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悄悄地从窗前溜过,就像不小心一样碰响了挂在大雄宝殿屋檐下的风铃,佛祖座下,元德紧闭双眼禅坐。风铃声如同沙场上刀剑的摩擦声回绕在殿里,又如僧侣念诵经文一样安定镇魂,
元德禅坐半月有余,昏暗的孤灯下,身上隐约发出淡淡的金光。一只飞蛾扑哧扑哧地围在他身边打转。时而停留在他肩膀上,时而停留在他头顶短绒绒的头发上。它大概以为元德也是一盏灯,孤灯余光行将熄灭,飞蛾扑哧地撞了上去。瞬间,孤灯熄灭,飞蛾倒在燃尽的油灯里,宿命的写照。
整个大雄宝殿陷入黑暗中,元德身上的淡淡金光却显得越发明眼。
昏暗中佛缓缓开口:“看不破,参不透,一念生,万念生。”
元德睁开双眼抬头仰望佛,开口说:“欲求无穷力量,男儿正值青春年华,当立下一番大事业。”
佛轻声吟诵道:“一切世间欲,非一人不厌,所有有危害,云何自丧己?一切诸众流,悉皆归于海,不以为满足,所受不厌尔。”
元德听到,冷笑地站了起来,望着佛:“我原本以为观音寺乃圣洁之处,哪晓得,却有你等阴魂不散的妖孽作祟,就用我的欲望替你等普度众生吧。”说完。元德头顶发亮,喊到:“佛--光--普---”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请手下留情。”就在元德即将使出他的绝招金光攻击时,一个老僧的出现,制止了他。只见老僧白胡须都长到胸前,杵着禅杖,慢慢走到佛下,把油灯里的飞蛾小心收进袖口,添满油后重新点亮灯火。不急不慢地才开口说话:“施主有所不知,近年兵荒马乱,很多孤魂野鬼到处飘荡危化世间,这几个阴魂不愿超度,只愿游戏世间。九天微尘法师心念善意,既不愿强为其超度,也不忍让其魂飞魄散。只好将他们收留在寺里。不准离开半步。”
“哦,敢问大师法号?”元德问。“老衲法号镇智,乃寒寺主持。”老僧说。元德忙行礼:“打扰贵寺多日,还望主持见谅。”“不打紧,不打紧,老衲见施主头发金光,莫非就是传闻中凤翔城头那位益州年轻将领,真乃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僧又笑着说道。
“呵呵。”元德见老僧都听说过自己的事迹,暗自发笑。可一想还有正事,差点耽误。赶忙说道:“敢问主持,哪位法师是九天微尘,烦劳引荐。”老僧一听,捋了捋胡须说:“施主来得不巧,半个多月前云游而去,不知道去往何处,何时再来。”元德顿时目瞪口呆。来时见观音寺内乃佛门圣地,特意禅坐静修自身“金气”,谁想与九天微尘法师擦肩而过,出来三个多月,让玉帛老师知道,肯定要怪罪自己耽误大事。
元德自疚之际,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羊皮卷轴,给老僧看:“请教主持能否破解其中文字?”老僧抬起油灯,仔细端看后念给元德听:“第一行是我们古兽人文字乃“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是佛所说的人生八苦之中的三苦。至于第二行文字,请恕老衲才疏学浅,看不懂为何意,从字样上看像是西方的古人族文字。”
元德叹气一声:“连您都看不懂,那个九天微尘法师据说很年轻,他又会看得懂?”老僧听到元德提起九天微尘法师,心悦诚服地赞美道:“别看九天微尘法师不到二十岁,据说是一墨法师的转世,自幼在龙都精忠报国寺长大,不到十岁就饱读佛经以及各种书籍,精通各族语言文字,而且法力无边。两年前,法师来寒寺作客,与之辩论后,方知老衲年过七旬却也不及法师三分之一功底。如今法师云游而去,不知何时再见。”
元德收起卷轴后,告辞便走。临别之际,镇智主持告诫说一切随缘。
出了山门不远,便是扬州州府慈航城,元德掐指算了算,今天是大年三十,眼看天也黑了。进城找个客栈住下,美美吃上一顿,自己为参悟“金气”耽误了与九天微尘法师的会面,连肚子也饿了半月有余。幸亏佛下禅坐让自己加强了对“金气”的参悟,感觉自身对“光”的控制力更稳定,还自创了一招具备更强大攻击力的“佛光普照”,得不偿失。想到这里,肚子饿得呱呱叫,“好歹马儿在寺院里有和尚会照料,可谁会又来心疼我呢?云儿,过年了,请原谅我出门在外啊。”想到这里,元德快马加鞭往慈航城赶。
