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夜明珠散发的点点光芒照亮了整个御书房,书房之中并无侍女,只有昊帝和郑无人而已而已。
昊帝双手背握,站立于一副字帖面前,神色多有赞叹。
一身龙袍加身,光华四射,神威庄严,昊帝虽已近百岁,但因修道,如今依旧龙行虎步,威严凝重。
郑无人低头唯唯诺诺立于昊帝身后。
“无人,你看这诗词如何?”
昊帝指着字帖,也不回头,开口便问。
得皇帝之命,郑无人方才抬头朝前看去,一眼瞅之,便见字帖之上干干净净,只有一首诗,并无署名。
他乃是修道中人,平时了解的乃是道法,修行,对诗词不甚了解,不过大道殊途,他本就经历诸多事情,诗词之妙,也是略有了解和鉴赏能力。
小诗只有两句,顷刻间便能够读完,不过郑无人缓缓读之,这一读之下却是暗生惊叹。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一句狂妄不羁的开头在郑无人心中默默读出,顿时间心神都是微微激荡,仿若即便眼前千重万险,犹自信心在胸,希望在前,定然腾空化龙一般。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而第二句入心间,郑无人面色顿生凝重,这诗中磅礴气势很是明显,应该是写人之志向。
郑无人眼中光芒闪动,凝重片刻后便是大喜:“陛下所作这诗,老奴读之,便如胸中激荡起万丈叠浪,难以平复,大鹏乘风,直上九万里,如此恢弘之志,当如陛下。在老奴看来,所谓传世佳作,不过就是如此啊!”
昊帝并无笑意,依旧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郑无人,沉默良久,接着道:“无人,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这是朕所做之诗?”
郑无人心中一凛,暗道不好,莫非自己猜错了。
不过这郑无人也是机警之人,眼中目光闪动一番,低头拱手,开口恭敬言道:“回陛下,老奴只是猜测,老奴见这诗寓意深远,于陛下刚好迎合,所以才斗胆认为是陛下所作。”
昊帝摇头一叹,走到龙椅之上坐下:“无人,你这次可是猜错了,这——并非朕作的诗。”
“不是陛下所作?”
郑无人一愣,沉吟片刻,方才点头询问道:“大恒王朝统帅千万里疆域,其管辖内百姓更是不知凡几,能做这诗的人却是举不胜举。既然陛下说并非自己所做,那想必是另有高人,但不知此人是谁?”
这郑无人说话着实有些分寸,话语之中轻而易举便将刚才自己猜错的尴尬掩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还从侧面称赞了一番昊帝,可谓是一举两得。
昊帝似没有听到那夸赞一般,摆了摆衣袖,反而是抬头盯着郑无人道:“这人你认识。”
“老奴认识?”
郑无人眼睛一眯,心中便开始思索,自己一直醉心于修道,世俗中事向来不多管,何时回认识这等才子人物?
良久思索,却并未想出个所以然来,郑无人摇头尖声叹道:“陛下,您就不要开老奴的玩笑了,老奴对这诗的作者一点印象都没有。”
昊帝笑了笑,道:“你刚刚去见谁了?”
我刚刚见了谁?
这几个字在郑无人中缓缓闪过,他顺着这信息开始回忆刚刚所经历之事——无非就是去地狱牢狱中见了周——秦易以及大皇子秦策。
莫非这诗是大皇子秦策所做?
郑无人心中暗暗吃惊,不过旋即又是惊喜,这要是秦策所写的话,那诗中志向可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同风而起,直上九万里,这等鸿鹄之志,谁都可以说,但唯独大皇子不能说。
郑无人乃是昊帝心腹,对昊帝性情了解甚深,昊帝生性多疑,而且城府极深。
当年选定周易承载王朝百年业力,其意思便已经断绝了大皇子登基成帝的可能。虽看似当年立了秦策为太子,不过只是缓兵之计,迟早要废。
当今昊帝绝对不会将皇位让给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存在的儿子手中。
所以,若此诗乃是秦策所做的话,那引来的绝不是欣赏,而会是——打压!
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郑无人想到昊帝见那诗词时的无奈,挣扎,心中更是愈加确定此诗乃是秦策所做,抬起头来,缓缓开口言道:“莫非是——秦策大皇子所作?”
“朕便知你会猜他。”
秦皇昊帝笑着摇头:“只不过这诗并非他所作。”
“不是大皇子,那还能是谁?”
