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嘴,言语结巴:“你,你要干什么?”
“你这只鸡从何而来?”他好像很气愤,对我很失望,难道他知道县令藏鸡的事?
“你从哪家百姓处得来?”他这语气气势,做党员干部合适。
“你先把门关上,我在洗澡”,等他把门关了,我仍慢悠悠的,看不出神仙似的人发怒也跟凡人一样粗鲁。
“你亲眼看见的?有人告诉你的?你不就看见一地鸡毛,凭啥胡乱冤枉人”。
“百姓连喝粥都不饱,他们一定把鸡当宝贝,他们就是要送你,你就接着还炖了汤?”
“你都说了他们当宝,我是谁,干吗要送我只鸡?你用脑子想想”,看他平时一聪明人。
“你偷的?”他语气里暗含风暴,就等我回答‘是’一准爆发。
我气的无话,用手指着他。我刚才还想分给他一只鸡腿吃呢。
他气,我还气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半晌,木桶里的水冷却,大刺刺的**跨出浴桶,他踹了门不就想看我洗澡吗?
江秋水豁的转身,语无伦次:“你怎么如此大胆,不知羞?”
“哈,敢情国师大人还把我当女人,不是当我小偷吗?当初,您老人家一句话就把我送到皇宫,还被皇帝传染疾病差点见阎王。怎么,现在到拿我当人?”长久压抑对他的怨怼,今日终于说出口。
“对不起”,他诚挚的道歉,怒气平歇。她一直将情绪掩藏的很好,他当初的动机本就不纯。
我呆怔,没料他道歉。一肚子火反倒没处发,穿妥衣服,走至他眼前,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说:“我没偷鸡,我黎筠芷再下三烂也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国师大人反倒精于此道呢!这只鸡是县令给我的,他将朝廷发放下来几十只鸡私自圈养。我准备稍会跟你说的”。
江秋水大惊:“朝廷投掷的鸡,何止几十只?据我所知朝廷给每个县购买几千只鸡投掷赈灾”。
我嗤笑:“不是人人如大人般清廉,喝粥就能填饱肚子”。
我不相信江秋水猜不到,官衙层层盘剥,到百姓手里的实惠少之又少。县令干脆将此事捂压,省得百姓闹事,民情激愤。
我撕着鸡肉,示意江秋水来一点。他摇头没心情吃鸡,便宜了我。又是吃鸡肉,又是喝鸡汤。滋味鲜美,口感十足。果然是大众女性的最佳补品。
“你说该怎么办?”江秋水问道。
我差点噎着,满嘴油腻的噎死,“你问我?何德何能?”
江秋水认真的看着我,眼里的专注,足以让我自作多情,浮想联翩。
“你可以,因为你是天命之女,我将终生侍奉的人”。
他,江秋水语不惊人死不休,害我被鸡骨头卡喉,他偏偏关键时刻转身,没察觉我的异样。我又不能言语,天啊!我将成为第一个被鸡骨头卡喉咽死的女人。我费了好大力气,蹒跚佝偻着身子,紫涨着脸,口不能言,终于拽住江秋水的衣角。短短几步远却胜似天涯。丫的,你到是快点回头啊!
江秋水的面容如特写镜头般,一点一点慢镜头回放。镜头是我的眼睛,轨道是俺两条打颤的细腿。
“你怎么啦?”他终于把脸全转向我。
我激动,我发誓。对他一丝怨恨全无,有什么过节能平稳的,与生死保持在同一水平线?回答:没有。那些陈麻烂谷子的事,我早就忘了,我发誓日后决不翻小帐。
咳咳,咳,终于咳出声,呼吸新鲜空气。一定是鸡魂缠着我不散,要报复取我小命。关键时刻,靠着我坚强的意志顽强战胜了死神,(死神脚边蹲着一只鸡魂)。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两眼闪红心的盯着绝世美男,两颊红晕晕的。追问:“秋水,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终生侍奉?你一早就惦记暗恋我了呗?”
相对于我的激动、兴奋。江秋水的眼神透着更多的是无奈与啼笑皆非。玉颊泛起可疑的红晕。我理解为:美男害羞了!
我真想振臂高呼,大笑三声。怕美男怪我不知廉耻,更怕他恼羞成怒。千万不能把他给得罪了。
闲暇,江秋水会跟我分说另外四国形势。我很疑惑,我只是简单的跑路而已,没必要游历四国。那里的人物风情,与我何干?
江秋水摇头,“你恐怕低估自己在叶承德心中的位置,我不会停留沧州很久,皇帝书信催促我回宫很多次,如果你只是躲避鸳鸷的皇帝,那么完全没必要。倒不如仍回宫做你的皇贵妃。你追求的是自由,任何爱的名义都不会令你改变。你根本不能接受任何束缚,如果达不到权力巅峰,自由就不会平白赐予你”。
他说得,我听不太明白。“我就想一人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与世无争,平凡知足的过一生都不行?”