快到慈航城外,元德感到惊奇,整座城黑灯瞎火,连点年味都没有,来时在路上听说玄州军勾结魔族军队攻打扬州,“莫非此刻慈航城已经沦陷?谨慎行事,索性不进城,北上赶往龙江瓜州古渡口吧。”元德思考决定连夜往北走。
往北走到了不到半个时辰,在慈航城外的郊区镇集,元德闻到酒味,按捺不住肚子的呱叫声,跟着味觉就到一家酒楼,看到里面有灯火,元德一想总算找到吃住处,年夜饭有着落了。元德在门外栓好马,拎着点钢枪就兴冲冲推门而入。这一推门,只看到里面只有一桌酒席上坐满人,惊动到酒席上十几个大汉拔出刀剑都跟他对峙起来。元德扬起点钢枪,毫不示弱。
倒是酒席中间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大度,见状一挥手,十几个大汉便收起刀剑。结束双方对峙。店家看见元德,赶忙上前说道:“客官不好意思,今天年三十,小店不做买卖。”元德用眼色扫了一眼那桌人,质问起店家:“怎么,怕小爷给不起你饭钱?还是店大欺客?”店家犹豫片刻难张开,可还是拒绝地说:“客官实在对不住,您另寻他处吧?”元德一听,火了。揪起店家理论起来。
“算了算了,大年三十,看这位小爷也是外地人,来者都是客,请他坐下吧。”那位中年男子开口。店家一听,也不好再拒绝元德,把门关上后,请元德坐到一旁的小酒桌上,端上一盘饺子。让他吃完快走。元德一看急了。“嘿,店家,好酒好肉上啊。”
中年男子听见嚷嚷后,呵呵笑着。起身从自己酒桌上抬起一坛酒和一盘整鸡。端到元德桌子上。笑着说:“小爷是外地人吧,请尝尝我们扬州上好的女儿红,这可是好酒哦。”元德为素未相识的中年男子如此大方客气,感动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张开口。元德边喝着酒边啃着鸡,在一旁观察了这桌人,除十几个大汉外,中年男子两边各坐一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的女子,看上去像一家人,这桌人很少说话,也很少动筷子,十几个大汉只顾喝闷酒,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情绪低落。
这时,酒店外一阵人马声,惊得十几个大汉都拔出刀剑,一伙身穿铠甲的手持兵刃的军士冲了进来。
这伙军士黑色铠甲,中间走出一个少年却是书生打扮,他左边一个手持狼牙棒的重甲黑脸大汉,右边一个穿轻甲的女将,双手还端着铜盘,上面有一杯倒满的酒。少年很斯文地给中年男子恭敬地鞠了一个躬:“参见扬州牧主七夜叔叔,晚辈封玭特代海棠姐姐给您及全家拜年了。”元德大吃一惊,原来这位中年男子就是扬州牧角七夜,跟自己是本家。
“这杯酒是我海棠姐姐敬七夜叔叔的拜年酒,还望七夜叔叔赏脸。”叫封玭的少年别看瘦弱单薄,说话却是一套一套,暗藏杀机。“哼!”七夜身边的年轻女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朝封玭尖叫道:“你们欺我父亲太甚,整个扬州都送你们了,何必还要赶尽杀绝。”这女子看上十七,八岁,细挑身材,瓜子脸杏眼细鼻樱桃嘴,相当标志,一身紫色衣裤套紫色棉褂。
“冷漠,别激动。快坐下。”七夜开口叫住女儿。他望着那杯酒,心知肚明是杯毒酒。苦笑说:“我为扬州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选择放弃战争,不是同海棠谈好,只要放弃抵抗,离开扬州,保证我全家的生命安全。这又是何苦呢?”
封玭冷笑道:“我海棠姐姐说了,您不死,她睡不着的。还有我远在玄州的踹月哥哥心里也不踏实的。”
此话一出,七夜无言沉默了。十几个大汉拿起刀剑就从冲上去要跟玄州军拼命。元德很纠结,想想这位本家素未相识,却大方请自己喝酒吃肉,可益州和玄州也有暗盟关系,自己身为益州征西将军,到底该不该帮七夜?
