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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煜之痛

自从开始晨练、学习的生活之后,苏承的日子渐渐地就规律了起来,连带着不安分的明煜也规矩了不少。待明煜伤好后,也就正式住进了苏家二少爷的客房中,清晨起床随着承哥练习基本功,而后又到明家等得老爹下朝学习,空余时间不是随着苏漠大哥和承哥那过招时偷学几招,就是自个儿拿了本书乘凉。这下,苏家老爷和明家老爷,那可是心里乐坏了,没有人上门告状的日子还真是舒爽,教导起来也是愈加用心。

这期间,苏家也是开始改头换面,只源于苏承将财政大权都移给了三姨娘,白箐涵,并抬了她和方兮一同做了滕妾。白箐涵自小与母亲一同长大,跟了那么些年,直到母亲逝后,才遵着母亲最后的命令入了苏府的门,这么多年也就刚入府时生了个女儿,不争宠不吵闹,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后院里。要说没些本事,母亲也不会强硬的让她入了苏家的门,可她一直什么也不做,直至前世的结局也不过是自尽而已,说是恨着母亲,现在一看,也不尽然。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那完完全全就是愧疚到极致的神情,说给明煜一听,那家伙倒是天马行空,连狸猫换太子的情景都被他想了个彻底,可奈何自己这相貌完完全全就是继承母亲的,连幻想这情节的可能性都被完全的抹杀了去。

“那承哥,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现在她被抬上了明面,原因,自然就会慢慢的呈现出来。况且,她心中最紧张的就是那远在祖宅的四妹,苏荷念。”苏承拿着本书悠闲的躺着树下,抿了口茶水才搭理了一直喋喋不休的明煜,早知道会引起他的好奇心,还不如不讲为好。

“啊,我还听说苏信那小子自请回你老家临江那处任职,啧,这下子倒好,一窝的狼,在临江凑齐了。”

“苏信现在想在临江翻起浪来,还得自己先在临江掉层皮。就算在临江翻出浪来,你我还能怕他们不成。”苏承翻过一页,又细细的往下看去。

祖宅,那其实是苏承并不想提起的话题。祖父还未离世之前,一大家子都是住在了京都苏府,有着三房,爷爷是长房嫡长子,二房是嫡次子,三房是个庶子,说来一母同胞,怎么的也是爷爷和二爷爷的关系最好,可到了最后,竟被二爷爷和三爷爷的之间的关系越了过去。祖父一生刚正不阿,可能最大的失误就是祖母走后抬了唯一一个妾做了当家的主母。还没来得及发现什么,就在一个清晨去找了祖母。这下好了,爷爷作为嫡长子自然而然的就接手了偌大的苏府,但爷爷常年在外征战卫国,那些小人打着苏家将军的旗号在外面可是闯下了不少的祸事。那时最苦的自然是当时进门不久的奶奶,前礼部尚书的嫡长女,被人一贯捧在手心的千金,日日被这些人低视陷害还秉着孝字也没敢驳了那眼皮子浅的主母,做尽了下等的事。本可以回家哭诉,可那时没有证据还怀着父亲,闹起来还会影响在外征战的爷爷,于是奶奶忍气吞声大半年,等着爷爷归朝。好在爷爷也是有血性的,一回朝听了这些,就闹得满城风雨,非要让他们滚出京都。要不是些个长辈日日来求情,指不定就还就真滚回了临江。

最后爷爷是熄了火,可心里还是梗着,就算住在一起也是各开炉灶自个儿管着自个儿。这种局面直至我那明恒长公主的娘嫁进了苏府才开始改变。我那娘早就探听明白了这些事儿,刚进府就赦免了爷爷这大房的大礼。然后闲着没什么事儿,就去苏府满院子的溜达,这碰不着人倒是轻松,但一碰着人,别个院子的人还不都得行个大礼,何况,一天之内哪里只能碰见一次。于是走走躲躲的情况持续了大半年,终于有天二爷爷三爷爷相约一起和爷爷辞别,理由是上了年纪想归故里。

爷爷虽念着血缘,可是一想到这么多年的糟心事情,也没有假意劝留,直接歇了他们想讲条件的念头,二话不说办了风光的送别宴。这本是一家人的梁子就此结下。其中的曲折险恶前世也不过只知道个两三分就已经如此厌弃这临江的大大小小,如今这一世竟然还有机会与他们过过招,哈,也是风水轮流转。

一边的明煜无趣的左看眼右瞧眼的,突地看见本在看书的承哥莫名的笑了,虽然只是轻弯了嘴角,可是相识那么多年一看就知道这笑意味着什么,想必是又有人入了他的眼,要倒霉咯。明煜也随之轻笑,哈哈,终于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这天也恰好是赴荣华郡主宴会的日子,两人可没准备要早点去的打算,磨磨蹭蹭等到了正午才开始收拾自己。

“二少爷,荣华郡主府上遣人来了。”苏悬走到门口打发了前来报信的小厮,又回到了桌边想将薄披风给少爷披上,苏承却示意他放下。

“这大烈日的你还让本少爷罩着披风出去。”语间有些哭笑不得“赶紧去把明煜叫到府门前,我去那等着你们。明明是来催他的,反而来了我这。”苏承嘱咐了一句就带着阿远和阿花出了门。这萧远和花序两人也在自己不动声色中提拔成了二等奴仆,有了领着出门的资格,不过这期间苏悬那小子变得是格外勤奋,生怕自己要被人顶替了一般。

恰走至府门,却被人拦截了下来。

“二少爷,今日您和明家少爷可是要去荣华郡主那赴宴?”

