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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白玉齿边有玉泉,涓涓育我度长年

密不透风的深山老林里,一人独自前行。

他走路似猫科动物,弓着腰,赤着脚厚厚的脚掌小心翼翼地踏在地上,悄无声息的。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有一个月了,辛亏那次昏迷醒来后,张子川的目力和听觉变得极为发达,他才能躲过林子中部最危险的那块霸主林立的区域。

现在这里已经安全很多了,那种摄人心魄的气势已渐渐远去,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丛林霸主闲逛到此或一只外表无害却身怀剧毒的野兽给你来一口。

这一个月来张子川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死边缘,体型有些瘦削,但眼神却更显神采。他也见过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生灵:迈开根须子到处乱跑的太阳花、水里游地畅快突然就翱翔于蓝天的鱼鸟、碰一下就整片林子就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声的藤蔓,比以前十八年的人生见过的加起来都多。

似乎已经到了林子的边缘,有着几缕白光射入,渐渐近了,光越来越强烈,猛的他冲出了林子,长时间在昏黑的环境中突然出来,强烈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慢慢适应下来,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细细的白沙连绵两三里长,连接着浩瀚无垠的大海,再往前看去,几只海鸟振翅飞翔,蓝天和碧海仿佛在遥远的天边汇合在了一起,给人一种天涯海角望断肠的既视感。

听着碧海潮生潮落的声音,张子川有些失望,他原以为能离开这十万大山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无垠的大海,不通海路,就直接乘桴浮于海,这无疑是向天赌命,在拿生命开玩笑,非聪明人所为。

他也不是自甘颓废的人,低沉一会儿又重新振作起来,准备绕着这海滩走,去寻找出去的路。

但在此之前却需要在这片安全地方好好修整一番,以便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前方是那么的不可预测,还有更多的危险等待着他。

最终他在一片“凹”型天然的港湾的深处找到了适合修整的地方。

一道晶莹的玉带飞流而下,在青石中冲刷成了一个三四丈深的石潭,潭里还有着几尾小鱼悠闲游玩,潭水清凉无比带走了蒸腾的热气,边上长满高大的树木,投下一片阴凉,让阳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加上傍边乘凉的小鸟宛转悠扬的歌声,实在是个好去处。

张子川用石斧砍了几颗高大的檀木运了回来,稍作修理,用它们在石潭边搭了一座小木屋,还用藤蔓编了一条吊床架于屋内。

清香淡雅的屋子,舒适的环境缓解了连日来的紧张、苦闷,让人有些惬意怡然,倒符合了武学中的一张一弛之道。

子川坐在木屋里,淡淡的木香味让人神思安宁,他静静地思考着,自从那日迷糊中醒来,他真切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这具身体变得与以前不同了,不是简单地力气、目力、听力上的不同,而是由内而外的全方位的升华,生命层次的不同,要不然他是不可能能长达一个月保持紧张的神经,几乎无眠地从那深山老林里活着出来的。

现在的他感觉举手挥足之间,能感受到身上百窍与周天三百六十五个星辰相互辉映,一股“气”在体表流动。

按理说神是炁所化,炁乃精所化,人也是自然万物之一,练武产生的“炁”指的也就是天地元气之气。

只不过武道乃是人族效仿凶兽修炼之法,初期全靠自身肉体完成炼精期的梳体、抱丹、蜕凡三境,然炼精三境虽起了固本培元的作用,让孱弱的人体能经受的起磅礴的天地灵气贯体,但成也炼精,败也炼精,此三境全靠食补以内壮其身,产生大量的阿堵之气,把人身上本就被后天之气沾染的三百六十五处正穴尽数堵塞,锁住灵关,隔绝天地,只留耳、鼻、嘴、阳关(****)、后庭九窍通畅,于是炼精之后需经燃窍,打通天地之桥方可晋入练气期。

武族遗族八千年来无人达到练气之境,正是因为失去了这燃窍之法,不知这三百六十五窍在人体何处。

窍虽与穴道位置相重合,但却不知其位于体表几寸几分之下,轻易尝试一旦出错则勾动内火,****而死。当年集这方大地亿万人族之力,无数人慷慨就义才踏出了这条血淋淋的晋升之路。

