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川眼睁睁地看着蛮汉巨手拍下,目眦欲裂,怒吼一声“不!”想要冲出谷外!
白却拦住了他,“十八,你冷静点!”她情急之下叫起了他的乳名。
张子川却不管不顾根本听不进去,因为那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亲人,他十八年的人生全在那儿度过,那是他生命的全部,那是他存在的明证,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那儿!
张子川就要冲出山谷了,白急了,她双手一挥,无数藤蔓如活了一般,纠缠住了子川,将其拉了回来,子川嚎啕大哭:“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村子!”之后,他突然怒极攻心,心力憔悴,喷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白看着昏死过去、脸上面容扭曲、身体仍不断抽搐很痛苦的子川,心疼地流出晶莹的泪珠,喃喃道:“你~真的不能去,你会死的!”
此时天空中还在下着血雨,七人正在空中看着这沧海桑田的变化,突然那其中的女子心细地发现,那天地灵气化成的血雨竟有约五分之一落在百里外的无名山谷中。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而是装作一切事了和众人一起破开天空,飞升上界。
子川这儿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他的一口鲜血喷到了圣胎被斩断的手臂上,竟被断臂吸收了,断臂慢慢悬浮起来,发出了圣洁的光芒,而空中的灵雨也被渐渐被牵引到山谷上空,落在了断臂之上。
原本干枯如树干一样断臂,渐渐血肉丰满起来,又焕发了生机,慢慢地它融化了,以这漫天的血雨为炭,造化为工,天地为炉,它融成了一团金色液体,一股香味充盈了四周,如万年青莲花一般的芬芳而淡雅。
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神奇变化,馥郁的香气扑鼻,连她都产生了一种抓住空中的金色液团,将之吞下去的想法,但紧存的理性让她还保持着对未知的警惕,后怕地退了几步。
断臂融化的光团“嗖”的一声,竟飞向了倒地昏迷的子川融入了他的体内。白发出一声惊呼,却来不及阻止。
这时,空中又出现了一艘龙舟,舟的两侧饰之以云彩、朝霞,镶着各色的宝石,散发出七色光芒,船首站着一名女子,赫然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位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宫装美女,她去而复返了。
龙舟飞到了山谷的上空,女子看着浓雾弥漫的山谷,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天然迷阵?”
正当宫装女子在犹豫进入山谷时,白也发现认出了那名女子,她美丽的面容闪过一丝慌乱,看了看正在昏迷中的子川更是手足无措,她想要躲起来,但转念又想到七人出现时的凶威滔天以及壮汉一掌之下沧海桑田的风云变幻,她实在没有把握让女子不发现他们俩。
想到这儿,白又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面露痛苦之色的子川,她神色安定了下来,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白神色平静地走出了山谷,女子立刻就发现她,面露狐疑。白上前盈盈一拜,启口说道:“山中精灵见过上界尊上,不知尊驾降临,还未远迎,恳请恕罪!”
女子轻启朱唇,笑着开口道:“我当是什么山宝出世,引得灵雨汇聚迷阵护佑,原来是你这钟山水之华英,集林中草木灵气所化精灵。不过倒是也可喜的,汝也是有大气运之人,遇我也算有缘,可愿随我回门中修行?”
女子虽笑容满面,但长握一方生杀大权,语气中却带着威仪让人不容置疑,不敢反驳。
白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愿,但她亲眼目睹了七人谈笑间视人命如草芥,翻手间灭了子川一族,生怕女子再深究下去发现山谷中昏迷的子川,想到这儿,她抬起头,轻笑着对着女子道:“自是愿意!”
女子喜上眉梢,一道彩绸从船上飞出,铺到了白的脚下,接引着她上了龙舟。
女子看着面前唯唯诺诺如琼琼白兔的白,满意地笑了笑,问道:“汝可有名字!”