江秋水没有正面回答。“此去西行西趾国,那里地理险要多荒山大河,你要小心了”。
“你说你会侍奉我哦!怎么丢我一人孤零零赶路,万一我有个啥的,你后悔都来不及!什么天命之女,我不稀罕。我们两人找一个僻静所在,男耕女织,生儿育女,多逍遥自在?”我憧憬着,眼前美妙画卷。
“如果你不是天女,那么我们之间根本不会牵畔。你对于我便什么也不是,紫衣宫会轻而易举的毁了你。”他的话残忍无情,却无比认真。
我赌气的不认输,克制眼泪流下,“紫衣宫是什么玩意?”
“紫衣宫可以说,是我师门的对头,我的师门世世代代,守护等待天女的到来,直到她完成她的使命。紫衣宫的人是五国最初的开国君王,共同策划的一个组织。目的就是找到天女并毁了她,永保五国国运,至于,五国能否互不征伐,不在紫衣宫管辖考虑范围”。
我嗤鼻,原来狗屁天女不好当的,得时时防备小命玩玩,“你老说使命什么的,究竟天女使命是什么?紫衣宫何人领导,哪里是它总部?”
“现在还不是时候说,不过紫衣宫宫主:袁紫衣,你要提防,每代宫主都会承袭这个名字。紫衣宫随处可见,人们不知道他们何种面目,何种身份。”
靠,我的天敌还真是强大,有点后悔离开鸳鸷皇宫。
“我有天敌,那么,我总有些盟友朋友之类,”情况再糟糕,还能怎样?只有认了,走一步算一步。犹如黑漆的夜里踩着泥潭,一不小心陷进。
江秋水提供了一些名单,记载年龄,性别、职业。我看的眼花花,费了心记住大半,考虑纸条重要性,我向苗若兰偷师,叫江秋水寻首饰工匠打造了一个银钗,样式朴素不惹眼。钗的尖端设计机括,可以打开,将名单卷折放入。即使这支钗丢了,也没关系,大不了被银饰匠重新打磨重铸。纸条随之毁灭。
我告诉江秋水,让县令将圈养的鸡,一家家免费发放,嘱咐百姓仔细放养,不能吃了。强制性的让母鸡孵化小鸡(民间有这项技术),不准百姓买卖活**蛋。
我还让江秋水一家家,一级级的拜访官员,先从级别低的开始,隐讳的强调赈灾的艰辛,反复的提及朝廷发放的物资数量。一来:国师的面子不能不给。二来:敲山震虎,让贪官自乱阵角。贪污银子的还银子,贪污活鸡的还鸡。
半月下来,基本还原朝廷发放的物资,一大笔的物资发放振奋了百姓,许多流亡的百姓纷纷还家。江秋水也不得不离开沧州。临行前,丢我一只鸟儿,我晕!我与他之间的联络,就指望这只鸟。这只鸟还不睬我,说它是鸟还跟我急!
终于,黎女侠并一只鸟朝西趾国进发,我被连日的风餐露宿折磨的神经衰弱,被那只呱噪的鸟折磨的快发疯。
原本,我怎么没瞧见江秋水带一只鸟,怎么就凭空出现了一只鸟?他打哪弄的?这世道不是还有一种联系方式,叫飞鸽传书吗?
鸟曰:“笨蛋,笨蛋,我不是鸟,我是鹦鹉,我是八哥”。
我管它是鹦鹉还是八哥,它自己也弄不清,估计教它说话的第一任老师,不管是它同类还是人,学问都不咋的,分不清它是鹦鹉还是八哥。我只叫它‘鸟儿’。
估计我告诉它,它是鹦鹉,它也会喊我笨蛋。
鸟儿羽毛艳丽,我乘它睡着拔了一根,当作头饰插在发间。被它啄的满头包,只得拣它掉地的毛,不敢再插头上,防备它拿我一头乌发当鸟窝。
一路上,鸟儿呱噪,老喊我笨蛋。我逗它翻跟头,衔物。万一哪天山穷水尽,我还指望鸟儿表演杂技赚钱。喂食它果子小虫。教它念唐诗说人话。
鹦鹉是聪明的鸟科动物,英国曾举行鹦鹉大赛,一只不起眼的灰鹦鹉夺得冠军,当笼罩刚一打开,这只鹦鹉说:“哇塞,这儿为什么这么多的鹦鹉?”全场哗然,引众捧腹。主人归家大宴宾客,笼罩打开,卖弄聪明的鹦鹉又说:“哇塞,这儿为什么这么多贵宾?”博得大家喝倒彩,使的主人十分狼狈。
当初在网上看见这个笑话,一笑了之。没想自己有一天,也养起鹦鹉,我对这只鸟彻底失望,曾经幻想它还能飞鹦传书来着,它就是江秋水送我解闷的一只鹦鹉!