郑无人眉头微皱,有些不解:“难道是那周——秦易不成?”
被关押了十六年,从未接触过外界,也未曾有人教过他诗词,他——怎么可能作出如此佳作?郑无人撇嘴冷笑,绝不是这小畜生!
不过,秦皇接下来的话语却是打碎了他的嘲讽:“这诗——确实是秦易所作!”
确实是——秦易所作!
这怎么可能!
郑无人有些皱眉,无人教授,他怎么可能有此等才华?难道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不成?
就算是文曲星下凡,但也需要学习了解啊,这压根没有接触,居然能写出此等诗句,很明显,其中有诡异之处。
秦皇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郑无人也是摇头:“此诗确实传自秦易之手,这副字帖便是我从他房间中拿去的,你无需怀疑真伪。”
郑无人面色凝重,若此诗真是秦易所作的话,看样子这小子倒还真有几分雄心:“秦易所做?没想到小王爷倒还有有这等才华。”
秦皇眼中光芒闪动,面色凝重道:“无人,你可还记得当初这秦易一言便道破谎言之事?”
郑无人眼睛微眯,如若有所思道:“老奴记得,正因此事,方才会将这秦易关入地狱牢狱之中。”
说到这,郑无人微微一顿,看了一眼昊帝,见后者并无反应,方才接着开口道:“不过,当初陛下不是猜测乃是六人中有人告诉了秦易吗?”
秦皇不语,面色凝重,从龙椅之上站起,盯着前方道:“当初朕的确是这般猜测的。不过现在,朕的猜测——变了啊!”
“陛下的意思是说——这事并非是有人高密,而是——秦易自己本身就知晓?”
郑无人面色终于凝重起来,这周易出生之时便被植入诅咒业力,不过小小孩童,如何知道事情?告诉他乃是为他去病,他又怎会怀疑?况且每一次施法都减轻他的痛苦,这本就是真的,他——如何会看破?
若真的是周易本身便知晓此事,那事情可就不一般了!
昊帝目光扫过郑无人,凝声道:“现在明白朕为何会让你演刚才那一出戏了吗?”
郑无人满脸郑重,沉思良久方才缓缓点头,不过点头之后,依旧有些欲言又止。
“说就行。”
秦皇摆了摆手道。
郑无人点头道:“陛下,即便这秦易——有些蹊跷,也无需如此重视吧,毕竟——他如今身负百年诅咒业力,根据历代诅咒业力缠身之人的经历,修为最多只能达到元婴后期,绝对不可能迈入化神期。”
秦皇卷了卷衣袖,摇头叹道:“朕有种预感,这周易——恐怕不会被这百年业力诅咒所束缚,就如这诗中所言,或许真有可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怎么可能,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而已——”
郑无人依旧满脸相信。
秦皇言辞似有些惆怅:“这首诗,虽读起来澎湃激昂,不过却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朕猜测后面应该还有——”
“不过可惜的是这秦易并没有写下来——”
郑无人默然无语。
一个被关押了十六年的少年而已,郑无人以为一切一直掌握在手中,可是经过秦皇这一番分析,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而联想到刚刚被周易夺取的寒冰元力,这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
秦皇也是不再言语,面色凝重,显然也是陷入沉思,对于这等不可控之事,他也是始料未及,所幸的是如今弥补未晚,而且他也是已经做了准备,虽有考虑,却无担忧。
正如郑无人所言,不过是元婴期而已,即便是四年后能够侥幸跨入化神,也掀不起什么大浪,秦易注定要背负我大恒王朝百年业力诅咒,而四年后的大祭,也注定要如期举行!
总而言之,秦易——必死!
良久之后,秦皇让郑无人去天兵阁取一件趁手法器,毕竟他的那一缕寒冰元力被周易夺取。
之后,空旷的御书房中便只剩下了秦皇昊帝,面色凝重,透着窗子,抬眼望天,发出一声深远悠长的叹息。
只剩下四年了啊!
大恒王朝能否长盛,便看四年后的大祭了。
准备了几百年了,即将迎来成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影响结果。
待到大祭之后,大恒王朝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王朝啊!
昊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双手背握,浑身紧绷,龙袍随风鼓动,那绣于衣服上的龙纹似是活了一般,游动不停。
侧眼又看到那一首诗句,昊帝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大鹏?据说大鹏以龙为食,你虽有此心,朕却要在你还未曾化鹏之时斩杀你,看你如何食龙!”
“没有化鹏,你也不过是就是——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