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如何进来的”她问道,没有疑惑,没有感情,只是冰冷。
“走进来的”
“有人给你信物?”
“没有”凰轻皱眉头,这质问的语气令他反感,他又想张口,却见一名侍女快他一步,附在她耳边,报告着什么。
她一经思考,也半信半疑了凰的话,对着围着他刀剑相指的侍卫摆手,那群侍卫终于放下了武器,排成队,继续巡守。
“方才多有得罪了,只是,琴谷从不允许男人进谷,还请公子……”仍旧是疏离,除了天界的千水神主,没有一个人是没有感情的,不过,有点意思。
“无妨,我一会便离开,请问小姐芳名”
“骨柔”话音刚落,眼前却已没了人影。她问身后的侍女们“他何时离开的”可如此简单的问题,竟没有一人答得出。
好似幻象。
自那以后,她经常会想起他,她见过的第一个男人。
凰离开了琴谷,没有继续游荡,而是找了个山洞,布下结界,随即掏出那颗石头,细细研究。
那石头非常普通,他将灵力打在石头后,那灵力像是消失了一样,并没有更强地迸发出来。
过了许久,在他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瞄到了一个图腾,米粒大小,若隐若现,极难察觉。
虽说他很有兴趣继续研究下去,但现在定是不行了。
巨龙从山洞深处突袭过来,他向上一跃,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巨龙扫过来的尾巴,但那巨龙并没有善罢甘休,凶狠无比地回身,又将尾巴扫向凰。
其实凰只要有心,一个手指都能杀了她,但是他不能。
那巨龙怀了孩子,而且,即将临盆,她攻击他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的寿命都是这孩子的养分,慝龙代代单传,雌雄同体,而幼龙只有成年才能传承,所以你只能把传承封印在他脑海里,在他成年前,一切就只能听上天的安排”
“你是什么人”她口吐人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张口闭口之间说的话与事实一丝不差,准确得让人胆战心惊。
凰心里飞速拨弄着算盘,他表情诚挚地说“我会一种奇术,可保你们母子平安”听得这话,她心里大惊大喜,又只能半信半疑。
其实凰是因为与驰骋中神患难之交,而驰骋中神又是驯龙爱好者,恰好他也无意间扫过几眼驰骋中神写的书,慝龙正是他感兴趣的龙类之一,有格外留意,所以才至今仍记。
慝龙到现在,每一代都会牺牲,每一代都没有共同存活,每一代幼龙都要经历非凡苦难,可这个人竟说,他可以改变。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搏一回,为了自己,为了后人,虽然有点荒唐,但是,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如果不行,保住孩子”她终是学不会自私,难怪的,毕竟是血肉至亲,即使从未谋面,也早已积下了感情。
至于让她活下来的奇术,也只是制身之术而已,将其魂魄保存完好,再寻一具已经魂魄离散的尸体,借尸还魂。
措手不及的剧痛袭来,她一声嘶吼,结界都差点震裂,只一瞬间,一个婴儿便破腹而出,而她也是一瞬间便没了气息。
身边没有尸体,魂魄也只能在阳间逗留半刻,有些突如其来,但是,已经决定救她就不能撒手不管啊。
身边虽没有尸体,但有一个更好的借宿体,那就是那刚出世的婴儿,两者血脉相通,其实要比普通借宿体更合适,只是,她会愿意吗,附身在自己孩子的身体里。
来不及犹豫,他飞速做了决定,拂手两道神力将母子二人托起,三道金光,七道银光剥离出来,极速旋转,凝结成一个珠子,没入婴儿眉间。
“一碗羊奶”凰抱着婴儿,走进一家酒楼,点了一份羊奶,喂给婴儿,婴儿十分配合地张嘴,吞咽,却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睛,不过几个呼吸,一碗羊奶就见底了。
他在桌上留了一块上等灵石,便准备离去,哪知因为他出手阔绰,厅中多余了许多只眼睛,杀气十分嚣张地溢出,他已经动了杀心,哪知,厅中突然响起了啼哭声。
怀中婴儿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眸子清澈透亮,他觉得,好像不该污染这份纯净,他缩地成寸,三两步就出了城。
