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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山庄塌陷

五鸣山众弟子议论纷纷。

忽然,一阵“嗡嗡”的声音从屋子底下传来,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震颤从每个人的脚底下升起。

“不好,房子要塌了,赶紧逃——”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登时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飞快地从密室门口掠了出去,几乎瞬间便到了楼下。

“嘶——”看到楼下的情形,每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平坦的楼下,塌陷进去一个五丈方圆的大坑。那个大坑的中心位置,正是那口灵井所处的位置。

此时,那口灵井早已消失不见。众人从大坑边缘掠过,目测了一下深度,发现那个大坑竟然深不见底,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大坑周围,正有大块大块的浮土不停地剥离掉落。

大坑塌陷的范围越来越大,只一会儿工夫,离坑面较近的地基也已开始下陷,紧接着,高大的梁柱,成扇的墙壁开始坍塌。

一整扇墙壁坍塌之后,整幢楼房便如发生了连锁反应一样,只几个呼吸之间,便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烟尘。只不过,那漫天的烟尘也没维持太长时间,便如同被怪物吞吃的食物般消无踪了。

灰头土脸地从那幢建筑逃出来的众人,下一刻又如同被恶鬼追赶一般亡命奔逃去了,因为,在他们身后,大地塌陷的范围仍在不停地扩大着。

许久之后,尘嚣平定,兮小怪等人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一脸惊疑地望着沦为坑谷的凌云山庄原址。

凌云山庄,竟然以这种方式消失于人世。在场之人都不由感到一阵唏嘘。

“可惜那些金银珠宝了——”有人低叹。

“钱财只是身外物,没什么好可惜的,还是性命重要。”

“是啊——”

“这凌家选的什么地头啊?竟然大半座山头都塌陷了进去,好在我们福大命大……”

……

大难不死,众人都有些小激动,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只有兮小怪惴惴不安地四处张望,他可没忘记,小白虽然因为惧怕山庄里面的气息而不肯进去,可是这几天它除了出去找吃的,一直都在凌云山庄周围徘徊,只要兮小怪一出现在门口外,它便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去,似乎只有看见他平安地归来它才能安下心来。

刚才只顾着逃命,兮小怪竟然把小白给忘了。逃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小白那雪白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声清越悠长的啸声从兮小怪的口中发出,啸声穿过山林,穿过河流,穿过田野,传达至远方的山头,一波波回声在山峦之间回荡。

兮小怪相信,只要小白还在,听到他的啸声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往这里。

卜天堂是最先认识兮小怪的,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状。

“怎么了?”卜天堂关切地问。

“小白不见了——”兮小怪眉头深锁,一脸担忧。

“再等等吧,也许它跑远了呢。”卜天堂安慰道,“潘安也没回来,想来是被埋在废墟之下了。”

“潘安?”兮小怪一惊,他竟是把他忘了。

“不过不用替他担心,他是魈,会有办法出来的,不过他的兄弟,肯定要永远埋葬在下面了。”卜天堂道。

“老魈一定很伤心,当初他附在我身上离开生他养他的山林,为的,就是找到他兄弟,现在找是找到了,可却是这样的结局,唉……”想到潘安,兮小怪也只能喟然长叹。

“你和你的师兄弟们先回镇上吧,我想在这里等一下老魈和小白。”兮小怪抬眼望了卜天堂一下,也不顾脚下的草地夜露寒湿,就这么盘膝坐了下去。

此时已是朝霞满天,卜天堂回头望着五鸣山七名弟子,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疲惫,有人甚至不停地掩嘴打哈欠,看来是又累又困。

卜天堂吩咐孟竹流和程方华带领其他人先回镇上休息,他却留了下来陪兮小怪。

“卜师弟,那你自己小心点。”孟竹流拍了拍卜天堂的肩膀,转身离去。

“卜师兄——”程方华走近卜天堂身边,轻唤了一声。

“没事的,放心吧!”卜天堂抚了抚程方华的脑袋,柔声安慰道。

“那你——保重!”程方华说完毅然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他又转过身来望了一眼卜天堂,却发现后者眉头轻蹙,一脸担忧地望着孤寂地盘坐于地的兮小怪。

