我现在就有的玩了,嘿嘿!上去看看。”
这样想着,陆晨曦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手脚并用的爬到床边,翻了个身,用两只手扒拉着床单,慢慢往下滑,同时吊在床沿上的双腿使劲朝下蹬啊蹬的,待脚尖碰到冰凉的地板后,才敢松开死死抓着床单的俩小手,落到实地后,低头眯着眼,左右看半天,才找到了靠在床边边角落自己的鞋子,赶紧拿过,弯身,将其套好在脚上,然后迈着小短腿,朝门口跑去,跑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折了回去,抬头看着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嘴巴一动一动,时不时还傻笑出声,嘴角涎水痕迹明显,不知在做什么好(龌龊)梦的陆诚,无奈扶额,摇了摇头,“算了,肥水不流陆诚田,要上面真的有西洋琴,正好他现在又睡的跟只猪一样,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独享其成了。”说到这里,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抬手捂住胸口处呼之欲出的良心,继续自己为自己开脱开解,“虽然娘亲说做人要懂得分享,但我瞒他个一两天,不,就两天,两天之后我再跟他分享。”最后颇为认同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嗯~这就没问题了,就这么办吧!”转身,脚步轻盈的朝大门口走去,将门推开一条仅供她侧身过去大小的小缝,一只脚跨过门槛,双手还扒拉在门框上,只伸出一个小脑袋,左右环顾了一圈后,确认没人,轻手轻脚的把还在门内的那只脚给带了出来,然后目光警惕的瞄了眼位于前面拐角楼梯口右旁的亮有灯光的房间,仔细一听,还可以听出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陆晨曦心想难怪起来时娘亲不在身旁,原来是去洗澡了,不过娘亲临睡前好像嘱咐过她和哥房子的哪里都可以去玩,但三楼暂时不能上去,这里是二楼,琴声就是从上一层传下来的,那就是说,如果自己现在的小心思被娘亲发现了,非但独享其成两天的计划会就此泡汤,还会被骂,所以得偷偷上去,绝对不能惊动娘亲。心中有了打算,陆晨曦便开始行动,先把脚上的鞋子给脱掉,免得小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响声,然后抬手,扶着墙,蹑手蹑脚的往楼梯口慢慢挪动,尤其是接近浴室时,脚步更是小的几乎没声,眼看通往上层的台阶已经近在眼前,陆晨曦赶紧一鼓作气冲了上去。
成功躲过云诗怡,上到三楼,陆晨曦无疑是兴奋的,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五岁小孩,就连看到蝴蝶飞上枝头这点小事,都会高兴拍手叫好个半天的,更何况刚才她总有种在玩间谍游戏时惊险和刺激的快感。
“噔噔噔噔 ......... 噔噔噔 ........ 噔!”
旋律逐渐进入到高潮,就在陆晨曦以为它后面还会又像方才那样将前面的重复一遍时,琴声嘎然而止,因为停的实在是太过突兀了,陆晨曦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不远处,传出琴声的房间,疑惑的歪了歪头,“嗯?怎么停了?”
“有朋自远方来,你们虽是不请自来的,但这房子毕竟不是我的,我只不过是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所以也没什么资格赶你们走,不过前屋主对我的印象可是非常的深刻,她不可能不提醒你们别到三楼来打扰我。”
这女声缥缈虚无,阴阳顿挫,正是从方才传出琴声的房间内传出来的。
听的陆晨曦一个激灵,抬头望着那紧闭的房门,目光慢慢下移,落到自门缝底下缓慢向外一点点溢出的浓郁黑气,抿了抿粉唇,她想她终于明白那女声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为何娘亲勒令不允许她到这上面来了,因为这里有她从小直到现在虽已经见过无数,但却依然难以克服的恐惧,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小时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吓的连发了四天的高烧,后来虽被那些东西吓唬多了,慢慢习惯了,知道尽量不与其对视便好,因为一旦对视,便会被缠上,很麻烦的,但说容易做难,再加上她从小就属好奇心旺盛的那种人,所以总也管不住自己这双眼睛,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经过惨烈的事情才死掉的,所以有很多看起来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让她总分不清,还记得有一次,她原本与朋友在学校的教室的空地前玩耍,她们要去玩秋千,不过等到了秋千前却发现有一个穿着红棉袄外面还披了一件宽大几乎把其干瘦的身体尽数裹在里头的军大衣的年轻女人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她当时并未看出那女人有何不妥,便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她起来,她的朋友则去坐另一没人的秋千,玩了半天,见她还站在原地没动,转头奇怪的问她为什么不一起玩?她便抬手指了指面前的秋千,理所当然地说:“这有人,我等她起来再玩,我娘亲说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我一来总不能就把别人赶走了吧!”
那天,陆晨曦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她说完那句话后,她朋友看她的那个从怪异慢慢演变到恐惧的眼神,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小曦,你 ........ 这上面根本没有人啊!”
其实这件事后来想起,陆晨曦也觉得自己那时挺笨的,都这么明显了,居然还是看不出那女人的奇怪之处,那时正值盛夏,天气潮湿闷热,一个正常人又怎会在这种天气穿着红棉袄到处走。
不过之后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在整个学校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从前陆晨曦很多行为确实有些诡异,经常被人看到她站在空无一人的地方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都没得到确切的证实就是了,只是这一次,当时秋千旁边还有很多人在玩跳皮筋,这么多人亲眼所见,证据确凿,所以传出了很多不好的话,有说陆晨曦有精神病,也有说她有妄想症,更甚的居然说她是鬼怪转世,能看到一些大家看不到的东西,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过唯一默契的就是从那之后,整个学校,没人再敢与陆晨曦接触,说话,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对她避之不及,除了小月,正因为是如此难得的友谊,所以当从娘亲那得知自己即将要搬家到一个离长沙很远的地方去生活时,才会那么的激动,那么的舍不得,以至于方才在站前大哭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