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下午16:00,飞往昆明的航班准点起飞,因为遇到气流,飞机一路颠簸,有乘客向空乘人员投诉,得到的除了耐心的解释再无其它,可颠簸的状态并没有减缓。
陆文曦坐在靠窗的位置,双眼无神的望向窗外,看着那片苍茫的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而身侧的叶鸥涵则耐心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数量很多,主题更多,有古庙、有河流、有人像、有动物,还有那些他不记得曾经存在过的精彩瞬间,竟然都被她记录下来。唯独少了离开前拍摄的苦行僧,他想她一定爱极了那组照片,不然在翻看那些照片时,她的脸上不会有那样愉悦的表情,可此时,相机里什么都没有。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叶鸥涵不禁在心底想。透过这些照片,他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人,而非五年前在巴拉哈斯机场伤心哭泣的她,也不是在马约尔广场微笑着为顾客服务的她,更不是上一秒还专心取景拍照,下一秒已经将照片尽数删掉的她。
三个小时后,飞机平安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两人提了行李直接转机登上了回A市的航班,一路上陆文曦始终沉默不语。提着行李老实跟在叶鸥涵身后办理登机手续,候机时也只是静静坐在角落里,双眼无神的盯着登机牌,叶鸥涵从来不知道那张登机牌会有那么好看,可她就是目不转睛看了半小时。
到达A市时,已经凌晨两点,顾晨来接机,瞧见两人一起出来时,略显吃惊,迟疑片刻便立马上前帮陆文曦提行李。坐上车,顾晨直接无视叶鸥涵凌厉的眼神,侧目问陆文曦,“陆小姐,直接送你回住处?”
陆文曦略显疲惫,“英丽庄园,我住那里。”
车子起步上路,很快到达目的地。在小区入口被保安拦了下来,顾晨啧啧道,“果然是A市的富豪区,保卫工作做得这么到位。”
陆文曦没听出来话里的嘲讽,跟两人道别以后,拖着行李箱进入小区。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回程的路上,顾晨开口问,“英丽庄园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里面跑丢一只狗,都能引发A市十级飓风。”
副驾驶的叶鸥涵一言不发,半眯着眼盯着前方。良久,他才收回心绪,从储物箱里拿了烟,点然一支,夹在食指间,也不吸,只出神的看着那缕白烟浮然上升,在车内盘旋。他向来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洞察周围的一切,而周围的人或物真有那么重要,需要他花费精力去知晓一切?可这个女孩无疑是例外,在过去几年,他以为自己已经知晓她的全部,却在与她接触的这几天猛然醒悟,对于真实的她,他其实一无所知。
想到这些,叶鸥涵显得有些烦躁,将快要燃尽的烟头扔出车窗,半眯着眼,终是淡漠的语气问,“徐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你婶婶那么厉害,她老人家亲自出马,哪会有办不成的事,自然是尸检进行中,”顾晨半是戏谑,“说来也奇怪,徐夫人这么多年都与世无争,偏偏这回挺身而出,和你婶婶争得面红耳赤。”
“徐夫人信佛,自然希望徐先生的遗体能够尽早入土为安。”
“这都什么年代,你还信那一套,”顾晨一脸蔑视,随之又兴趣昂然,“但是,我始终相信你婶婶不会空穴来风,这件事如今已经在A市传得沸沸扬扬,且版本众多。”
“哦,”故意拖长尾音,等着顾晨的下文,结果对方投来一抹暧昧的眼神,便又专注开车。
他也不追问,想必此时婶婶已经知道他回来的消息。不出明早,徐成豪的亲妹妹,叶氏集团董事长徐露珊一定坐在大厅等待他起床,然后跟他一一道明事情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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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曦花了好些时间才搞清小区的门牌号,沉重的行李箱轮在地上划出声响,在如此静谧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房子钥匙是三年前徐叔给的,送给她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期间她偷偷回国两次,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只略微打听到是A市的富豪区。
她不是富豪,她只是一个穷学生。为了攒钱旅行,她在课后甚至需要打三份工。母亲有给她足够的零花钱,而她需要更多,从这一点来讲,她是贪婪的。自从知道徐叔去世,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但义无返顾选择住进了英丽庄园。
跃层的三室两厅,面积不算大,装修得温馨雅致。四月初的天气,夜里仍就微凉。陆文曦在一间带有露台的房间住下,泡过热水澡以后,她便捧着杯子坐在露台回忆这段旅程发生的点点滴滴。丽江、大理、双廊、加德满都、帕坦、奇旺等,一路风景繁华,除开景色仪人,自然少不了两位帅哥的陪伴。而不管是夏安南,还是叶鸥涵,在结束旅程之后,她竟然都有些怀念。
睡意渐渐袭来,在梦中,她和叶鸥涵继续未完成的博卡拉之行。他们携手漫步在费瓦湖边,静静的湖面,随波荡漾开去的小浪花,说不出的宁静与平和。视线模糊时,又感觉眼前所见的情景似曾相识,再一回想,这似乎不是费瓦湖,而是大理的洱海。于是,这一整晚,她就在思索这湖泊是费瓦湖还是洱海,清晨醒来时,自然觉得累,便又倒头睡去。
直到肚子饿得呱呱叫,她才不情愿的爬起来。小区周围没有超市,没有公交站台,甚至没有人流,她像孤魂野鬼一般在柏油马路上前行。步行了半小时,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走不动了,干脆蹲在原地等路过的车辆。
当那辆白色奔驰ML63AMG在身侧停下来时,陆文曦喜出望外,待看清驾驶室的人,遂露出笑意。
叶鸥涵按下车窗,默黑的双眼打量了陆文曦一番,才淡然开口,“去哪里,我载你。”是陈述句。陆文曦未经思考,兴奋的跳上车。车子起步上路,叶鸥涵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横搭在车窗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懒散姿态。
“你怎么在这里?”陆文曦疑惑,语言中难掩兴奋之情。
“路过,”继续懒懒的姿态。其实,他是在今晨七点钟,被婶婶徐露珊唤醒,在书房交谈了一个小时之后,才借口公司有事,匆匆离开。时差暂时还没倒过来,再加上连夜赶机,早已疲惫不堪,却仍然记得英丽庄园对于一个初来乍道的女孩子来说是多么的不便。
叶鸥涵没有问陆文曦目地的,直接将她带到了餐厅。饭后,又带她去附近的超市,在陆文曦挑选生活用品的时候,他绕到图书区拿了本A市的详细地图。
回到英丽庄园,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不得不麻烦叶鸥涵帮忙提到楼上。于是,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登门入室,明正言顺且合乎情理。
他倒懂得进退,只帮忙提到家门口,没有半点要进去的意思。倒惹得陆文曦不好意思了,“不进来坐坐?”
“还得赶回公司,空了约你吃饭。”转身之前,他拿出地图递给陆文曦,“无聊的时候可以研究一下,所有你想解决的问题,在这份地图上都能找到答案,或者,可以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