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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八月尾,空气里还是涌动着令人窒息的热流。这所重点高中处于县城的边缘地带,在不甚繁华的建筑里坐落得庄严而神圣。这是很多学子往梦想进击的最大城堡,代表着无上荣耀和无限可能。这个夏天,晴收到了那份令人歆羡的录取通知书。

跟晴合租的琪琪挽着叔叔阿姨蹦蹦跳跳地进来了,热情地跟晴打招呼,唐和爸爸也礼貌地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很小的双人合租房被五个人挤得生出一种很尴尬的气氛。沉默良久,琪琪爸对着晴爸爸说:“嘿,你可以回家啦!你一个大男人也铺不来被子。琪琪妈待会帮忙铺下就行了。”正好爸爸急着有事,也颇为赞同。晴满怀不舍但依然揣着灿烂的微笑目送了爸爸的离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琪琪爸妈离开的时候了,晴默默爬上去把自己的被子叠整齐了。

琪琪是晴的初中校友,虽不同班,但同为校里尖子生颇有交集,又因为晴的姑父与琪琪爸都是初中校主任关系不错。无论是因为卖人情也好,还是真的是距离产生美,当琪琪爸诚恳提出想让晴陪琪琪合租的时候,晴欣然答应了。

后来,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是来陪琪琪的,琪琪妈每个星期都会来两三次,给她做饭洗衣服,然后在下铺的小床上母女俩窃窃私语,笑声阵阵。而晴独自在上铺,像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在琪琪洗不来衣服向晴询问应该怎样涂肥皂的时候,需要有人陪她去逛超市买生活用品的时候,来了例假需要有人嘘寒问暖的时候,晴总是显得尤为重要。

军训的时候晴一直站得挺拔,像山顶上一课屹立不倒的松树。同学们暗自叫她小标兵。

充斥在学生时代的很标志性的心情是:每学期都是在开学的兴奋仍在中迎来恐怖的期中考试。晴莫名其妙地考得一塌糊涂。阳光还是很刺眼,那天回住房的路格外漫长。晴在上铺,接到爸爸的电话了,支支吾吾地使劲憋泪,还是挂了电话。在学生时代,在那个除了一纸成绩单没有别的可以决定人的成就的时候,晴很庸俗地将它视为最最重要的东西。令人崩溃的从来都不是因为没有努力而有的不尽如人意的后果,撕心裂肺的是痛是没有征兆的,尤其是在认为自己已尽人事却没有听到该有的天命之时。那几夜晚上,晴在安慰完同样考试失利的琪琪之后,就会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望着隐隐从窗边透出的月光暗自流泪。这些没有理由让人怜惜的脆弱,全世界应该只有晴一个人知晓吧。进入这里就要付出承受更大压力的代价,年少不够坚强,心到哪都是流浪。

靳风是个很腼腆有着古时秀才气的男孩,干干净净,清清瘦瘦。青春岁月里关于暗恋,永远有着说不完的故事。靳风暗恋晴,班上大多数人都知晓,晴的直觉向来很灵敏。时不时会在课桌里出现的“爱心考卷”或是几首霁月清风的诗歌,晴总是很感激,也只有感激。虽说晴不是什么全校闻名的大美女,但长得灵秀可人,成绩在班上也是不错,性格低调不娇气,在小县城里,这种接地气又不失美丽的素华女生很是讨人喜欢。班上暗自喜欢晴或是爱惹她注意的男孩不少,除了靳风,秦晟是各种字体都能写出大家风范的“墨客”,于晓樾是何时何地都塞着耳机一副沉醉在音乐世界里无法自拔的陌上少年

晴的目光却被一个高高瘦瘦,黑黑的脸蛋上嵌着露出一丝狡黠的双眼的男孩吸引,看起来有些笨拙的近视眼镜也没能遮盖住他面庞的俊逸。刘城是个热爱打篮球的男生,学习成绩不算好也不差,有种落拓不羁的气质。晴注意到他是在那晚因为他太吵而被老班打了两巴掌的时候,可能是错觉,也或许真的是那么不经意扫到了,晴向那个角落看去的时候和刘城对视了两秒钟,晴羞得急忙转过了脸。

