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易逝,时光如箭,转眼间已是深秋时节。
这一天,周侗要考核卢俊义等三人的武艺。于是一大早周侗就带着卢俊义和周烈向御拳馆走去。
此时天空彤云密布,秋风正劲,远远的扬起一阵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三人都紧紧裹着身上的厚衣服,周侗戴着一顶白范阳毡大帽,卢俊义和周烈带着白范阳毡小帽,顶着风正往御拳馆走去。
三人刚走出一条小胡同拐到御街上,冷不丁一阵大风吹来,卢俊义赶紧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但是头上的毡帽却被风吹走了。
于是,卢俊义赶紧去追赶。那帽子随风飘扬,眼看就要飞上天空,却被一个中年汉子一把抓住。此时卢俊义也跑到了那汉子身边,那汉子转手将毡帽递给卢俊义说道:“你的帽子吧,给!”
卢俊义抱拳施礼道:“多谢大哥!”伸手接过毡帽,转身又向周侗跑过去。
那汉子看着卢俊义的身影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个孩子是谁。于是他赶紧追上卢俊义,在他身后远远的跟着,直到卢俊义他们进了天字馆之后才离开。
然后这个汉子急匆匆的来到吕府,入到内厅去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公子,喘息了两口气,便说道:“少爷,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再看这个小孩,正是几个月前在大相国寺被卢俊义摔了一跤的那个小公子,是当朝兵部员外郎吕诲的儿子——吕荣。这吕荣从小娇横跋扈,加上吕夫人对他溺爱娇宠,于是这吕荣便仗着老爹是兵部员外郎,时常在外欺负良善。不成想那天在大相国寺却碰到了硬茬,被卢俊义羞辱了一番不说,还被狠狠的摔了一跤,于是便恼恨异常,发誓一定要报仇。但京城之大,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找打了他的那个野孩子呢?不想,今天机会便来了。
“李辉,你找到什么了,说话这么没头没脑的。我让你去买的莲子呢?”
“少爷我找到几个月前在大相国寺打你的那个小子了。”李辉一边说,一边把从怀里掏出一包莲子。
“真的?在那里?”
“就在御街上的御拳天字馆内”。于是李辉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李辉正是那日在大相国寺将卢俊义拦腰抱住的侍卫,当时卢俊义是背对着他,所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这李辉却认得卢俊义长什么样。
今天早上吕荣想吃新鲜的莲子粥,所以派李辉到南城门口去买。回来经过御街时候,刚好看到卢俊义的毡帽被大风吹飞,便帮忙给他捉住。第一眼见到卢俊义时,他还在想:这个漂亮的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哈哈,太好了,赶紧让爹爹派兵去把他抓回来。”吕荣高兴的说。
“不行,不行,少爷这可使不得。我听说那天字馆的教师周侗有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就算老爷贵为兵部员外郎也不能随便派兵到那里去抓人。周侗新收了几个徒弟,想必这个小子也是他的徒弟之一。”
“那你说怎么办?”吕荣烦躁的说。
李辉沉吟了一会儿,对吕荣说:“我们只要如此如此,便可报仇。”
吕荣听了大喜,道:“好,就这么办!”
另一边,在天字馆内,周侗正在考核三人的武艺。周倜先是让三人将虎步拳打了一遍,然后让三人两两对打。
先是卢俊义和林冲对打,然后再让周烈分别和卢俊义、林冲对打。不出所料,卢俊义技高一筹,先后将林冲和周烈击败。而林冲又将周烈击败。如此一来,三人的武学造诣一目了然。周侗看到这样的结果,虽然对周烈有些失望,但是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毕竟天赋这个东西是后天努力也弥补不了的。
考核结束之后,周侗又传授三人器械的功夫。十八般武艺器械,先从棍棒教起。
“棍,乃军中至威至猛之器,上阵杀敌须尽全力催动……”周侗一边说一遍演示,从用棍的基本动作,到对敌时的杀招,均是不厌其烦地传授。
练起功来,时间过得就快,一天的时间悠忽而过。
傍晚,外面的大风小了许多,看看天色快要暗下来,周侗这才招呼三个徒弟收拾家伙,准备回家。林冲自是回地字馆找林怀正不提。这边周侗锁了天字馆的门,带着卢俊义和周烈往家里走去。
此时风虽小了些,但还是吹得人睁不开眼。三人戴上范阳毡帽,裹衣服沿着御街往家里走去。刚从御街转进回家必经过的小胡同,就看见一个大汉低着头、背着手,迎面向他们走来。周侗看见这人走路姿势奇怪,就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就在他们跟大汉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汉子手一扬,一把石灰粉向他们撒过来。
周侗眼疾手快,迅速的用衣袖遮住脸面,同时用左手把周烈的鼻子和眼睛捂住,但是在周侗右侧的卢俊义就遭了秧,眼睛、鼻子、嘴巴里全是石灰粉。卢俊义立刻用手捂住眼睛,疼的大叫了起来。
趁这一刹那,那名汉子迅捷的从身后掏出一个大麻袋,将卢俊义从头到脚一下子装了进去,麻袋口一收,背起来就跑。
刚跑了没几步,周侗就追了上来。一招“扯马犹缰”,伸手抓住麻袋从那大汉的背上扯下来,同时飞起一脚踢在那大汉的膝关节处。那汉子顿时失去了重心,由于正在向前奔跑,所以脸先着地,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那汉子顾不得疼痛,爬站起身来就向前飞奔逃去。
周侗本想去追,但是想到袋子里的卢俊义,便停住脚步,蹲下身赶紧把卢俊义从麻袋里放出来。
此时的卢俊义就像京剧里的白脸小生一样,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白色的石灰粉,并且卢俊义的眼睛里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泪。
周侗不敢耽误,立刻抱起卢俊义和周烈,施展轻功,向家里飞奔而去。他知道一旦时间耽搁长了,卢俊义的这双眼睛就毁了。
回到家里,先是用草药水将卢俊义的眼睛洗了洗,然后敷上特制的膏药,这膏药还是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一位丐帮长老送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卢俊义,周侗内心十分愤怒,是谁这么狠毒,竟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
难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一向低调,再说近年来也没有得罪什么人,看对方的架势,像是冲着卢俊义来的。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又能得罪谁呢?周侗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周烈走到周侗身边,道:“爹,我师兄他没事吧?”
