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讲诚信的人真是可悲,就像祈越,他现在就重伤躺在地上,而那个说他蠢的人却站着,站的挺拔,站的笔直,站的高傲。这本应是属于一个风度翩翩的将军、虽败犹荣的象征;现在却变成祈越的师兄,自我炫耀的威风。
我不可否认人们应该去享受他们成功时的荣耀,但我实在无法忍受那个男子胸有成竹、盛气凌人的装模作样。他还未曾成功,只因胸有成竹,他便觉得他可以提前迎接那独属于他的荣耀与威风。
“各位,请吧,你们的时间到了!”那男子说道。
时间确实有些紧张了,不过,我所能做到的准备也已经差不多了。或许,应对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可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形势,当形势不得不为时,那么这局势也就稳了。
对于严陆的强盛话语,未兮很是不屑道:“我们的自由岂是你能决定的?”
“呵呵,我承认在前一刻,我是打不过你们,可是那仅仅是前一刻的事了。所以,你们是不得不变成阶下囚了!”严陆笑道,很是得意。
贰负云陆慌忙问道:“你做了什么?”
严陆听闻此言,开口大笑,笑中透着阴险,阴险背后显露出无法掩饰的狂妄。“我做了什么!?难道两位先天真人感觉不到?你们动动你们的神思,调节一下心中的神气,不就知道了!哈哈……”这极其明显的嘲讽,却引的涣与未兮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的,他们发现他们的心术被堵塞了,神思不通,神气不行,与天地间的沟通再也难以维持,他们已近乎废人!
“想不到吧,北冥中还有这样神奇的功法。你们太执着于涣与祈越的对决了,所以,我只是在你们不注意时,在你们周围散布了些奇特的雷属性因子。然后,你们就陷入这心术不通,神思不行的状态。虽然,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很短,但这么短的时间已然足够了!”严陆做出一幅不敢置信的样子接着说道:“没想到,像你们这么强大的先天真人都会中招,我真的是惊喜万分。”
“我也从未想过,我可以一次擒获两位六十四灵,真是十分感谢!”
听他说个不停,我实在不耐烦了,这种人的废话明显就是在不断地自我炫耀,他是孤独的阴谋者,他计谋成功时那强烈的喜悦无处分享,所以,他要找人炫耀,找人来展示他的绝世聪明,而败在他手上的敌人是最好的选择。
我无法想象他一直憋着他的话语是多么难受,或许他会发疯,但我喜欢看他发疯,喜欢看他憋出内伤,这种人就是要狠狠打击他的自以为是!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自我陶醉。
“蠢货,你叨叨了半天,有个屁用?你所认为的聪明绝顶不过是小孩子的智商,你所认为的成功不过是你陶醉于你内心的自我想象。吹嘘什么?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蠢吗?”
听我如此有意地贬低他,严陆即刻胀红了脸,目光恶毒地看着我,意欲立刻杀了我泄愤。“你想死吗?你又是那个垃圾敢这么说我?”
我丝毫不惧怕道:“你又是哪个东西敢说你爷爷垃圾?”
严陆终于不再言语,他摸了摸手中银质的武器,那武器大概与手臂一样长,三面锋菱,尖锐而不薄弱,算得上一件很乘手的武器。
武器是用来杀人的,各种武器有各种不同的用法。严陆的那柄锋刺当然是以诡异的刺杀闻名的。所以,当我再次看到严陆那双苍白的眼睛时,他已在我身后!
