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年轻一辈的聚会,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参合了。”钱先成无所谓地摇摇头,“不过对于六六来说,见见世面还是很有必要的。”
梅将离微微侧头,嘴角带笑,风度翩翩,让人觉得信赖。
钱先成点点头,拉着薛冬冬的手离开了。薛冬冬转身之时,小眼珠偷偷瞄了一眼宋悦,宋悦看见,还没来及露出笑容,薛冬冬就移开了视线。
“那么裴仙子,宋道友,今夜之宴,不见不散。”
“定然。”裴夕月对梅将离拱手,宋悦也跟着行礼,表示听从裴夕月的安排。梅将离目光扫过二人,报以一笑,转身离去。
梅将离的背影越来越远,裴夕月目送的眼神有些哀伤,似乎有什么忧愁的事。
“师姐,你怎么了?”宋悦注意到裴夕月的目光有些不对,询问道。
“宋悦,你知道我的父亲是天机长老吗?”
“知道啊,怎么了?”
“你知道我的父亲为什么叫做‘天机’吗?因为他可以预知世间之事,卜得万物凶吉。”
宋悦一惊,没想到天机长老还有这种本事:“那天机长老是算出了关于梅将离的什么事吗?”
裴夕月看向宋悦,盯着宋悦的眼睛:“血染战衣,异乡惨死。”
“啊!”宋悦被裴夕月的这句话吓得不轻,梅将离何等修为,何等尊贵,这世间有谁有能力,又有谁敢杀他?他怎么可能会惨死?
“梅道友是很好的人,我也不相信他最终会有这样的结局。”
“就是嘛!占卜之事虚无缥缈,大概也未必准确无误吧!”
“哦?你是在怀疑我父亲的功力?”裴夕月突然变脸,满脸狐疑地看着宋悦。
宋悦暗道不妙,嘴上连连说道:“不是,不是。”
“我父亲也算过你,你想知道他算出来什么吗?”
宋悦内心扑通一跳,万分好奇。既想点头,也想摇头。
看着宋悦的窘态,裴夕月一脸坏笑:“想知道也可以,不过呢!”
“不过什么?”宋悦脱口而出,随即满脸黑线,又中了裴夕月的套了。
“等你有能力了,一定要请我吃一次佛门莲子粥,我要吃到饱,可以吗?”
宋悦想了想,虽然不知道红莲业火是什么,但佛门莲子粥的材料好像也不是特别难的样子,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说来你可能不信。”裴夕月扬起眉毛,巧笑倩兮。
“虽然不一定就准确,但还是可以参考一下吧。”虽然宋悦表面看起来淡定,其实内心早就激动的不行了,世间哪一个人不好奇自己的未来?
裴夕月收起笑容,一脸委屈地看着宋悦:“我父亲算出来,将来有一天你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杀我呢?”
“哈!师姐,这怎么可能?”宋悦实在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裴夕月对自己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杀她,再说了,以我的修为到哪一年才能超过裴夕月?
看着宋悦急的满头大汗,裴夕月哈哈一笑:“骗你的,这是我自己占卜的。”
宋悦顿时觉得有些无力吐槽,裴夕月的变脸速度已经超出宋悦的认知极限。
裴夕月拍拍直翻白眼的宋悦,以一副长辈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乖孩子,打起精神来吧,花清婉来了,我已经感觉到她的气息了。”
“真的吗,你不是又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裴夕月把宋悦的头转向右边,“你自己看看。”
花清婉一袭碧色长裙,袅袅而来,容颜绝美,似画中高高在上的神仙女子,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只看一眼,便直让人自惭形秽。
自从宋悦第一次见到花清婉,就被她的气质卓然吸引,为她的美丽容颜折腰,也为她的一颦一笑,谈笑言语而倾心。弱水三千,宋悦相信,如果他能牵手花清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了。至少,宋悦现在是这么想的。
“怎么,还没看好?很没礼貌哦!”
宋悦收回目光,摸摸头:“花清婉是来找你的吗?”
“要不然呢,来找你吗?”
“也是。”
花清婉仿佛缩地而行,不过寥寥几小步,就来到两人面前。这时宋悦才注意到,李长庚也跟在花清婉的身旁。
“裴姐姐,宋道友。”
宋悦拱手行礼,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裴夕月笑笑,向前搭上花清婉的肩膀:“妹妹知道龙王来了吗?他一定带了好吃的东西来,我们去向他讨要一些。”
裴夕月说完,就搂着花清婉迈起步子。花清婉也不反抗,跟着裴夕月就走了。
宋悦当时就傻了,目瞪口呆。裴夕月之前对自己的情感那么
关注,还以为是要帮自己呢,这下是什么意思?
