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我靠，我竟然死了？
昨天刚领的工资，今天，就，死了？
额滴个神，书都白读了？高考白考了？四六级白过了？最可气的是，上个月竟然还白干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等等，为什么我还能思考？
沈又灵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儿，两个白发白须白袍的老头儿也正朝着他打量，确切的说，是他们——地上还躺着三个人。沈又灵像做贼似的，不敢多瞧，生怕被老头儿发现，匆匆瞄了一眼，赶紧闭上眼睛。
“你知道不？最近去阎王老儿那边报到的人翻了几倍，我听说啊，奈何桥都让人给踩断了！”
“可不是，豆腐渣工程坑死人啊！天庭已经派人查办了。”
“这几个送到咱们这儿来，算怎么回事？”
“嗨！不符合投胎条件呗，一个怨念太重，一个情思未断，一个自杀，最倒霉的，还数这小子。”
腿肚子上被人踹了一脚，沈又灵胆战心惊地强忍住没动弹，那人继续说道：“这小子啊，阳寿还有六十二岁呢，死得稀里糊涂，冤呐！”
沈又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他终于知道人类的心中真的可以装下一万头***，不仅能装下，还能来来回回碾压式的跑，还自带背景音乐：跑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啧啧，上辈子他得欠了老天爷多少钱啊！
有人讽刺别人说“你活着就是个笑话”，沈又灵觉的，他的死就是个笑话。
对了，他是怎么死的？
并不是每个死人都清楚自个儿是怎么个死法，比如熟睡时煤气中毒而死，比如熟睡时心脏骤停而死，比如熟睡时被天上掉下的陨石砸死，比如熟睡时……还需要举更多例子吗？
沈又灵正盘算着，他熟睡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思考这样的问题，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难道是先被劫色，后被灭口？
正思忖间，腿肚子又被人踢了几脚，这次踢得相当粗暴，简直快把他的腿踹断了。
“起来起来，醒了就别赖在那挺尸了，你当是你家席梦思呢？”
这里是阴曹地府吗？看来，无论到了哪儿，衙门单位里的服务永远都能代表当地最彪悍的民风。
沈又灵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假想中身上的灰，灰没拍下来，倒是把半条胳膊给拍下来了，那半条胳膊一落地咕噜噜地滚出了三米远，直滚到一个白衣老头的脚边才停下。
这是一个尴尬的瞬间，白衣老头究竟是捡还是不捡？不捡吧，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更重要的是，万一碰上个挑剔的主儿，等会儿来个差评投诉，这月的奖金就泡汤了。捡，那半截手臂鲜血淋淋，活像被剥了肠衣的香肠，白衣老头换了好几个角度，愣是没找到能下手的地儿。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己就行。”
麻溜地捡起手臂抱在怀里，沈又灵已经意识到，他一定是遭遇极其惨烈的事，不仅胳膊掉了一只，脑袋也缺了一半，肚皮上破了个大洞，大洞里空空如也，一些器官已不翼而飞，一只脚以诡异的角度扭到了后头，沈又灵一低头，只能看到这只脚的后脚跟。
基本上，一个人身上能坏的地方都给坏了，这要是辆车，恐怕也没得修了，只能报废。
白衣老头估计也很少见到这么惨的死相，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终于柔和了一些：“刚刚想必你也听到了，你是个阳寿未尽的，不能投胎，得放你出去继续历练个六十二年，现在星尘大陆正好有旅游加历练的名额，正在火热报名中，逾期不候，错过今天后悔一年……”
沈又灵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半截手臂，心想：就这样还出去历练？历练什么？参加万圣节化妆大赛吗？
白衣老头摆了摆手，道：“去了自然要给你配一个新的身体，不必担心，不过……”老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另外三人，继续道：“当时的情况吧，他开着车，想要撞死他们俩，结果吧，连带着把你也给撞死了。”
信息量有点大，待沈又灵反应过来，已经被老头拉进了旁边的房间，老头随手将连通两个房间的门锁了起来，看样子，是要防着沈又灵暴起毁尸泄愤。
老头给沈又灵倒了一杯热水，沈又灵喝了一口，全从肚皮上的洞漏了出来，一看这人情绪还算稳定，老头继续道：“因为你们死于同一场事故，只能到同一个大陆历练，而且，现在组团去星尘大陆还能享受贵宾待遇，投胎贵族阶级，自带主角光环……”
跟那些人一起？传说中的阴魂不散！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阴魂不散！
沈又灵看了看老头，老头恢复了一张公事公办的脸，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他们会一直跟着我吗？”
“那倒不会，各投各胎，各有各命，不过嘛，根据以往数据统计，组团过去的多多少少命里有些羁绊。”
沈又灵极其不信任地问到：“羁绊？什么羁绊？”
“天机不可泄露。”老头已经又些不耐烦，将一张表格推过来，说道“考虑好了赶紧填表。”
那表格上要填的问题事无巨细，具体到吃饭口味的咸淡，洗澡时有没有唱歌的习惯，蹲坑时爱玩手机还是爱发呆……
一张表格足足填了两个时辰，填完，沈又灵只觉得重新深刻认识了自己。
白衣老头掏出老花镜，看着表格上密密麻麻的字，喃喃道：“填前十项就够了，后面都是选填的。”
做为一个死人，沈又灵再次深深受伤。
再次回到躺着三个死人的屋子，老头跳大神一般比划一番，大吼一声：“去吧！”
来不及呼喊，沈又灵已经被一股巨力推进了一条隧道，人在其中，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光芒，根本睁不开眼，身体随之沉浮，好似掉进了正在冲水的马桶。
“完了完了！有一项必填题目他忘填了！”
许是打印机老化，那道被沈又灵漏过的题目相当模糊，老头拿着表格来回踱了几圈步，最后将表格往桌上一拍，大笔一挥，“算了，老子替他填了，反正也差不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