但如今张子川分明真真切切地能感受天地元气,仿佛后天返先天,百窍具通,与天地同呼吸,时刻淬炼,可谓之为伪练气!这倒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但他倒也可以猜出这必然与那圣胎有关,这生倒是与那圣胎结上不解之缘了。

张子川也是个行事果断之人,既然有百利而无一害,则无须再想,他摒弃杂念继续修炼起来,因为他知道无论在何处,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活着,才能保护自己想要呵护的,才能达成杀上九天之志。

张子川在修炼上一直天资卓越,从十岁那年踏入武道至今不过八年,他已达到梳体圆满,并且领悟了暗劲。

到了这一步其实已不需要每日练拳来活动锻炼身体,每天只需搬运气血,去芜存菁,等待时机进行抱丹了。

现在他在搬运了几个大周天后,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将气血散入四肢百骸,毕竟过犹不及,但今天却有些不同,气血如开水一般沸腾不止。

他眼睛一亮,火候到了。虽然今夜是他从林子中出来的第一天,身体和精神都还未恢复到最巅峰。但《象辞》有云:终日乾乾,反复道也。

修炼一途,当如狭路相逢勇者方胜,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时无可退让,只能勇猛精进,任他前方艰难险阻,也要随心明志,勇往直前。

张子川全身缓缓地抖动起来,功夫深入五脏六腑,暗劲震荡洗涤,宛如一块粗糙的璞玉被缓缓雕琢,流露出质朴明净的光辉,他慢慢地驯服如大河般的气血,引导让之尽归入下丹田。随着体内所有血液流入气海,血管如无水的河床变得干涸,身体也渐渐冷了下来变得苍白,失去了光泽,如一具尸体,那一点灵光也渐渐沉入黑暗之中。

此时最是危险,全身血液都到了气海之中,气息达到顶峰,肉身停止运转,生命之火将息未息,灵性沉沦,若是这时心生猜疑,慌乱不堪,气海不再圆润,有了宣泄的缺口,则气血四溢,功亏一篑。

但张子川受张飞从小教导早已通宵关窍,又历经灭族大难,看透生死,依旧镇定如常,波澜不惊,谨守本心,任其沉沦深渊,我自岿然不动。

血液形成一道阴阳鱼,静静地旋转,明劲控制其流动,暗劲使之渐渐圆润,又渐渐散回四肢百骸,全身渐渐充盈起来,顷刻又被气海吸入,不过这次竟牵扯进了几缕天地元气掺杂其中,也不知是好是坏,又如此反复历经九转七返。只听“轰”的一声,眼前先是白茫茫的一片,口中生出**,汩汩入喉。

他猛地站了起来,细细感受着这“金津玉液”,面露喜色口中占道:“白玉齿边有玉泉,涓涓育我度长年。”丹境成了!

人身上本来有些骨头和肌肉、神经是无法控制的,例如肠子中的平滑肌,但到了这一步将自己的心、意、行、精全都融合到一块,如一个圆球,能任凭心意控制身上的每一处,精气收敛,不动时如琼琼白兔般无害,一动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如猛虎下山摄人心魄!同时,也减少了损耗,增寿百年,达到了延年益寿的作用。

又是一天清晨,初生的朝阳,霞光点点,红色的碎花洒满了整个海岸。

张子川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几天了,他这几天一直在体会着丹境的神奇,那是一种入微的能力,以微观的视角观察全身,能操纵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死皮自动脱落,伤疤消除,能看到每一团毛细血管的破裂、恢复。

譬如以前受到了一些伤,虽然好了,但好比补好的破洞,即使不漏水了,但也不完美,如今竟可以控制肌体去主动修复了,让身体时时刻刻处在完美无瑕的地步。

并且凭借这种能力他发现了另一个妙用。每天清晨,柔和的晨曦照在他的身上,他利用具通的百窍,以呼吸为辅力,引导充满生气的日华自皮肤涌入体内,让它们透过血肉、腑脏和骨髓,淬炼全身,然后通过吐气,将不利的杂质排出体外,让体质不断的加强着。此时不由想到儿时族堂中暴躁老头逼他们迎着朝阳吐纳,也不是不无道理,虽然效率低下但长年累月也很可观的。

感受霞光在体内欢快的流动着,全身有着麻痒舒适的感觉,朝食未用,都有一种饱腹感。脑海中想起了一句话:“食气者神明而寿!”张子川莞尔一笑,“这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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