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发财莫眼馋,
勤劳多干手有钱。
懒汉养的身板好,
其实人闲肚也闲。
方富中这几天心情不太好,饭吃不下,睡眠也不好。从打方振的婚礼上吃饭回来,越想越气,你不就是老百姓吗?牛啥?一副盛气凌人的假象,从小就穷,穷到七十了,冷不丁的发了财,不知咋活了?人家当干部的赶不上你,村干部乡干部咱们不说,就是县干部省干部都拿红白喜事做由头敛钱,没有红白喜事,孩生日娘满月,甚至搬家也得下请帖,叫别人随礼。而你这个又傻又愚的拙人,放着这大好的机会不收点钱,还假充大方,像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穷命。要不是方国华做鬼,你哪有这个发财的机会?想起方国华,更恨的牙根疼,在那多人面前你说你在方家庄说一不二,这不是鼻子插大葱装象吗?你还想发财?我让你发财你发财,我要不想叫你发财,你哭破了棺材天也不用想美梦。一个是一脚踹不出屁来的愚人,一个是猴尖猴尖的坏人,方家庄如果你们俩出人头地了,别人就不用活了。
这十来天以来,不断地钻牛角尖,终于有一天夜里失眠了。十二点还没有睡意,起床穿衣,妻子说:“你想干啥?”方富中说:“你别管。”到院子里找一铁锨拿着,去了自己的地头。等到天亮,在自己的地头,从地头到路中心,挖了一个深八十公分,宽六十公分,长两米的大坑。
这条路原本是干农活的路,只有在农忙时才有人走。可这个秋天不行了,方富贵把荒山卖给了陈老板和张全林,这条路成了向外拉铁石的通道。前几天是农忙的季节,拉铁石的车尽量的不与拉庄稼的车争道,不管是重车还是空车,都在夜间进出。现在天已大亮,回来的一个空车,进不了矿区,退着回到了学校。装满铁石的两台重车,在矿区出来走到这里,走不了只好停下。
人们吃完了早饭,有拉秸秆的农户,开三轮车的,赶毛驴车的,不管啥车,来到这里,都被挡住。这里成了人员聚集的地方。人群里有方富贵、方富业和方国华,还有陈老板、张老板和陆续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人们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内中有一人说:“这不是方富中的地吗?这地六年前可是给他出过一把力。那是王家店的一个三轮车,走错了路,来到这里,轧倒了他的三棵苞米,他非和人家要一千元钱,后来动了不少说和人,降低了一半,给了他五百元。过了些时日听说,和那家子人还是表亲。他妻子说,把钱还给人家,你无缘无故的花人家五百元钱干啥。方富中说,到手的钱,哪有退的道理,你吃一口肉,咽下去了,我看你咋吐出来。”又有一个人说:“也许就是那次得了甜头,第二年开春,有两台运水沙的大车,在咱们屯子当中路过。其实这里并不是公路,这拉沙子的车是图走近道,如果走公路比这里远七八公里。这两个车走到方富中家门口时,方富中把车拦住了。两个沙子车的司机,下车给方富中敬上一棵烟说,大哥,有啥事尽管说,在县城没有我们哥俩办不成的事。方富中说,别的事没有,我们这里不是公路,你们把车倒回去,从哪里来的,还从哪里回去。其中一个司机说,大哥,您看我们如果是空车,回去就回去,这车上是满满的沙子,咋往回走?”一边说着拿出五十元钱来,接着说:“大哥,我们哥俩给您买两盒烟。”方富中把吸了一半的烟蒂一扔,沉下脸来说:“你们俩拿我当小孩子吧!能倒车你们就倒车,不倒车就在这里停着,想要过去没门。”这两个司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言语。这时天已黑下来,方富中回头进院拿出一个垫子,坐在路中央。两个司机不知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每人拿出二百元放在一起,递给方富中说:“大哥,这点小意思,就算我们哥俩孝敬您。”方富中没有笑模样,接过钱来说,这屯子前几天开会,叫我负责管这事,我还得和其他人商量商量。一边说着就要喊人,两个司机说,别喊别人了,就这样吧!再给你一百,说完,又塞给方富中一百元。见方富中没有反应,启动了车,走了。方富中暗自高兴,拿着五百元钱进了屋。”又有一个人说:“还有一次,有一个车轧死了他家的一只鸡……”这时旁边的人扯了一下说话人的衣襟,小声说:“别说了,方富中来了。”这时众人鸦雀无声。方富业见方富中来,说:“方富中,你这是想干啥?”方富中说:“想着要俩个钱花!”方富业说:“不是说好了吗?”方富中说:“那点钱好干啥,还不够塞牙缝的。”方富业说:“那你想要多少,把半拉山都给你。”没等方富中回言,方富中的妻子急急地跑来。手指方富中狠狠地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富贵哥啥时把你得罪了?本是自家兄弟,你这样做不成了一个畜生吗?你要不把拉铁石的车放开,我和你离婚。”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本来重车里就有方振,但方振见爷爷在一边站立没有表态,也就在驾驶室里没下车。方富中的妻子说了几句狠话走了后,看热闹的人陆续的都走了。两个老板走到车跟前和几位司机说:“天快中午了,都去食堂吃饭吧!车就停在这里别动,把车门锁好,等出了头再说。”方振下了车一看,爷爷早就走了。司机、老板一行人去了食堂。