“是与否,与你何干?”来人正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方兮了,朝她身后那人看了眼,已了然。“若说你要有这个念头,至少也得将三弟收拾收拾再来吧。这幅样子,本少爷可带不进荣华的宴会里去。”

“二哥,您和明哥一起去就好。我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您不必担心。”

“我自是不担心,就算带你去宴会,你又能认识几个高官嫡子?一人在那,岂不尴尬?”苏承嘴中的话应当算是刻薄,专挑他人伤口来下手。可就是这么个人,他在别人眼中看来却又是那么高不可攀,周身洋溢着慵懒的气息,无论是举手投足间的雍容闲雅,还是与人话语间的神态自若,甚至是眼角那轻佻傲气的眉眼都显得那么倜傥。一身华服青衣,腰间悬挂同色细绳,绳上穿着世上难得一见的青田羊脂白玉,脚踏黑皮丝缎长靴,青色在他这么个毛头小子身上并没有显得老气,无端看着更为沉稳贵气。

“二哥说的是,荣华郡主的宴会岂是我这庶子可以参与的,只要您玩的开心些就是了。”苏信将想开口的方兮拉到身后,哪知迎面来了个明煜。

“哟,这不是苏家的三小子吗?怎么的,要出门?”

“明大哥..”

“哎,慢着来,什么时候我明煜还收了个弟弟不自知?”在调笑间,苏承也抽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嘴上说是不想去可也好好收拾了自己,唯一不变地就是那喜穿白衣的习惯。一双明眸无辜的看着苏信,可眼中的戏谑之意显而易见。看着苏信面露难堪之意,苏承才挥手打断了这氛围:“明煜,你还要不要去了,别磨磨蹭蹭的了。”

“承哥,我自然是要去的。”明煜笑着回了苏承的话,扭头和站在一旁的苏信低声说了句:“那信弟就好好在家便是了。”回头跟着苏承的脚步跃上了门前的马车。

这马车周身漆黑,暗金色的条纹环绕着‘苏’字,简单却是显眼,领头的也是不可多见的良驹,俊挺而又矫健,驾车的两人一人敛眉憨实,一人浮而灵动,正是萧远和苏悬,花序则是被留在了府中。

马车空间极大,按着苏二的喜好铺了层雪山狐皮,中央后处放了张圆润朴实的茶几,茶几上摆着盘鸟欲展纹的茶具,壶中置着刚热好的茶水,透着丝丝的雾气,而桌下固定着一小盆子的碎冰,向着四周散发着凉气,渐渐融化成水时就随着底端的漏隙存在车底储水处。

两人盘膝而坐,苏承一手执起壶柄,一手轻把衣袖,滚烫的茶水随着壶口处潺潺而下,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明煜接过苏承递来的杯水,在茶雾中见他开了口:“你啊,从小到大就喜欢针对苏信,我知道是为何,可现在你和这不成器的去计较能挽回什么?”明煜微愣“待他在临江有些成就时再行打击,不是更为快慰。”苏承默默再为他添满茶水,瞧他出神,也不打扰就静静地坐在原处品茶。

“承哥,你会帮我的对吗?”

“自然。”明煜脸上一阵恨意,眼中却是蓄满了悲哀地泪水:“承哥,你知道晓那孩子有多么的乖巧,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夜光下的萤灯一样明亮、耀眼。虽然只是庶子,可幼时就养在了我母亲膝下,你我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我是真心将他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可是..可是就因为苏信,就是因为他!我父亲怕小晓承受不住京都中的流言蜚语自尽,这才安排在了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别院之中成长,让他远离尘嚣远离伤痛。他被送走前看我的最后一眼,像是在说,哥哥,你不要伤心,不要为我难过。可我没有证据,我没有办法指正他,就算打死了那些个混子我还是不能解气,承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从他最重视的东西开始一步步毁灭。”苏承喝了口手中的水,平静而又认真的回答着他的话,眸中略带凉意的看着明煜:“阿煜,你不知道明晓在哪,可我知道。并且我已经带回了京都。”看着他突然睁大的双眼,苏承却没有丝毫想笑的感觉“可明晓从今以后决不能以明家二公子的身份出现,不然不仅是你们明府沦为笑柄,连带着明晓都不会开心。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中衣,抱着必死的决心捆着重物跳下了深塘,要不是救得及时,只怕你现在也就会收到封死讯书。现在,可能与我的暗卫处久了,他自己也有了新的活下去的动力,他说,他要在我这学习如何保护你。未来,当,你的暗卫。”“砰砰”两声,桌上的茶杯不出意外地被甩到了铺垫上,脑袋伏在双臂之间趴在了桌子上,肩处却不时的抖动着。右手连捶三次桌面发出的声响也掩盖不过那低沉中传来的悲泣。

“我不能瞒着你允了他做这决定,这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许久,才听见喑哑的嗓音从桌下传来:“如果这能让他活下去,我尊重他。”苏承开始并不做声,等喝完手中最后一口茶水,才说道:“等宴会结束,我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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