我没有涣那逆天的感应,所以,我终究是迟了一步,待我看到严陆时,那柄尖锐的锋刺已穿透我的身体,刺上的雷电暴虐地撕裂着我的身体。
分裂般的灵魂再次合拢,可被刺穿的身体在雷电的穿透中已是破败不堪,再也承受不住灵魂的重压,垮塌下来。
生命是诡异而富有创造性的,或脆弱,或顽强,生与死,虽为两种状态,却是天差地别。我在这即将消逝的生命中,再次看到了那片血原,再次看到了那个有着通红重瞳双眼的人。突然间,涌出一些对生命的感叹,是为生,当知死,知死而后生。
我一直在惧怕着另一种状态的到来,可现在真的来临时,心中却安静下来。在那光与暗的边界中,我突然发现我的走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选择。所以,在这北冥幽境中,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奇异而真实的想法是狂野的,但是,我这样想着,竟然真的在这灭绝生机的身体上获得了新的生机。那神之暗火喷涌而出,一个翻滚就将严陆击落山下,而后,把我包裹在内,以暗火的熊熊气息重启生的活力。
被刺穿的血肉再次愈合,停止跳动的心脏在暗火连绵不绝的神气注入中,亦再次跳动起来。这是一种全新的生命体验,我清楚地感觉到那血液流动时似春溪叮咚般的美好。
然而,莫名的,天空中竟炸响一声春雷,应是春雨将降。近日暮的雨有些暗淡,春光也没了颜色,春风的味道也变得很是古怪。
严陆已近疯狂,他很是难以置信,我居然没有在他的一刺之下死去?!这柄锋利的刺就和他的人一样,从未失过手,然而,在这春雨将落的日暮,他失手了,头一次的失手,而且刺杀的还是一个不会修行的普通人!所以,作为一个北冥中赫赫有名的刺客,这将是他一生的耻辱,只要他还走刺客这条路,他就会一辈子背负着这个耻辱。
故而,他开始发疯了,发疯般地要将我碾成碎末。紧挨着他的兽群军团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命令,一个肆无忌惮屠杀的命令。
可他们没有等到那个让他们热血沸腾的命令,因为,我在暗火中醒转,睁开那双有些血腥的眼睛,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的见,我隐藏在山下的暗火能量也听得见。
所以,那不灭的神火再次燃起,在山下的兽群军团中燃烧起来,于是,转瞬间,刚才的低咆与兴奋化为了哀嚎与惨叫。
我曾见过同样类似的场景,只不过那场烧的很是静默。而今天不同,痛哭声阵阵传来,穷奇兽带着一身的火刺四处冲击,宛如一叶叶飞火的流星,在失落的大地上纵横交错。那降落的孰湖兽,再度起飞,火羽在扇动时更加绚丽,好似真实的火凤。阴沉的天空下,燃断的飞羽开始飘落,潇潇洒洒,诗意般有了春雨的感觉。落夕的残照同色这遍野的大火,阴云被染成了红霞。霞光异彩,春雷再度响起。却掩盖不住那被火灼烧的、被兽群践踏的士兵的哀嚎。
我从未想过这把火会烧得如此惨烈,但我只能这么去做。不然,死的就是我!他们的军心全然溃散,所以失败已是形势所然。看着严陆一败涂地,我笑了,很是开心,虽然心中有诸多的不忍,但依旧很开心,这是我的胜利,我有权去高兴。
细如牛毛的春雨在昏黄的残阳中淅淅沥沥,被带着些焦灰的沉闷的风打斜,好像一帘幽梦。窗外的湿润有着些冬雪的余寒,虽有暗火护体,我仍然加了件长袍套在身上。
严陆的那一刺是致命的,所以,伤还未好,不过,后来的变故使得严陆不得不撤退,我也得以周全而不死。但我们都知道他们的撤退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们会卷土再来。那时,我们只有溃败这一个的结果。所以,涣与贰负族与未兮决定撤离,现在正在议事厅讨论撤到哪里!
而我需要调整一下伤势,在撤退之前,和涣、未兮进入一个地方,去取那个神秘的东西!
我眼里的猩红在春雨来时,便已消散,恢复后的眼睛很是凝神。我试图操控体内的暗火,然而,那火竟好像有自我意识般,躲避了我的一切念想。
……
……
当山岳收敛最后一缕辉芒,天就完全黑了,静夜听着春雨,安详而温润。忽然,轻声耳语的雨中多了些不安静的躁动。那极具春之节奏的雨点坠落就被打断,我很讨厌这样不期而入的躁动,可我也知道,那是居住在这里千年时光的人们离开时最后的准备。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我睡醒时,雨也已经停了,惟有湿泽的地面告诉人们昨夜风雨无声。
未兮给我端来些茶点,问道:“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已经差不多好了!”我答道。
未兮低下头很是愧疚地说:“是我太大意了,没有注意到严陆的暗算,才导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对不起。”
“没事的,看我,不是已经好了吗?再说涣也没注意到嘛,这不怪你们!对了,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心不在焉地说道。
“村子里的人今天就开始离开了,目的地是东屿的一个偏远小岛。全北冥都快被他们占据了,我们无处可去!”
“那我们什么出发?”
“今天晚上。”
“去哪里?”
“鬼国,贰负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