七夜大喊一声:“你们住手。”这声喝住了十几个大汉。随后,七夜走到封玭旁,历声问:“是不是,只要我喝了这杯酒,就放了我家人和随从,他们是无辜的,请不要为难他们。”封玭望了望七夜,又鞠一躬:“七夜叔叔是晚辈最为敬重的长辈,这杯酒只敬您一人,与他人无关。”
七夜拿起了酒,回头望了望家人。他们苦劝七夜切莫听信封玭之言,要死就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七夜长叹一口气。怒瞪封玭:“若你家海棠食言,我七夜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说完,将酒一饮而尽。几个大汉赶忙把他扶回椅子上坐着,他妻子和女儿抱着他痛哭不已。七夜不一会就嘴角流血。
封玭看后,大笑一声,示意左右动手。手持狼牙棒的黑脸大汉率领着玄州军士就挥刀朝他们杀去,十几个大汉赶忙拿起刀剑奋起抵抗,敌众我寡,一杯酒的功夫,十几个大汉就倒在血泊里,连店家也未幸免于难。一个玄州兵杀得兴起,看见一旁的元德,挥刀就走过去。七夜费力喊到:”他是个外地人,与我七夜无关,且末滥杀无辜。”说完便昏倒。
元德看到此景,看来自己必须要出手了。喝完坛里最后一口酒。那个玄州兵眼看就要走到自己跟前,元德一掀桌子,将酒坛朝玄州兵砸去,玄州兵刚一躲闪,元德手快,拎起点钢枪,一枪就扎到玄州兵腹部。瞬间毙命。紧接着一群玄州军士蜂拥而上,差不多有二十多人围住了元德。元德酒足饭饱后,全身充满力量。一群普通的玄州兵怎奈何得了他,一阵枪雨下来。全部挑翻在地。
黑脸大汉一看二十多个军士居然不是他对手。怒吼一声,飞舞着狼牙棒就朝元德冲去,元德沉重应战,对手的力量很足,一棒下去,周围桌椅都粉碎。地面都砸出印记。元德眼看也招架不住,对手攻击太强悍。腿往后蹬,身体凌空喊到“佛光普照”,黑脸大汉不知情况,真好猛冲上去,丝毫没有任何戒备,突然见到元德脑门像太阳一样放出万丈金光,眼睛顿时像被火烧过一样,痛得丢下狼牙棒,捂着双眼滚在地上,元德现在对“光”的掌握大大超过在凤翔城时,这黑脸大汉如此近的距离被金光刺到眼睛,可以说瞎了。元德松了一口气。上前毫不怜悯地一枪结果他性命。封玭一看,深感不是元德的对手,带着残余军士一股风跑了。
元德见玄州军士败跑,穷寇莫追。走到七夜身前探望他的情况。他女儿冷漠奋力把他叫醒。七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元德救了他全家。欣慰地感谢说:“这位小爷贵姓,感谢救我家小。”元德深感惭愧:“角牧主,在下也是青龙族角氏,名元德。益州征西将军,都怪在下刚才犹豫,决不该让他们逼牧主喝下毒酒。”“天意,我命该~如此。唯一放~~放不下地就是夫人和女儿。”七夜断断续续说完后,吐了一大口血。
七夜夫人悲伤大哭道:“老爷,您要走了。我也不活了。”又嘱咐道冷漠:“女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随你父亲去了。”说完,冷漠拉都拉不住,七夜夫人就往墙上奋力撞去。冷漠抱着父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嚎啕大哭。“别哭,冷漠别哭。你一定要活下去。”说着七夜望着元德,流着泪用艰难说:“小爷,烦劳你好人做到底,一定将我女儿冷漠安全送到东州九月处,此大恩大德,七夜来世必报。”头一偏,最后望了眼冷漠。
慈航城里此时玄州大军已经进驻,原先七夜的府里,张灯结彩,年味十足。大堂里摆满庆功宴。一位体态丰满浓妆华彩,富贵打扮的二十六岁女子正坐当中,弹着琵琶哼着小调,在等待最后的胜利消息。她就是玄州牧洛踹月的妹妹,洛海棠。
这时封玭狼狈回来,禀报说七夜已喝毒酒,这会应该毒发身亡。只是他家人正要斩杀之际,冒出个年轻男子头放金光,还把弼琛将军给杀了。他不是这男子的对手,只好逃回。
海棠一听惊笑道:“听说益州军攻雍州凤翔城时,有个叫元德的年轻将领就是头放金光将莫开刺瞎后,一枪将之毙命。兽人族能掌握“光”的奇才,恐怕也就是他吧。也罢,就让本宫改明儿会会这位元德。”
又一声报!!“紧急军情,漠北马族今早南下偷袭幽州,玄武王有令,请海棠公主速带主力回师支援。”
海棠一听,大事不妙,马族趁我主力南北夹击东州和扬州时,偷袭刚到手的幽州。赶忙下令连主力军连夜起程,乘船从海上赶回玄州会和踹月一并火速驰援幽州。
封玭问道:“那七夜的家人怎么办?”
海棠听后,恶毒地说:“你速去通知魔族人,请他们出手对付七夜家人,还有那个元德。告诉魔族人,七夜家人只会北上逃往龙江瓜州古渡口往东州跑,沿途追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深夜,元德帮冷漠安葬好七夜夫妇后,带着冷漠骑上马,立刻北上往龙江瓜州古渡口南岸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