程方华顿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他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卜天堂心里唯一关切的兄弟了。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原来他一直都将卜天堂当成最亲的哥哥。这些年,他一直怨恨卜天堂夺起了本属于他的一切荣耀,连身为掌门的父亲,也对卜天堂赞赏有加,而作为亲生儿子的他,却无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父亲的一句赞赏。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习惯了在卜天堂面前冷嘲热讽,语言带刺,刻意制造疏离感。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之所以在卜天堂面前任意妄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卜天堂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大的分量。

“哥,小心点,我在镇上等你!”程方华朝着卜天堂遥遥喊道,喊完,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而去。

听见程方华的话,卜天堂蓦地转过头去,目光一闪,眼睛里隐隐有水光闪耀。

他有多久没听到程方华喊他一声“哥”了?犹记得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总爱跑在他前头,不时转过身露出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格格笑道:“哥,来追我呀——”阳光下,微风中,两条娇小的人影如同蝴蝶般在山野间奔跑穿梭,跑累了,就一同倒在草地上相视大笑。

那时候,与卜天堂相依为命的父亲失踪了,年幼的卜天堂满心彷徨,虽然掌门师伯待他很好,可他的心犹如裹上了冰茧,谁也无法进驻他的心房。直到有一天,掌门师伯牵着一个小男孩的小手来到他跟前。那小男孩甜甜一笑,一声清脆的“哥”瞬间融化了他心底的坚冰。从这个小男孩身上,卜天堂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性格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年幼的两人吃睡都在一起,好得仿若一人。卜天堂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呵护这个弟弟,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只是他没想到,年岁渐长之后,他和程方华之间会渐渐疏离起来,而程方华所受的委屈,竟然有大半来自于他。不知从何时起,程方华不再喊他“哥”,而是客气地喊他“卜师兄”。卜天堂虽然感觉有些受伤,却也只能欣然接受。卜天堂曾经以为,他和程方华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那声令他魂牵梦萦的“哥”也只能在记忆里回味了。

可是就在刚才,程方华又喊了他一声“哥——”,那个称呼,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一刹那间,时光似乎开始倒转,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小小的身影偎依在他身旁,忽然扬起头冲他一笑,“哥,你做我一辈子的哥哥,好吗?”

“好——”只比小男孩高半个头的卜天堂嘴角高高翘起,爽快地答应道,“以后,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弟弟!”

“弟弟——”卜天堂的眼睛湿润了,心里也微微激动起来。

这世上,除了那至今下落不明的父亲,卜天堂最在乎的还是这个从小相伴的弟弟,如今芥蒂尽去,横在他们之间的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也一下子消失了,这叫卜天堂如何不激动?

山魈潘安在第二天便从废墟里钻了出来,据他说,这座山庄竟然被埋在了百丈之下,他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从里面出来的。

从地底出来,潘安望着面目全非的凌云山庄遗址,很是难过,不过他很快便释怀了,虽然兄弟的离去仍旧令他神伤,可是因为早已有了思想准备,这一刻,他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在灾难来临的那一刻,潘安分明感觉到兄弟眼中的解脱,那是一种身心皆疲之后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的欣喜,没有怨,没有恨,只有满满的欢喜。

兄弟走了,可是走得很安心,很欢喜,那么,他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兄弟,一路走好——

潘安默默地在心里祝福,迎风的泪眼中,仿佛依稀看见兄弟的音容……

回过神来之后,潘安发现现在不正常的人变成了兮小怪,只一天不见,这小怪物竟然憔悴了许多。

“怎么回事?”潘安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卜天堂。

“小白不见了,天知道这小怪物那么在乎那只小狼,这一天一夜,他不是发疯地在周围转悠就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声不响,连我的问话也没有回应。”卜天堂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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