所有的人都走了,这里就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方富中,另一个是方富有。这个方富有是方富中同父异母的哥哥。方富有的母亲生下方富有后就得了月子病症去世了,后来爸爸给方富有娶来继母,生了方富中。闲言少叙,书归正传。这哥俩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方富中十二岁的儿子跑来说:“爸爸,妈妈去姥姥家了,说是不回来了。”方富中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这婆娘,说说气话就算了,咋还当真了?”方富有说:“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古以来不管是官宦人家还是农户村舍,都讲夫荣妻才美,这样不以丈夫的意志为先导的女人,回家就回家,不回来也就心静了。”这时方富中的儿子不愿听了,看了方富有一眼说:“大伯,您说的话咋这难听,我妈不回来,我上学谁给我做饭?”方富有沉着脸子说:“你个小孩子家知道啥。”方富中说:“也许孩子说的对,你已经快四十了,还没讨上老婆,我如再让老婆跑了,那咱们哥俩站在人前可没有说话的位置了。”方富有说:“你要没有坚决性,还不如不挖这个大坑。”方富中说:“坚持十天八天的看看,闹多少算多少。”方富有说:“就怕你坚持不了,这些小哥们,个个都和方振靠的近。要是来硬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你又不能总在这里瞅着,他们一起来把坑给你平上,你再挖又得费劲。”方富中说:“既然已经开始了,不给他们撬出点钱来,绝对不能结束。大哥,这事你帮我,”方富有说:“我咋帮你?”方富中说:“我离这里远,你的院子是最东头,这里来人你就能看到,你反正没有别的事,好好看着,一见有人来,就给我打电话。他们这些人怕我不怕你,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回家还得做点吃的。这里就交给你了。”方富有说:“你去吧!这里的一切事情,我在家里就看的一清二楚。”说完,两个人各自回家了。
方振刚要吃饭,饭桌上没见到爷爷。问青青:“爷爷没来吃饭?”青青说:“没见爷爷来。”方振没顾得吃饭,急急的回家,见爷爷坐在堂屋门口吸烟。把爷爷扶到屋里说:“爷爷,您咋没去吃饭?这个事您不用急,一会我去招呼几个小叔叔,去和方富中爷爷理论。他要不讲道理,就把他挖的坑平了。”爷爷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说:“振儿!这就是我不去吃饭的原因。爷爷的一生,没有和任何人红过脸。你那个方富中爷爷,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千万不要和他在正面接触,他不要脸咱们要脸。并且这当中还有方富业和方国华在给咱们办事。这好比在你经常走的路上有一个咬人的狗,尽管它不受欢迎,可你千万不要打它,因为你没有打他的能力,要千方百计的躲着它,甚至在它高兴地时候再喂它几口。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方振说:“听明白了,但不一定能做到。”爷爷说:“做不到也得做到,不然我就不吃饭。”方振一听,赶急说:“能做到!能做到!爷爷,还是快去吃饭吧!”说完,拉着爷爷向食堂走去。
吃完午饭,方国华来找方富业,两个人一同来到方富中家。方富中从地头回来,简单的做了一点饭,和孩子吃了,想睡一会,还没睡着,睡眼惺忪的说:“你们俩个太不懂事,连睡觉的功夫都不给。”方富业说:“别说睡觉的事,先说挖坑的事吧,都是乡里乡亲的,还是一个家族的,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呀?不怕外人笑话?人家开矿的也不是不给钱。”方富中说:“他们给的太少。”方国华说:“不少了,每家给五千,咱们三十多户,那是十五万呀!再说,你当时也是答应了的。”方富中说:“彼一时此一时,先说的有几人是算数的,共产党建国时还说将来实现共产主义呢!咋到现在还没实现?如实现了,现在就不用干活了。”方国华说:“你这人咋还不说理?那你究竟想要多少钱?”方富中说:“两万,他方富贵闹了一百万,我就不行闹个零头?要是别人,我也许就不要了,他那一脚踹不出屁来的人,不要白不要!”方国华说:“那给你两万,以后还要不?”方富中说:“不一定!”方富业说:“你只要说以后不要了,那就给你两万。”这时,方富中的手机响,他接了这个电话后,进屋说:“你们要走就走,不走就在这里坐,我家值钱的东西就是这手机,我还得拿着,如不走一会回来说话。”说完,骑摩托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