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事俩人谁也没有再提,尹佳一没问,南杰也没有解释。不过,尹佳一发现自那晚之后,俩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些,虽然依旧十天半个月才见一次,见面也大都是在南杰家里,吃饭、聊天、看电视和睡觉。
也许是通过那件事,俩人对目前的关系有了新的默契,所以相处才更轻松了?尹佳一猜。
南杰没再提过在一起这茬,却半真半假的邀请尹佳一搬去跟他一起住,尹佳一一面心跳加速一面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逡巡他,南杰自那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快到年底,南杰忙了起来,不停的出差开会,尹佳一反而轻松了,手里的货都发完了,就等年会后放假了。想到这个年会,尹佳一就有些头疼,每年的年会后部门的构架都会有些变化。她刚到公司第一年,原采购中心的老总带着下属的贸易部独立了出去,留下了一个大烂摊子,彭老大接手采购中心后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用了一年时间才把贸易部的呆帐烂帐清完,第二年才开始盈利;第二年,公司整体上市,她的工作量陡然翻了一番,除了本职文字工作,彭老大给了她几个小品种让她负责采购,她正式成为采购中心的业务员。那一年她跟着老业务走访客户,走分公司,考察市场,接受各种培训……一做就是五年,她现在已经算是采购中心的老人了,负责的品种也由小料变成了大宗原料。
业内都知道做小料是绝对的肥差,但是尹佳一宁可去做枯燥辛苦的大宗原料,她不想公司的每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每次去见供应商回来都跟做了亏心事似的,虽然她原则性一直很强,从不收礼不接受宴请。
当然,这样特立独行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个民企性质经营国企方式管理的公司。曾经有同事好心的提醒她,连彭老大都不能免俗的事你一个劲坚持什么呢?尹佳一自然是懂这些道理,但是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坎,正好国内大宗原料贸易近几年发展迅速,采购中心也计划往东北市场增加投入,尹佳一就提出来去做大宗原料。谁都知道做大宗原料不好做,贸易周期长利润低,而且不同于其他品种,大宗原料在国内还是卖方市场,亟待开发的地方还有很多,相比已经做的轻车熟路的小料困难自然不少。不过,尹佳一就是看中了大宗原料利润透明,工作中再不用总芒刺在背,可以放开手脚好好做这一点。
几年下来,尹佳一在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了,毕竟这一行极其辛苦,女业务员少之又少,像她这么年轻的几乎没有。她的业绩也是可圈可点的,这里面自然离不开彭老大的指点和提携。想到彭老大,尹佳一心里又是一片茫然,她猜,彭老大离职基本是可以确定了,估计年会后就要走。如果彭老大想带她一起走,她答不答应呢?尹佳一倒不是舍不得放弃现在的工作,她只是不太想去南方,相对来讲她还是更喜欢北方,而彭老大要去的公司在深圳。
尹佳一正翻看手机,小助理帮她订了回CD的机票,一周以后就要开年会了,她需要提前回总部去--要跟彭老大碰一下,老大会议发言用的PPT一直都是她做。陈斌过来找她,说徐朗在内蒙订了一批货,拖了一个月还发不出来,让她过去催一下。尹佳一觉得奇怪,公司一向是自己的货自己负责的,怎么徐朗找她帮忙了,况且,他们的货是发港口的,这个程序她不熟啊。
尹佳一本就对陈斌比较反感,也不顾虑什么,直接说出心里的疑问。陈斌倒很诚恳,说徐朗跟着彭老大出差了,本来是让他去的,但是他要到港里接货走不开。另外两个同事是新来的,对这些流程不熟悉,所以只能找她帮忙。
尹佳一明白了,徐朗很可能是要跟彭老大一起跳槽了,现在正抓紧离职前的时间走访老客户。既然彭老大要带徐朗,自然不会再要自己了,尹佳一心里一阵轻松一阵发酸。轻松的是终于不用做抉择了,同时也酸溜溜的想着,到底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看来还是老部下好用啊!
君子成人之美,那就帮他一下喽,就当帮彭老大了。尹佳一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也提出来自己对于港口的业务不熟,陈斌马上解释说她只要负责催货就行了,其它事宜他自己处理。
尹佳一简单的收拾了行李,订了当天晚上的火车便去了乌市,年会前还有一周时间,她得抓紧。
走之前她联系了一下南杰,本来俩人晚上有约的,电话打通了才知道,南杰也临时要出差去CD。挂了电话,尹佳一突然想起南杰曾无意间说过一次,我们俩怎么过的跟老夫老妻似的。可不是呢,明明是取消约会的电话,怎么感觉好像是出差前给家人留口信似的。
尹佳一心里渐渐有些烦躁,她发现她现在越来越沉溺于这段关系了,俩人为时不长的这段相处中,她变得越来越贪心和庸俗了。比如现在,想起南杰去CD出差,她就觉得心里猫抓一样难耐,不断想起他俩在CD那个晚上,疯狂的猜忌在心里滋生,他又去CD了,晚上他会怎么过?会不会去酒吧,会不会找个女人……她甚至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几次拿起又放下,这种心理让她羞愧,最后终是理智占了上风,关机睡觉。
第二天早上,她到酒店刚安顿好,南杰的电话就来了,寒暄似的问候平平淡淡,竟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差点就脱口而出问他昨晚怎么过的,甚至想问他主动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做贼心虚?
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