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到来,令御拳馆上下大吃一惊。卢俊义没想到公主会这么就来御拳馆,前三次公主来的时候,自己都去找薛用他们喝酒了,并没有见到,回来后小厮也告诉他了。
将公主迎到内厅,周侗和林冲他们见过礼之后,就知趣的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公主与卢俊义。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慢慢的公主眼睛里盈出了泪水,卢俊义刚要开口,公主却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卢俊义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然后脑袋哄得一下,完全空白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令他措手不及。待卢俊义慢慢缓过神来来,双手环抱住这个较小的身躯,一时间他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良久,分开。
公主:“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苦?”
卢俊义:“恩!”
公主:“我听到你们战败的消息时都担心死了。”
卢俊义:“恩!”
公主:“我给你的信,你看懂了吗?”
卢俊义:“恩!”
公主不再说话,转头看着卢俊义。
卢俊义突然像是醒过来一般,慌忙说:“哦,公主我……”
公主伸手阻止了卢俊义,然后悠悠的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的生活中就只有父皇、皇兄和田觉良,其他的男人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你是第一个令我心动的人,我……”公主说不下去了。
卢俊义:“公主的心我都知道。”
公主:“可是现在……现在皇兄他们竟然在商量用我来缓和大宋和西夏之间的战争,让我嫁给一个什么西夏国相的儿子,他们有想过我愿不愿意吗?他们有想过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听到公主说朝廷要将她远嫁西夏,卢俊义内心一阵痛楚。他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来安慰公主,他不是宗亲王侯,也不是当朝显贵,左右不了朝局,更加不可能改变朝廷做出的任何决定。所以现在他能做的,只是陪着公主,听她倾诉衷肠。
公主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最后仿佛是说累了,断断续续的说:“我改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卢俊义只能用一句没有营养的话安慰公主:“公主,别这么悲观,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卢俊义刚说完,公主脑袋里灵光一闪,眼睛里重新焕发神采,她抓住卢俊义的手说:“不如我们私奔吧?我们到你的老家大名府去?或者我们到大理、辽国都行?”
卢俊义被公主的这一提议搞得有点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斟酌措辞的说:“公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去哪里啊?如果去大名府,用不了几天朝廷就会得到消息,如果去大理或者辽国,我们连关都出不去。”
公主本来就是突然冒出的想法,听到卢俊义的回答,也觉得有道理,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就在公主来找卢俊义商量对策的时候,早朝上对于公主是否远嫁西夏的争论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经过一天的变化,支持王安石反对公主远嫁西夏的朝臣已经与同意公主远嫁西夏的人持相当数量。
如此一来,神宗皇帝就更加拿不定主意了。这一日的早朝又没商量出结果。
公主在离开御拳馆的时候,对卢俊义说,不管怎么样,她是绝对不会嫁到西夏去的。可惜当时卢俊义并未体会到公主这句话的分量。
三天后,经过西夏使团的一番运作,朝堂上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原先支持王安石的大臣们,很多都倒向了支持派。
原来这三天里,西夏使团在梁乙逋的带领下带着重金分别拜访了一些朝臣,就是那些曾经在徐禧出任征西二路元帅的问题上出过力的大臣。这些人有把柄被握在梁乙逋手中,不得不就范。
看到面前的这种局势,神宗皇帝顿感头疼。从内心来讲,他不希望将公主嫁到西夏,哪怕是自己的妹妹,这事关国家面子问题。但是一切都要凭实力说话,目前两国正处于战后休整阶段,宋朝的损失要比西夏惨重的多,各方面需要修补的地方太多,一时间尚且还应付不过来。目前的局势,只能先稳住西夏,慢慢图之。
神宗皇帝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再拖一拖,他还是希望能在最后想出一个更好办法解决此事。
但是西夏使者却没有足够的耐心等神宗皇帝想出更好的办法,这几天内,以梁乙逋为首的西夏使团加紧了对宋朝堂的攻势,步步紧逼。仿佛是看出了神宗皇帝的软肋,最后竟然还提出只要将公主下嫁西夏,他们可以不要求增加岁赐。
神宗的皇帝的一拖再拖,终于激起了梁乙逋的怒火。他扬言,若是两天之内再收不到确切的答复,他便率队返回西夏,到时候所产生的后果,大宋西境的子民将替公主来承担。
这一下终于打中了神宗皇帝和王安石的软肋,经过再三商量,他们最终决定同意舒国公主下嫁西夏。
当昭旨颁布的那一刻起,舒国公主和卢俊义便慌乱了。但慌乱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朝廷做出的决定,凭他们的力量是无法的改变的。
卢俊义苦苦思索这进宫的方法,他急于想要见公主一面,他想:哪怕现在和公主一起私奔,被朝廷满天下的通缉,他也愿意。但是皇宫守卫森严,公主又被赐婚于西夏,更是不允许再私自出入宫门,所以想要见一面的是根本不可能的。
其实在卢俊义着急的时候,公主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她整日茶饭不思,不断哀求着李太妃去求求皇太后及皇后,希望能朝廷能改变这一决定。并且公主还向李太妃招认了她已经心有所属,不可能远嫁西夏。
李太妃也是心疼自己的骨肉,但是先皇已死,她的话在后宫里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几次去皇太后及皇后那里探听消息,知道改变这一决定无望后,她也没了其他的办法。
公主彻底绝望了。她回忆起小时候自己深锁宫苑内,偶尔外出遇到的玩伴;记起深宫内失盗的夜晚,那个陪自己夜话的少年;记起那首自己写过的第一首藏头情诗……
在几个不眠之夜后,公主依然做出决定:绝对不会远嫁西夏!