厅中人还来意识到原本他们盯住的摇钱树已经没了的事实,就把目光移到了桌子上那块流光溢彩的上等灵石上面。
这场争夺,毁了酒楼,死伤许多,就连最后的胜利者也没有什么便宜,唯一完好出了酒楼的人,是一名麻衣少年,背着剑,杀气腾腾,也是缩地成寸,只留下一道影子。
凰抱着他,又回到了山洞中,逗着他咿咿呀呀地叫唤,嘴边泛起笑容,小孩的精力总是不好,一会便睡去了,凰盯着他,恍惚地想起了前任神主。
他揉着他还未渡神劫的鸟脑袋说“我会照顾好你”时他们之间的情谊,可承诺总使人心碎,那个承诺不久,他便听说,他下了黑暗深渊的消息,他再也没回来,他一路摸爬滚打……
婴儿再度睁开眼睛,张口打断了凰的回忆,他的瞳色变为了深蓝“你欺骗了我”
“事发突然,等我找到了转生草,你就能脱离你的孩子了,你的孩子很漂亮,金色眼睛”
这话说完,巨龙开始惊慌“孽障,孽障,杀了他,杀了我,孽障……”
魂珠与婴儿的身体并未完全融合,因为巨龙的挣扎,眼看着婴儿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婴儿再张开眼,诡异的蓝金异瞳。
凰无奈,将手指点在那个大包上,用法力将其溶成液体,淬炼了婴儿的骨骼经脉,巨龙的魂魄,成为了婴儿的养分,只见婴儿身体抽长了一指,容貌更加清晰,从婴儿,变为了十岁孩童模样。
之前包裹着婴孩的布,早就散开,凰翻手,一套他的衣服便被他抓在手里,勉强将所有裹在孩童身上后,那衣服竟自己缩小,变成了完全合身的孩童大小衣服。
总不能一直不起名字吧,记得之前驰骋中神中神书中提到:慝龙族,散居,主脉一支,分脉无数,生下即人形,洪姓,多为蓝眸,不分雌雄,可自孕;金眸雄体;绿眸雌体……
洪姓,金眸,便为洪金。
还在熟睡的洪金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这么草率被定了下。
这里毕竟不是神界,主脉一支,分脉无数这一法,并不一定实用……不过万物皆有其法则,倒也不必纠结。
他一手抱着洪金,向山洞深处探寻,才走几步就见一隐秘暗门,凰思量一番后决定打开,用另一手推开门,门后面是条暗道,一路走去,并无曲折,他们来到一翠林山谷之中,刚冒出头,便被一群守卫一样的女人们围住,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不知,为何巨龙会有这样一条暗道。
无奈,他看了看怀里熟睡的洪金,静静站在包围圈内,骨柔又从远方走来。
凰知道这下难以辩清了,索性玩味开口“许久未见,在下甚是想念骨柔小姐,便前来探望”
“把那个地道封了,我带他去见谷主”
他们穿过树林,走进白色宫殿旁的一间木屋,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打坐“抱歉,破坏了谷主闭关,这个男人第二次来到了琴谷,请谷主处置”
“他已经死了”凰皱皱眉,看向骨柔,却见一掌劈了过来“不准对谷主不敬”
他轻松躲过“命令的语气,好久没听过了”语毕,他走上前,轻轻推了一下谷主的身体,毫无反应,又把她的身体扭了过来,不禁骇然。
她的脸被利器划了至少十多刀,一只眼睛从眼眶掉了出来,看着像是人为的,嘴巴大张,里面一只毒蛇扭动着,身上尽是血淋淋的道子,像是用指甲生生划得“有人杀了谷主!”
“是走火入魔”凰怀里的洪金睁开眼睛,软糯的童音,吐出的话与年龄不符,他指了指尸体后面的一本书“玉焚功,他练的”
骨柔惊讶着洪金的见识,而凰却是在猜想,难道是因为巨龙吗?可即便是巨龙也未免会有如此见识的,就算是天赋,也说不通……
“玉焚功?”
“冥界至毒功法,传闻练此毒功者必为男子,显然她不知道”洪金软糯的声音解释道,末了还打了个哈欠。
“你的孩子?”
还未等凰思考托词,洪金就面色微红着抢先开了口“吾辈脉承帝龙系怎会是此等凡夫之子,喂!你别抱着我了”他的脸色愈来愈红,耳尖更是滴血一般。
帝龙系?凰心里满是疑问,却觉得不该继续这个话题,还是转移为好,他看向骨柔“谷主去了,你们琴谷……”一边问着,一边弯腰,将洪金放在了地上,没有注意到洪金被放在地下后嘟起的嘴,和早就红透的耳尖。
只见骨柔拂手一挥,尸体便燃起火苗,火苗燃的飞快,眨眼功夫便都成了飞灰,却没有任何烟气,他们三人出来以后,骨柔一拂手,击打在屋内承重的柱子上,屋子顷刻倒塌。
其声音吸引了许多人,她们猜测着,却没人敢接近木屋一米内,除了一个眉间英气逼人,身后背着剑的麻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