李长庚看起来也不好受,呆呆驻立原地,之前满口想好对裴夕月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裴夕月却对自己看都不看一眼,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一时现场就剩下这两个无边哀怨的男人,在这里不期而遇。他们同时叹了一口气,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抬抬嘴角,却都没有说话的欲望,于是不再勉强自己,也各自转身落寞离去。
本来宋悦就对李长庚这种出身时含着金钥匙的人不感兴趣,本来李长庚就对包含宋悦在内的所有男性无话可说。他们这时的表现无关世俗礼貌,都是由心而发。
“姐姐,这样好吗?”花清婉神识一扫,宋悦和李长庚的动作出现在她的脑海。
“怎么不好,我要是不带你走开,你要把那小子的心伤到什么程度!你不要看他很温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是颗玻璃心。”
花清婉神情黯淡。
“嘻嘻,好啦,其实我也是不想和李长庚说话,他那种花花公子,活着就是在浪费世间的资源。你是不知道他伤了多少痴情女子的心!”
花清婉挤出笑容:“姐姐这么愤慨,也是有包括在内的原因吗?”
“哼哼。”裴夕月一脸不屑,“我会喜欢他那种人?你细细想想,他所有被世人羡慕的东西,像显赫的背景,帅气的面孔,不都是因为出身好而已吗!要是他褪去这一层层光环,还能剩下什么?”
“剩下什么?”花清婉一副好奇的样子。
裴夕月歪头想了想,认真地说:“没有面皮,背景稍次的话,应该是莫然。没有背景,色相稍次的话,应该是宋悦。”
花清婉嘟嘟嘴。
“怎么,有什么地方你觉得不对吗?”
花清婉摇摇头,嘴角带起笑意:“姐姐倒是对这些男人认识地很深嘛!怎么,是有看中了哪一个吗?说出来听听看,我也许能帮上忙。”
“哼!还说我,面临婚姻之急的人应该是你吧!”
花清婉神色哀伤,眼神迷离:“我曾经多么自豪可以的东西,到了今天,却样样都可以要了我的命。也许,这就是上天对礼物标注的价格吧!”
裴夕月暗恨自己嘴快,内心自责:“妹妹,你不要尽向坏处想,放开一些,以后一定会有转机的。”
花清婉用力捏紧裴夕月的手掌:“我冥冥总是会感觉到,东洲乃至整个东镇真正的大变动就要来了。要是真的到那个时候,想必我们也不能毫发无伤,就想全身而退吧。”
裴夕月的眼中罕见一片愁云,低下头来,默默无语,似乎是默许了花清婉的说法。
夜间时候,一阵璀璨的烟花把天空层层叠叠渲染,仿佛伴晚时间的火烧云一直持续到一个时辰之后。
此时寺中一片灯火通明,众多特制的蜡烛发出不可思议的光焰,把这里照的透亮,宛若白昼。
宋悦坐在寺里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梅将离抚琴。梅将离手指细长,琴技也是超群出众。观梅将离弹奏,无论是眼睛还是耳朵都是享受。
一曲听毕,宋悦也是感叹梅将离的才情超群。一人一琴,就把这里满堂的天才镇住,没有一人说话。虽然固然有尊重梅将离做东的意思,但大抵还是被他的气场折服吧。
“今夜梅某设宴,多谢各位赏脸前来,在下感激不尽。”
在场之人大多有些桀骜,和梅将离又是同一辈人,不会附和梅将离的讲话,不过他们能保持安静,就已经算是对梅将离表示了尊重。
梅将离毫不在意,继续风度翩翩地说道,“此次宴会也没有要紧之事,最多算是提供给我们诸位一个交谈往来的平台。在座的各位也许还有许多人并不相识,那么趁此机会在这里畅所欲言吧。”
“梅道友说的好,我在这里倒有一个人想认识一下。”梅将离话音刚落,一道冷冽的男声说道。
众人寻声望去,呼吸皆是一时短促。宋悦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身材略微消瘦的男子,他的额前两缕长发垂下,目光炯炯如同鹰隼,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宋悦不知道他是谁,却看见裴夕月浑身巨颤,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哦,裴道友。”梅将离面色不变,给人一种不远不近的感觉。
梅将离话音一落,寺中顿时炸开了窝。宋悦一听,传入耳朵的声音虽然繁杂,但大多大同小异,听到最多的,就是裴池雨和叛宗。
宋悦恍然,原来这位便是裴夕月的亲弟弟,原来同是乾云宗内门弟子的裴池雨,只是后来无缘无故地叛离了宗门。乾云宗一直封锁着消息,所以宋悦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
宋悦一声哀叹,看向裴夕月,发现她正紧紧地盯着裴池雨,面色惨白。面对这位弟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裴道友想认识这里的谁?”
裴池雨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即使是在裴夕月的身上也没有丝毫停留,他的目光,直直看向一个人。
宋悦关心裴夕月的状态,本来有些心不在焉,可一瞬间,自己却有了一种被锁定的感觉。宋悦一抬头,对上的是裴池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