一个大雨滂沱的上午,周侗披着蓑衣,踉踉跄跄的从皇宫回到御拳馆。卢俊义抢上前去问:“师父,可有机会?”
周侗知道卢俊义每天都会这样问,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企图进到后宫,见公主一面。但是今天,周侗却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他。
周侗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卢俊义,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汉升,以后不要再想公主了,你今生与公主无缘。”
卢俊义奇怪的看着周侗,不解他是何意。上次公主来的时候,师父还笑着说没想到他的弟子也有做驸马的命。然而今天师父却一方常态的反对他与公主,这是为什么?
在卢俊义的一再追问下,周侗悲痛的说出公主昨晚悬梁自尽了。
一时间,卢俊义好似被门外的霹雳闪电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昏了过去。
可怜卢俊义刚刚体味到的爱情的滋味,还未来得及慢慢品尝,这滋味却又戛然而止。
第二天傍晚,大雨终于停了。
卢俊义悠悠的转醒,床边的周烈轻柔的说:“师兄,你醒了。”
卢俊义看了一眼周烈,瞬间想起了什么,眼泪顺着眼眶汹涌而出。周烈慌忙道:“师兄,师兄,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啊。”
这时,周侗和林冲来到屋内,看到卢俊义的样子,周侗也是内心一酸,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个大弟子从来都是铜头铁臂般的健壮,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卢俊义。
将周烈和林冲支出去之后,周侗坐在卢俊义的床边,看着卢俊义说:“今天上午,西夏使团已经离开东京了,陛下本想在几位郡主当中再挑选一位,但是梁乙逋却拒绝了,只带着多于往年一倍的岁赐离开了。”
在周侗说这些话的时候,卢俊义的眼泪已经干了。周侗没有注意到卢俊义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和决绝的杀意。
半个月后,当卢俊义的伤痊愈后,神医孙奇又来给他行了一次针,推了一次血脉,确诊他已经完全康复了。
卢俊义去皇陵拜祭过公主一次,回来之后便整日行踪不定,神出鬼没的,就连周侗都摸不清他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日,卢俊义又要外出,周侗喊住他,问:“干什么去?这些日子不见你在馆内好好练功,整天往外跑什么?”
卢俊义当即跪下:“师父,徒儿要为公主报仇,请师父准我去西夏刺杀梁乙辰。”
周侗听后大吃一惊:“去西夏刺杀梁乙辰?”
“是!”
“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这有多凶险吗?梁乙辰是西夏国相的儿子,又是亲贵,西夏皇室守卫有多森严你知道吗?你去了就是送死!我不同意你去!”
“师父,徒儿这几日一直在与丐帮帮主王旭联系,他们在西夏探子广布,并且答应愿意帮助徒儿。徒儿心意已决,请师父成全!”说完,卢俊义深深的叩头。
周侗看着卢俊义决绝的样子,沉思了片刻,说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你就去吧。”
“多谢师父成全。”
“你何时动身?要不要你师弟陪你去?”
“就在这一两日,准备好了就出发。不要麻烦师弟们了,此去凶险,路上有丐帮的兄弟照应,我自己去就行了。”
就在这时,小厮过来禀报说:“卢少爷,你家里有人来了。”
卢俊义起身走到门口,见到先前来过东京的卢家护卫梁振带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十一二岁孩童。
还不等卢俊义说话,这个孩子便抢上前去,跪在卢俊义脚下磕头:“主人在上,小乙给您磕头了。”
原来这个孩子正是当年卢俊义回家探亲的时候,在土匪窝里救出的小孩——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