“恩,没什么大碍,敷了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爹,你看这个。”周烈递给周侗一块小牌子。
周侗一看是兵部员外郎府里的侍卫牌,于是一惊,道:“哪里来的?”
“爹爹将那贼人打倒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原来是周侗在那汉子膝关节上踢了一脚,那汉子跌倒的时候,侍卫牌从身上滑落了,而那汉子着急逃跑,因此并没有注意,让站在一边的周烈却捡了去。
“兵部员外郎怎么会对一个孩子感兴趣?”周侗拿着侍卫牌自言自语的说。
“我问你,最近你们有没有闯祸?”周侗转头问周烈。
“没有啊,最近我们一直在练功……难道是……不可能啊,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于是周烈便将几个月前在大相国寺发生的事情对周侗说了一遍。
周侗一听,不禁长叹一声:“唉——你们两个小东西,为何不早说?”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周侗心里就有了计较,这件事兵部员外郎吕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当务之急是在这件事情闹大之前,将它平息了。
周侗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御林军大将左亮。虽然周侗有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但是他却不想用,因为这尚方宝剑影响太大,搞不好就会遭到朝中一些好事之徒的弹劾。因此,周侗还是决定请御林军大将出面帮忙,这样还能低调一点。
当下周侗便趁着天色未晚,骑马来到左亮的府中。
上次皇宫失窃后,周侗给左亮支了一招,左亮便瞒天过海,另外仿造了两件宝贝交给皇上,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因此也欠了周侗一个人情。所以当周侗说明来意之后,左亮便一口答应。约定第二天,亲自同他一起去吕府说情。
再说这吕荣在府中左等右等,等不到李辉归来。最后等到不耐烦的时候,看见李辉空着手回来了,便十分恼火。他责问李辉:“李辉,人呢?”
李辉无奈的说道:“本来都已经得手了,但是没想到那周侗十分厉害,我刚跑出没两步就被他追上了,因此那小子又被他夺回去了。”
“哼,就是你没本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要打。
李辉一边躲,一边求饶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我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赶紧说!”
“这回我们不抓了,直接在他们去御拳馆的必经之路上安排弓箭手,一箭将那小子射死,岂不省事。再说这么大的京师,哪天没有命案发生,怎么查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李辉说。
“这是什么馊主意,我只想狠狠的教训那小子一顿,我可没想让他死。”
……
第二天,晌午十分,左亮与周侗一起来到吕府。吕诲一听御林军大将军亲自来到,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率全家到门口迎接。
毕恭毕敬的将左、周二人迎进府中,看茶落座之后,吕诲才问:“二位此来,不知……?”
当下左亮便将来意说明后,周侗又将几个月前在大相国寺发生的事情对吕诲说了一遍。
吕诲听了之后,笑道:“呵呵,周教师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边吧?”
“大人请看这个。”说着,周侗将那块侍卫牌递上去。
看到吕府的侍卫牌,吕诲方才相信周侗说的是真的。于是当着左亮和周侗的面,吕诲表示一定会彻查此事,尽快查出那名侍卫,给周侗一个交代。
不料周侗却说:“大人切勿动怒。此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好,再说周某的徒弟也并无大碍。只要知道了这都是些小孩子们不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呵呵,周教师放心,吕某不是护短的人,只是犬子被贱内给宠坏了,我也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管教管教他。”
“呵呵,只要小公子不计前嫌就好,这责罚还是算了。”周侗是怕那吕府公子侍骄成性,越是责罚他,越是对卢俊义怀恨在心。
周侗和左亮又在吕府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离开了。等他们离去之后,脾气火爆的吕诲拎着棍子便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