闲时和鸟儿逗逗嘴,也不错。
鸟曰:“笨蛋,笨蛋,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我答:“臭鸟再喊笨蛋,叫猫叼了你。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鸟曰:“笨蛋,笨蛋,我不是鸟,是鹦鹉是八哥,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我答:“念下一句,臭鸟!”
鸟曰:“笨蛋,笨蛋”。
西趾国的民风和鸳鸷的差不多,百姓穿着开放一些,我的一人一鸟造型,引得人人回顾。现在我就是一男混混,考虑是不是在臂膀上画上老虎啥的,彰显男儿气质。
糟乱的短发,(忍痛将发剪了,既然扮男人就索性牺牲大一些)脏兮兮的男装,粗鲁的举止,滑稽不停叫唤的鸟儿。
哈哈,就是江秋水,叶承德两人站我面前,也认不出我是谁。
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恢复本名:黎明。我曾经为之愤恨,痛绝的名字。
我,黎明来了!
我大摇大摆的进入一家餐馆,还没进入,被打杂的撵了。我差点吩咐鸟儿啄小二,顾忌人生地不熟的不敢惹事,硬生生的咽下闷气,我的宝贝马甲,不能轻易的散财。财帛外露必遭杀身之祸。
我像个乞丐似的,闷蹲着啃馒头,鹦鹉笨蛋,笨蛋的唤着。我一来气,拍它脑袋,先把它拍笨先。
遥想鸳鸷皇宫那会,好吃好喝的供着,美男皇帝摸着,觊觎绝色国师,猛男惦记着。玩转皇宫,智斗美女。过往越想越怀恋,眼角湿湿。颇有些孙悟空被压五指山的落魄,只不过我还是自由地。
若为自由故,爱情道义皆可抛。
那,那是?
一粒铜板滋溜溜的转动,最后停歇。丢铜板的手,洁白玉滑,再看去一人鲜衣驽马,美目含春盈盈欲滴,满目同情之色。
美女,世人公认的那种。
我呆,被人当作乞丐施舍,我混的够本!
我扑,扑向美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我的悲惨遭遇:荒山被蚊子叮,喝凉水拉稀,野兽追逐被逼上树。
无须吹捧编造,都是真实事件,说出来可信度也高。这位美女看似地位财富满高的,不管她是干哪行的,先楸上再说。美女更加同情,碍于男女之防,(我目下是男人装扮,男人身份)将我丢给从人。从此,我有了奔头有了主人,不再是尘世间游荡飘曳的一根烂草。我并没卖身,告知美女我原先也是好人家的儿女,拿出点皇贵妃的派头,美女更加怜惜同情。
美女姓梁,梁佳佳。父亲梁叔同是西趾国的三品大臣,兄弟是边关守将,我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鸟儿攀上了好巢,(鹦鹉:别拿我说事!)我有了安身之所,如果混不下去拍拍屁股走路。
我被安排当梁美女的随身小厮,给美女跑跑小腿,劳动作业不大,只是与一屋子男仆共处一室诸多不便。比如:如厕!
某日,我急得快尿裤子,虎啸着:“里面的兄弟,快点”!
那位拉开茅厕门,当着我面拉上裤子,“有空位你不蹲,怕俺看咋的?不都是男人吗”。
我推开他,冲进茅厕,关了门,解决生理需要。
嘘嘘声,暗赞:真爽啊!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尿是不能憋的。
我的这只搞笑鹦鹉,为我集结了大量人气,梁美女喜爱不得了。一有功夫就逗弄,鹦鹉自作聪明,摆显文采。见了梁美女,就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梁美女被鹦鹉逗的心花怒放,追问我诗经的由来。我只得含糊其词,道它的原主人教的。梁美女由此浮想渴慕,那么才华横溢的人,她怎么无缘结交?
我越发的肯定,鹦鹉为雄性,且好色!我女装那会怎么没见鹦鹉赞扬我来着?(恋:汗,你跟只鸟较什么劲?)
日渐入秋,正是观红枫的时机。梁美女性子好动,不似一般闺阁闷坐绣楼。我思量她是外出自觅郎君,逮得个潜力股下注投资。
日光好,林上游,枫映倾国貌,嫁取好儿郎,莫负好时光!
梁美女被调侃得莲脸红嫩,缩在马车里。时间处长了,知道我满嘴跑船,油尖舌滑。感觉上她拿我当朋友当兄长,而不是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