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从林荫穿过礼堂传到秦空耳边,已经不太响亮了,有点畏畏缩缩的感觉。
已经三点了,太阳还高挂在空中,势头丝毫未减。校长的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油光可鉴,好像炫目地反射着窗外的天光。秦空站在礼堂的最后,耳朵自动屏蔽了学生代表作态毕业致辞,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了窗外的天空,蓝得渗人的天幕上处处能看见白色的夏云,但是云朵都瑟缩在角落里,不去妨碍太阳,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块明晃晃的太阳,那阳光洒在教学楼上,洒在林**上,洒在厕所门口的草坪上,洒在墙壁裂缝上,明媚得好像是无论一切被怎么浪费都是值得的,都是有意义的。遗憾的是,事实刚好相反,不管怎么珍惜,一切都毫无意义。
蝉儿无聊地鸣叫,太阳多情地照耀,校长的头发一丝不苟油光可鉴,世界一成不变。
没有舍不得的东西,没有放不下的人,不过是从这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呆着。毕业这件事,秦空是没什么感觉的。
毕业典礼结束,不拥抱着祝福,不流着泪告别,秦空和往常那个一样,径直走到操场。
“嘭!”一向很准的三分球,砸在了篮板上。
奔跑——抢球——运球——投球,秦空无限循环着这几个动作
不知道打了多久,衬衫汗湿黏在身上,有点难受。
秦空终于作罢把篮球丢给一旁的男生,扯了扯黏在胸口上的衣服,走到操场尽头,坐在台阶上喝水。
太阳没有中午那么炙热了,嘈杂的校园开始寂静下来,有人走到操场,很快穿过又离开。跑道边上,一个女生在扫地,扫扫停停。扫帚扫不起来的就弓着背用手去捡,细致得好像是考古学家正在为精细的古董除尘去污。
头发在脖颈处断开,露出过于纤细的脖颈。毛绒绒的短发在太阳的余晖下像是随时要飞起来的一朵蒲公英,傻气十足。再往下,女生裙底上那抹鲜红很快落入秦空的眼,秦空愕然。
不时有人在那女生身边留步驻足窃窃私语几句又快步离开,可是她全然不知,专心致志地扫地嘴里还不知道在念叨什么。那抹红刺得秦空不好再看第二眼,《生理卫生》这门课上大概是有讲过那是什么。
秦空木然地扭开头不再看看她。路过的人,有女生,还有男生。秦空盯着拿在手里的矿泉水瓶子。
翻出书包里的校服外套,扯出外套秦空的手又停住,几乎要把衣服塞回去。
最后还是大步走到女生身边,伸手把外套套在女生身上。还好自己的校服放在她身上实在够大,遮住了。秦空松了一口气,离开。
“ItsaBarnumandBaileyworld,Justasphonyasitcanbe”校园广播里英文歌手这样唱,“果‘这是巴纳姆和贝利的世界,假得透彻’
不多时,秦空看到女生灵魂出窍般呆头呆脑地披着他的外套走了,扫把和工具还丢在刚刚的位置上。
世界假得透彻,但是看在毕业的份儿上,你最好相信我,不要半路就把外套脱下来。
秦空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