处在理科班高中生活很充实,尽管很累,但也不乏精彩。一周一次的体育课,总有爱奔跑的男孩子们在篮球上挥汗如雨,刘城也是其中一员。女孩子们喜欢看他们打球,或者三三两两在草坪上懒懒晒太阳,谈笑风生。这个时候,晴最爱的是和敏和芳去校门口摊子上吃烤豆腐或者去吃麻辣烫,敏是喜欢傻笑到不能自已的温暖girl,芳是有双漂亮眼睛的班花,清澈的眼眸仔细看却总有一种浸润悲伤的阴郁。三个爱笑的女孩手牵着手,在阳光下走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高一后来三次大考,晴发挥得都不错。情愫浮动,课间嘈杂的教室,女生八卦的笑声,几个学霸为课上老师留下的题目争得面红耳赤,活泼的女生与男生打打闹闹。小紧张中更多的是欢乐,说不出口的爱可能其实没有那么爱,这是高一的基调。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目睹了那年高三毕业班拍照留念,平日里都统一穿着肥硕的校服,规规矩矩得扎一个利落马尾的女生们换上了各种翩然的花裙,放下飘着洗发露清香的长发,像一只只绚烂蝴蝶,不知命运将要指引飞向何处,但在所眷之处必要留下最美好的回忆。晴憧憬着两年后的自己,那天她也要穿上青春活力的牛仔裙,梳着整齐的披肩发,在人潮拥挤里亮出风采。

高一到高二,只是一座楼的差别。进入高二,既没有了刚来时的拘谨陌生,也依然不必担心着远在天涯的高考。高二过完年的新学期,晴扎起了马尾,这离她的披肩发梦又进了一步,开学她穿了一件湖蓝色羽绒服,头发扎得很是娴熟,班上同学大多数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她也住进了学校外边一栋学租房的五楼,小小房间很是干净又温馨,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一个人了,自由自在,想偷懒就偷懒,想哭泣就哭泣。相比于高一时只爱穿运动裤,留着利落碎短发清逸阳光的晴,这个留着马尾,勾勒出姣好脸型的晴多了一份理想女孩的韵味,大方漂亮不似从前寡淡素朴的气质。新学期,敏还是留着万年不变的齐刘海,穿了一件粉粉嫩嫩的袄子,好似一个殿堂里的公主;芳倒是梳起了刘海,露出整张干净的脸,依然是笑颜盈盈,带着明媚的忧伤。只是晴一直觉得芳适合齐刘海,灵动可爱,她的脸型只有在遮住额头的时候才显得不是那么犀利而又不失精致。

看过《五月之恋》吗?

五月里的爱恋暧昧又温馨,一如那个季节,懒懒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不时一阵清风吹过,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大好春光惹人醉。只是这样的季节里也避免不了几场不期而至的雨。那天最后一节自习课,突然外面哗啦哗啦地下起了大雨,本来安静的教室瞬间躁动起来,一些心思缜密的男生早就备好了备用雨伞,随时准备给心仪女生示好。下了自习,晴正愁着没有雨伞,刚走下楼道,十一班那个长得很机灵的晴的追求者从后面追了上来,带着一丝腼腆悻悻地递了一把伞给晴。晴素来不喜欢跟不可能有任何瓜葛的人生出道不清说不明的暧昧关系,冷眼用冰冷的手挡了回去,正好前面是刘城和他的好兄弟吴笛。吴笛走到了那个男生面前一把揽住坏笑道:“兄弟,想干嘛?来来,我们一起走。刘城啊,你个怂货,都不知道给人家撑伞!”于是就剩刘城和晴了,刘城说:“来,晴姐,我跟你一起撑伞吧。”

