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黑衣男子,饶是厚着脸皮吹牛的宋悦也是吓了一跳。
两人齐齐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发结飞仙髻,明眸皓齿的少女。
少女气质活脱,气若幽兰:“小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这是,这天蓝袍,不是太玄门核心弟子的表识吗?太玄门核心弟子何其少,而且皆是天下闻名。你,你该不会是裴夕月,或者是花清婉吧?”黑衣男子看见这位少女,对自己打劫宋悦肠子都要悔青了。
少女巧笑倩兮,一时芳泽无加,对宋悦挤挤眉头:“师弟,你告诉他我是谁。”
“呃,裴师姐说笑了。”宋悦对裴夕月拱手,心中确定了之前对花清婉身份的猜想。
“请问这位道友,找我小师弟有什么事?是否需要我帮忙?”
黑衣男子连咽几口口水:“没有没有,哪有这种事?我只是偶然路过于此而已。”
“哦!是这样么。小师弟你说呢?”
宋悦本就对裴夕月的活泼抱有好感,见她好心,自己也顺水推舟。
“师姐,他抢了我的剑!”
黑衣男子一下就懵了:“你胡说,这剑明明是我在道井附近捡到的,我捡到的时侯那里还还没有人,怎么会是你的?”
“我也正想问呢,我师弟的灵蛇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黑衣男子脸色胀红:“怎么会这么巧?道友你要相信我啊,这真的是巧合啊!”
裴夕月收敛嘴角,拔出背后的长剑:“我师弟说的你不信吗,那你可要问问我的梨花雪落了。”
古语云,帝之东海遇白泽,与泽语,泽曰:梨花雪落。
黑衣男子一脸崩溃,点点头:“我懂了。这把剑还给你。”
一把青色的无柄短剑落在宋悦的手上,剑身晶莹剔透,纹理奇特,灵气盎然,仿佛如活物还在蠕动扭曲,当真如灵蛇一般。
宋悦虽还没到灵海境,但毕竟是完美境的褪凡,催动《大自在剑诀》下,灵蛇剑凭空绕宋悦一周身,藏于袖口,快若绝影。
黑衣男子目瞪口呆,褪凡期只是经络里储存的灵力何其少,这小子没到灵海境就能御剑?难道这就是太玄门弟子的实力吗?
裴夕月也略微诧异地看了眼宋悦,接着开口:“还有什么吗?”
宋悦不愿再仗势欺人,也不愿给裴夕月留下贪得无厌的印象,摇摇头:“没有了。”
裴夕月点点头,对向黑衣男子:“这位道友还有什么事吗?”
黑衣男子疯狂摇头:“没有没有,在下先行告退。”说完毫不停留,拔腿就跑。
黑衣男子离开后,宋悦对裴夕月拱手:“多谢道友相救。”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弱小。但这般看来你似乎也不是弱小。”
“道友高抬了。只是我的行为似乎有辱贵门。”
“无妨,修仙本就是弱肉强食,互相抢夺本就是天道。”
“这么说,道友来这里也是为了抢夺什么?”
“嗯,可以这么说吧。我是为了一种叫做‘青缈冷炎’的东西。你以后自然会知道这是什么。”
裴夕月这般知无不谈,让宋悦始终觉得裴夕月对自己太过信任:“在下还有事,就不多叨扰道友了。”
裴夕月点头还礼后,宋悦转身走向海边。由于这里的道井喷发吸引了众多修仙者,所以海边余留的船只众多,宋悦随便上了一艘,划着向罗国而去。
没有别的方法,宋悦只能老老实实地自己划船。好在也只有五日不到的路程。
五日过后。
宋悦站在原来四方侯府的外边,发现整个四方侯府已经人去楼空。
“也就一个月不到吧,变化居然这么大!三皇子已经输了吗?”宋悦喃喃自语,恍如隔世,“还是找人问问比较好一点。”
酒馆向来是无事男人畅谈国事的地方,宋悦选了一家客栈,点了些酒菜听别人聊天。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见旁桌的一位酒客说道:“南王围困罗都数十日,我看没几天就要攻破了。”
“哼,你懂什么?”另一个酒客一拍桌子,“我前线的兄弟传来消息,南王围困罗都的这些日子里并没有出过一兵一卒。”
“咦,这就奇怪了,推翻皇室的机会明明就在眼前,南王为什么不一鼓作气一路打到底呢?”
宋悦听后心中思忖:南王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宋征,那为什么对皇室要围而不攻呢?宋悦也想不明白,父亲明明对罗国皇室恨之入骨,此刻为什么住了手?
那些酒客也一阵沉默,宋悦隐隐感到气氛有些不对。
“看来那件传闻应该是真的了!”
“没错,也只有那件事能牵绊住南王了。”
宋悦忍不住了,走到这几个酒客身旁,放下一瓶酒:“敢问几位叔叔,到底是什么事分散了南王的注意?”
