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跟在你身边了?”黒影小心翼翼地道。
“你爱跟就跟,哪那么多废话,再说了,以你的实力,悄悄附在我身上,我根本就毫无察觉,你既然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说明你不是个卑鄙的家伙,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兮小怪道。
“谢谢你,小怪物。”黑影沉默了一下,郑重地说。接着又叹息了一声,道:“说实在的,我接触的人也算不少了,但除了一百多年前的那位兄弟外,你是第二个能坦然面对我的人,大多数的人都不肯相信我,认为我附到他们身上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加害于他们。山中的岁月虽清静,却也寂寥,我很怀念当初和那位兄弟一起闯荡江湖的岁月。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但足以让我回味上百年。”
黑影静静地说,语气有些忧伤。
“嗨,那有什么,你就跟着我混吧,保证一点也不会寂寞。喂,卜神棍,你要不要也掺一腿?到时候,咱们自己也成立个帮派,如果你肯加入,这个帮派暂时就有了一个小偷儿,一个神棍,一个山魈,还有我这个小怪物,对了,我家小白也算一个,至于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怪物帮吧,咱们一伙,好像没有一个正常的。”
“你才不正常。”卜天堂笑骂着敲了兮小怪一记爆枣。
“听起来挺好玩的,我也有些心动,不过,我是五鸣山弟子,门派自有门派的责任和束缚,恐怕没办法像你一样无拘无束地行走江湖。而且我这次是出来历练的,再有三个月,便是本门弟子考核的时间,我必须回去,一旦考核通过,可能五年内都不会在江湖上走动。”
“那真是太遗憾了,如果将来我们的怪物帮有你加入,一定会精彩许多。”兮小怪不以为忤地道。
“哎,我说这位山魈大哥,你都决定跟我一起混了,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那是自然,你们就叫我潘安吧,当年那位兄弟说我貌胜潘安,虽然我不知道潘安是谁,不过我那兄弟那么推崇他,应该不会很差吧。”
“貌胜潘安?一团黑乎乎的雾气也叫貌似潘安?你貌似连容貌也没有吧?人家潘安可是千古传颂的美男子耶。”
“谁说我没有容貌,每个化成人形的灵体都有自己独特的容貌,只不过我们平时不怎么喜欢在人前露出真面目罢了。”
“哦?那你露出真面目来让我们看一下,真弄不懂你们,又不是小娘们,那么扭扭捏捏的干嘛?”
“好吧,反正迟早你都是要见到的。”黑影说着身体猛地一震,周身氤氲的黑雾倒卷而回,渐渐露出一个实质的人影来。那人身穿一件纯黑的大袖长袍,身形挺拔,面如冠玉,唇如朱点,眸若星辰,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他看起来年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质,英气逼人的同时,举手投足间却给人一种儒雅、飘逸、宁静的感觉。
“耶?还真是美男子一枚!”兮小怪诧异地道,“你明明长得挻好看的,干嘛把面孔遮起来?”
“习惯而已。”黑影脸上竟然有此扭捏。
原来是害羞。兮小怪瞬间明了了,本想好好嘲笑他一番,这时却听到屋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一个大嗓门带着些许迫切大声喊着:“小天师,您在吗?”
“在。”卜天堂和兮小怪相视一眼,大声回应,而山魈潘安身形一转,倏地不见了踪影。
“小天师,您没事吧?”房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涌进来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他虽然是问向卜天堂,眼睛却往屋内扫去。
“你家公子没事了,醒来之后让他吃点清淡的小粥,很快就能好起来。”卜天堂道。
“真的?”人群后面挤进来一名身着儒衫的瘦俏男子,惊喜地问道,紧接着他便看到兮小怪从屏风后悠哉悠哉地走出,不由错愕地道:“这位小公子,您怎么会在这?”
“今晚这位小兄弟可帮了大忙啊,若不是他,我还搞不定那只家伙呢,而且他还是一位小神医,你们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卜天堂道。
“是是,多谢两位公子。”
“老爷,公子醒了,您快来看看。”先奔到床前的仆人惊喜地大叫起来。
“哦哦,谢天谢地……”
……
清晨,通往储奚镇的官道上,不时有快马疾驰而过,扬起天飞尘。三三两两的行人,行色匆匆,似乎看不见满天绚烂的朝霞。
远远地,一黑一白两名少年状似悠闲地走着。两名少年的步伐并不快,可奇怪的是,他们却不知不觉地越过了一个又一个行人。
“卜神棍,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混吗?”白衣少年不依不饶地追着黑衣少年问。
“麻烦你,能不能换一句话,我都听了八百遍了,还有,不要叫我卜神棍,难听死了,叫我卜大哥,好歹我比你大一岁。”黑衣少年黑着脸,像是烦不胜烦。
“那不行,我叫你大哥,那以后我的帮派开起来,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这名分可不能乱了套,而且,我觉得吧,卜神棍这名字挺适合你的。”白衣少年道。
“滚。”
这两人自然是兮小怪和卜天堂,因为两人的下一个目的地都是储奚镇,自然的,便结伴同行了。
一路上,兮小怪像个话唠似的,缠着卜天堂问东问西,大半天下来,卜天堂口干舌燥,心浮气躁,感觉比打了一场大仗还累。他有些不明白,兮小怪那把永远咶噪着的嘴巴难道就不知道累吗?
