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初雪未至,项少羽突然闯进早已人去楼空的成王府,带走了一身如雪的我。
去了当年祁南旧址,那一年花海飘香,那一年,懵懂初光,情愫动荡。
我不离去,我只为了等他前来,报仇也好,报复也罢,我只为了再看他一眼,再唤一声:少羽哥哥。
我下了马车,却如同四年前,花海依旧,香味弥漫。
花瓣各色各样,摆成了两个字:绾羽。
我站在绾上,他踏于羽字。
依旧向我伸手,我依旧牵着他。
他的样子越是沉稳,越让我担忧。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当年的誓约,我不想知道答案了。这一命,欠你爹娘的,还你。”
我始料未及,他一口鲜血而出,溅在花海之上,溅在她的裙摆之上,溅在那“绾羽”之上。
逐渐无力支撑,跌落下去。
我扶着,却扶不起,和他一起跌去。
“不……少羽哥哥,不可以……”直到他面带微笑却脸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时,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是绝别,也是替我向爹娘报仇。
可我,不需要这个啊!不需要……
我抱着他已无温度的身躯,一起躺在那冰凉的花海之上。漫天而来的初雪,在我眼里那般冷漠无情。
“我记得,我这一生只有三次初雪。
第一与你相遇。
第二与你倾心。
第三与你绝别。
这三次,足矣。”我也逐渐失了意识,逐渐昏去。黄泉路上,少羽哥哥,等等我可好?
……
“乔乔,乔乔?”耳边是久违的呼唤,乔乔,这是,我的名字么?
我努力睁了眼,望见仿佛很久都没看过的面孔。
“老爸,我,怎么了?”是爸爸,这里是,基地?
那之前,难道,是一场梦吗?
“乔乔,你就是睡着了,好了,我们回家。”爸爸将我背起,就要离开。
我清楚的看见,背后的铁板子上贴了一张标签,实验NO.112:祁南,龙束绾。
龙束绾,那不是梦里的名字吗?
……
只从那次昏睡之后,诸多不适接踵而至。
时常头晕目眩也就罢了,记忆力明显下降的极快。我有一种极为不好的猜测,那一次的晕厥不是意外,不是我的瞌睡,是实验的内容。
若说意外,大概我的突然出现才是整场实验的意外吧?
我翘课,偷偷潜回了家里,在老爸的书房之中扫视许久,定睛于最明显的一处,取下一本笔记本。里面果然不寻常,夹着一枚U盘。
我打开电脑,密码,呵,除了老妈的生日,还能是什么?
果然,我成功开启。
……
一月后,我在基地附近的高楼坠下。
曾有这样一个理论:缸中之脑,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
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而我的爸妈所要研究的,正是这个理论的真实性。
而我无意间成了那第112号,试验品。
可即便如此,那一场青涩之恋实在过于真实,我宁愿在这初雪纷飞的日子里,去追求,去寻找。
而你们又如何担保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梦的最真实之处在于,你以为你在梦里,实际上你在梦外。
——慕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