白心中一梗,深怕女子连想到她和武族古地有关系,面色平静地答道:“我自一出世就生活在山谷中,从未出过谷,倒从未想过姓名之事,至今无名无姓。”
“那我就为你取一姓名,你出自于草木清灵之气,双木为林,就取姓林!至于名嘛,清灵之气取一字‘清’,又与玄门有缘,入我门下,便叫你林清玄吧!”女子笑呵呵的说道。
白假装喜不自禁,盈盈一拜,回道:“感谢尊上赐名。”
名字已定,事毕!女子带着新赐名的林清玄乘飞舟,飞驰而去,消失在远方。
……
山谷中,那团金色液体仿佛本来和他就是一体的,毫无阻碍地融进子川体内,昏迷的他在潜意识中就有了感觉:一种大无量的光笼罩着他的灵,无比的温暖。
液体化成一股喷薄的能量,从心脏被泵到全身各处,如海浪冲刷海滩一样,一遍又一遍,只留下了纯白的细沙。
到了左手断臂处,筋脉本是郁结不堪,但遇到那股能量,竟宛如冰雪消融,渐渐的融化、重铸、通畅。
慢慢地又渗入了血肉,骨髓里,无数黑色的杂质从皮肤表面排出,老皮在剥落,新皮在生长,骨骼被融化重造,骨渣子被消磨粉。
全身赤金为肉,青玉为骨,周身百穴尽数大开,引动周天三百六十五个星辰,莫名感应,交相辉映,宛若星河灿烂。
潜意识里的子川忍受着无边的痛苦,他仿佛从骨髓中看到了红光,是那初生的太阳一般的红光,温暖柔和带来丝许慰藉,普照大地,生机无限。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
草地上躺着一块人形石头,仿佛等了一万年那么久,石头动了,上面的泥块剥落了一块,渐渐地泥块剥落的越来越快,产生了无数纹路,似打碎的瓷器用胶水强行粘合在一起。突然“瓷器”完全碎了,一具完美结实健硕的男性胴体出现在眼前。
子川醒了,他看了看自己身体,因常年练武而产生的老皮厚茧都褪去了,全身变得光洁如玉,目光变得极其锐利连十里外的飞鸟都清晰可见,听觉也极度发达,仿佛能听到血液在自己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如大海奔腾咆哮。
他顾不上仔细到底研究发生了什么,连叫了几声:“白!你在吗?白!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你在哪儿?”
然而四周却无人应答,花花草草也失去了往日的精神,空旷的山谷中只留他自己声音在回想。
他爬了起来,却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猛然发现自己肉体力量好像增加了许多,但他早已达到了梳体境的人体极限——十万斤了,怎么还会增长。
当下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他安奈下心中的疑惑,朝着山谷深处继续喊去:“你~在~哪~儿?”
但还是无人应答,只有一群鸟儿被惊起,叽叽喳喳地从灌木中飞出。
子川有些奇怪,但心急如焚的他实在等不了,随意裹起石洼里用来睡觉的兽皮,奔出谷去。
虽然那壮汉一掌覆灭的一幕就在眼见不断浮现,但他未见到事实,还是不愿相信,不愿意相信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就这样没了,父亲和母亲就这样与他天人永隔了。
他跑出山谷,但外界已经大变模样了,来时的路已经被掩盖了,树木、藤蔓纵横交错,整个树林变得十分浓密,四周除了树还是树,闷的让人发狂。
子川突然仰天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嚎叫,重重地在地上跺一个大大的窟窿,没有路也要撞出条路来,迈开两条长腿凭着对家的感觉,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他心中怀着一点希冀:那是幻觉,那是一场梦,那不是真的!但泪水已不住的从双颊流下。
刚醒来还未熟悉这具身体,每跑个十几步,子川就不注意狠狠地摔倒在了丛林中,灌丛、刺木、荆棘在他的脸上、手上、腿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血珠不断的渗出,已成了一个血人,但他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知道疼痛,只知道朝着家的方向奔去,摔倒了那就爬起来再跑,腿断了那就爬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了水声,那是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他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散尽了,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但心中还有着一股执念,仿佛一定要见到真相才肯摆休,驱使着他缓缓地爬向那潮水的声音来源。
渐渐地渐渐地,清晰了眼前的场景,面前出现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湖泊,这是原来村子所在的地方。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身体一软,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起来,喉咙里“咯咯”了几声却半天发不出声音,浑身肌肉抽搐,一滴滴血泪从他脸上流淌下来,好不惨人。
过了良久,一口血块从嘴里喷了出来,随后才传来了那声迟来的恐怖而尖锐的叫声:“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啊!族人们,我愧对你们啊!”他指天立誓,“族灭家亡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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