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郑德云第一次提起爱菊之事,玉莲大喜之余又暗骂自己先前竟没能想到,如此后知后觉,实在是有点配不上菊山后人。远山看到姐姐喜上眉梢,不假思索地说道:“原来郑兄也偏爱花之隐逸者,难怪姐姐这么高兴?”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玉莲有些难为情,她拍了拍远山的肩膀说道:“远山,此处不可言笑。”
远山吐了吐舌头闭了嘴,许诺禁不住想,两人皆有爱菊之雅趣,常常沾染菊香,臭美相投也就理所当然,既如此,我是不是应该敬而远之,不要再给他们添乱。可一想到要将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莲妹妹拱手相让,他的心又痛得有如针扎,遂缓缓离去,以免被人觉察。芹儿不忍见他这般落寞,跟上去说道:“许公子,这里的风景真不错,芹儿陪你走走!”
郑虎臣当然不会太在意这一变化,他向郑起之墓三鞠躬后说道:“菊山仁兄,自你西去,小弟一直在寻找贤侄,作业,我们终于相逢于阊门客栈,从今往后,我定当护他周全,你就安息吧!”
郑德云则跪拜在墓前说道:“父亲,孩儿不孝,不仅没能照顾好母亲,还让她经常为我牵肠挂肚,望恕罪!”
郑虎臣将他扶起来后宽慰道:“贤侄,菊山仁兄经常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好男儿当胸怀天下,不应受制于小家,他若知道你一直在奔走呼告,为民请命,不仅不会怪你,反而会倍感欣慰。”
他看了看玉莲和远山后继续说道:“淳祐四年,菊山仁兄同太学诸生上奏朝廷,言‘丞相史嵩之奸臣状’,七年,菊山仁兄听闻奸臣郑清之再任宰相,愤然登门历数其罪,被执入狱。他向来特别注重文人的气节和胸怀,被美誉为‘道学君子’。如今,贤侄上疏痛斥奸相,实是继承了令尊大人的精魂,令我等佩服不已。”
“话虽如此,可母亲已经年迈,我不得不慎重考虑。”稍停,郑德云看着郑虎臣,踌躇了一下后说道,“叔叔,我想谋求一个职位安生立命,赡养老母,不知你是否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贤侄请放心,我已经早有打算。”郑虎臣道,“令尊大人有诗云,‘和靖书堂八面开,新分半席在山隈。若无人听都归去,传语生公借石来。’不知贤侄是否去过和靖书院?”
“在虎丘,我当然去过。”郑德云答道,随即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当年,其父正是带着他到和靖书院开讲时写下了那首诗。
“那就好!”郑虎臣道,“和靖书院山长一职正虚位以待,就等你去赴任了。”
这个消息让郑德云兴奋不已,他向郑虎臣深深鞠了一躬后说道:“叔叔,你的大恩大德,德云不知该何以为报。”
“你只要能把和靖书院办好,造福一方百姓,那就算我没白帮你。”郑虎臣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可能要学学我,既要换名,还要略作易容。”
“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郑德云的话掷地有声,“至于换名和易容,全听叔叔安排。”
郑虎臣向他投来了几许赞赏的目光,玉莲的脸上也颇有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