几个酒客对这种好奇国事的人并不排斥,显得比较欢迎:“虽然此事传播极广,但只是传闻而已,未曾证实。”
“还望告知一二。”
“嗯,虽南王治下宽仁,言论自由。但此事毕竟特殊。”
“小二,”宋悦招招手,“这桌的酒钱算在我身上。”
“好,既然你有心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据传十几日前,南王世子战死阵前,南王因此哀痛,不能行军。”
酒客的话如晴天霹雳在宋悦心头炸响,南王世子阵亡,不就是说,自己的大哥宋阳他……
宋悦脸色惨白,心知无风不起浪:“请说清楚。”
“差不多大半月之前,罗国皇室发生政变,默默无闻的二皇子一朝崛起,代替了原来的三皇子。这二皇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数百个修仙者作为帮手,打的南王节节败退。而就在众人觉得南王必败之时,二皇子的打手个个死于非命,南王军队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打到皇都,却没有料到世子突然阵亡,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宋悦心中一痛,缓缓说道:“多谢告知。”放下一淀银子转身离开。
余下的酒客继续聊天,其中一个说道:“南王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嘛,虽然听说与世子一样勇武,但这次战争只出现过一次,想来也是不如世子的。世子阵亡,这下他应该要高兴坏了。”
“一样勇武?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呢!我可是听说三少爷宋悦在帝都时可也是个整日和其他公子哥一起厮混的二世祖啊!”
“这样说来,宋悦与皇族小五那次全国赫赫有名的前锋之战也有可能是虚构的了!”
“唉,只是可怜了南王,丧偶十几年来再未续弦,想来也是重情专一之人。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不知传几世又要拱手让与外姓之人!”
“这样说下来,就是南王统一了全国,以后也免不了还是战争,我们老百姓也不知有几天好日子可过!”
正笑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宋悦自嘲,面无表情离开客栈。
一连数日,宋悦日夜奔波下终于来到皇朝外。
“战争期间,此地闲人止步。”皇城外南王的驻扎部队拦住风尘仆仆的宋悦。
“我问你,宋阳死了吗?”宋悦至今仍不愿相信宋阳阵亡的消息。
“这不是你该问的,速速离去。”
“让我进去,我有事要做。”
“没有南王命令,任何人不许入内。”
“此地镇守的将军是谁,让他出来见我。”
“将军尊贵,是你想见就见?你若再胡闹,我就要叫人驱赶了!”
宋悦指向皇城护城河对面用绳锁高高吊起的吊桥:“因为这个,你们才止步不前吗?”
未等众人回答,灵蛇剑从袖中飞出,“嘶啦”轻松斩断拉着吊桥的绳索。
“砰。”一声巨响,皇城的吊桥搭在了护城河上。
“修仙者。”宋悦身旁的士兵一哄而散,他们对修仙者,实在是太怕了。
没有任何阻碍,宋悦走上吊桥,进入皇城。
皇城中还是和以往并无二致的住宅与集市,只是早已看不见熟悉的人影。如今的皇城,是一个百姓大量逃逸的死城。
城墙上守备的士兵目瞪口呆,难以接受这超越凡人的力量。他们手中的弓箭早被圆满地拉开,可是,却不敢射出一支箭。
皇城里的士兵都是皇族最亲卫的部队,其中也不乏有认识宋悦的人。
“他是南王的第三子宋悦!”一个高阶护卫指着宋悦大喊。
士兵一片轰然,南王有一个儿子居然是修仙者,而且这个人是之前一直居住在皇城的执垮宋悦!
宋悦在人声鼎沸中,一步步走到宫殿门外。
半晌,宫门大开,上百名武士鱼贯而出,手持长枪团团围住宋悦。
“萧双还不死心吗,以为可以拿住我,和父亲做交换吗?想的未免太天真。”
飞剑速若惊鸿,利可洞穿金石。
数息之间,飞剑纵横,四周再无杀伐之声,只有灵蛇剑滑过的呼啸。
宋悦缓缓前行,走向正厅,一路无人敢挡。
正厅之中,空无一人,只有二皇子萧双端坐龙椅。
“大胆刁民,见朕还不下跪!”
“我来只是想问你,我大哥宋阳到底死没死?”
“好笑,问我做什么?去问你父亲啊!他不是自号南王吗,权势滔天的很。”
“你只需要回答我。”
“哦。你是不想见南王啊。让我猜猜,是因为羞愧,还是怕……”
“住口,我问你宋阳他到底死没死?”
“宋征背弃天下,发动战争,天下的子民,我萧氏的子民,都
可以死。就偏偏你宋家的人死不得?”
“皇室腐败,天下早就不满,战争有何之错?”
“四方侯一家,向来瞧不起皇室,以为皆是无用之人,心里一定失望透了吧!可是,我与你们一样,心里也是深深失望。我隐忍多年,费尽心思维持这摇摇欲坠的皇室,明明不用多少时间就可以大换江山,可你们却挑起了战争,让我做的一切都白费。”
宋悦忽然觉得,自己与父亲大哥,似乎都一直小瞧了这位以往默默无闻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