晴暗藏心里的欣喜落落大方地躲进了刘城伞下。一路上,晴的心里如小鹿乱撞一样,处在极度兴奋中。那段路不长,一路上晴和刘城说的话不多,伞下是一方小世界,无论外面雨停雨落,晴感觉那几分钟是只属于他们俩的。走路的摇晃让空间显得更为狭小,晴和刘城手碰到了几次,不是想象中的温暖有力,可能是天气和天生的原因,他的手很凉,也很光滑完全没有粗糙感。晴默默地笑了。

时至今日晴竟已记不清路上俩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可能当时头脑太过发热,只顾及一时的情绪。能记得清的只有呼吸的节奏,触碰的温度以及耳旁呼啸的风。

到了晴的住房门口了,晴欢跳地冲进了房东的大门里,后面传来刘城一句:“Goodnight!晴姐,看我英文说得是不是很好啊,跟你有得一比了吧!”晴回头笑了:“晚安!”这里顺便提一下,晴的英文成绩在班上可是数一数二的,在理科班,女生好像必须有点文科的优势才有可能拔得头筹。

晚安。五楼的小小房间里,整洁的床上摊着一本青春杂志,封面上是男孩牵着女孩的手。晴打开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单曲循环着孙燕姿的《完美的一天》。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晴从来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次她真的在一个亮着危险信号的边缘游荡,满世界的花开也只愿意与那人一起欣赏。

理性中的禁忌与内心的澎湃碰撞,无边的疑问中茫茫无尽头的是疯狂,救赎沦陷,苍穹一线间。

县城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映出丝丝雨线,某个透着点亮光的角落里,或许有那么一对两对男孩女孩,用着青春最大的勇气互诉衷肠;即将打烊的精品店里,女生们毫不疲倦地在挑着给某个好友的生日礼物,兴奋叫嚷着是送兔子还是狗,恨不得把每一个毛茸茸的娃娃统统打包带回去,打着哈欠的老板娘极力掩藏最后的不耐烦;将近零点的街道十分空旷,每一个偶尔奔驰过的车辆都舍不得让鸣笛打破这难得的宁静;街边的流浪猫舔舔爪子,宝蓝色的眼珠在夜里发出宝石一样的光芒,划破一迹隧道。

第二天的生活似乎又回归了从前,座位离得很远,也就隔断了联系。课间休息十分,敏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听他们说刘城对你有意思哎“。”啊?“晴满脸的惊诧,又有股无处安放的喜悦:”你在逗我玩吧“心想难道敏知道自己的心思,故意试探她。好吧,晴想藏着掖着干什么呢,干脆把自己对刘城的心思告诉了敏,而敏也把自己一直以来对一个男生的不确定心思告诉了晴,看着敏说那个男生时的神态像极了她对刘城的感觉。敏和晴倏地默契地一笑:完了,我俩沦陷了哈哈哈哈哈“窗外的香樟树飘下了一片落叶,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似乎都在分享着两个怀春少女的心事,咯咯作笑、、、、、、

敏喜欢的男生叫文照。家境富裕,但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若是不知他穿的衣服的牌子,就老是觉得他一副地痞流氓有点猥琐的样子。四四方方的眼镜罩着一双细细小小的眼睛,皮肤还算白净,个子不高。敏这种没有锋芒的温暖女孩跟文照、于若篮、刘城关系都很不错。于若篮是敏的初中同学,现在这所高中的另一个班,她是微胖型小美女,白皙光洁的皮肤很是粉嫩可爱,跟敏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两个留着齐刘海的娃娃很是”般配“。

故事的开头往往能给人许多幻想和希望。世事如局,每个人都是摇摆不定的棋子。走入棋局,被兵荒马乱的脚步迷乱,身在其中不知心之所向。

敏:我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岁月很好。

晴:我希望能一直走下去看到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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