在官道上走了大半天之后,卜天堂便转入了一条小忿道。
“喂,卜神棍,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储奚镇不是照着官道直走就行了吗?”
“要是照着官道走,只怕半夜也不到了储奚镇,从这里抄小路走,夜幕降临之前应该能赶到。”
两人沿着岔道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便进入一片古树参天的林子里。
“卜神棍,你确定这条小路没问题吗?我怎么觉得心里毛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兮小怪道。
“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卜天堂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
突然,斜地里一柄长剑闪着寒光破空而来,直指卜天堂。
“小心——”兮小怪惊觉,猛地撞向卜天堂,长剑险险地避过卜天堂胸前,扫过兮小怪的肩膀。
一股血花伴着一缕碎布被长剑挑入半空中,兮小怪疼得闷哼一声。
“小怪物——”卜天堂惊呼一声,来不及细想,已闻得耳后又是一道剑风传来,卜天堂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揽过兮小怪压往自己的身体,斜地里一滚,脱出对方剑光笼罩的范围,顺势将兮小怪抛出,然后一个鲤鱼打挻,长剑出鞘,迎向敌方两柄长剑,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兮小怪脱出包围圈,还来不及喘口气,又迎上了一道剑光。
为躲避那道剑光,兮小怪可谓是狼狈之极,往侧里滚了好几滚,急中生智地捡起一块石头,以暗器手法击偏了那名黑衣人的剑尖,这才险险逃过一劫。
剑尖被击偏,黑衣人来不及收势,手中利剑击打在地面的碎石之上,“叮”地一声脆响,溅起几星火花。
一剑落空,黑衣人微愣之余却是很快作出反应,手腕微转,就这么横里一扫,眼看着这小怪物的一条腿将不保,冷不防一条雪白的身影如闪电般冲撞而来,强大的冲力将黑衣人的手臂撞得微微一顿,也就是这一顿,使得兮小怪得以逃过断腿之劫。
紧接着,那名黑衣人只觉得手腕一疼,手中长剑几乎握不住,定眼一看,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竟然挂着一头雪白的小狼,小狼锋利的牙齿深深地嵌入他的手腕中,纵是这黑衣人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真正是……太痛了……
“孽障——”黑衣人勃然大怒,空着的左手反掌一个手刃狠狠击在小白狼身上。
“嗷呜——”
小白狼惨叫一声,登时松开了口,疼得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软绵绵地掉往地上。如此黑衣人还觉得不解气,提起剑就要将小白狼斩于剑下。
眼看小白狼就命丧当场,刚从死神爪下逃出的兮小怪睚眦欲裂,怒喝一声:“混蛋,你敢——”人如旋风般冲了上去,腰肢狠狠一扭,双足凌空一蹬,竟将那黑衣人踢得倒退七八步,嘴角也溢出了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将黑衣人踢出去之后,兮小怪跟着如鬼魅般欺身上前,猛地将他扑倒在地,然后就这么骑在他身上,双掌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扇在他脸上,直将他扇得晕头转向,连反抗都忘记了。
胡乱发泄了一通之后,兮小怪这才点了那名黑衣人的软麻穴,返身抱起已经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小白。
一番检查下来,兮小怪发现小白只是脏腑受到了轻微震荡,并不严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给小白灌下小半瓶调理脏腑的药液之后,将它抱到远离战斗场的一棵大树下,然后朝着卜天堂和两名黑衣人交手的场地走来。
看见兮小怪大摇大摆地走来,和卜天堂缠战在一起的两名黑衣人才惊觉兮小怪这边已收场,不由心下暗暗吃惊,当下再不留余力,剑招陡然变得凌厉,记记杀招,一心想要将卜天堂尽快毙于剑下。
如此一来,原本已是苦苦支撑的卜天堂,一下子变得狼狈不堪,在对方狂风暴雨似的剑招下,发冠断裂,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斑。
“小怪物,还不快点来帮忙,再慢你就得给我收尸了。”卜天堂偷闲瞥见这小怪物此时竟然还慢悠悠地晃过来,不由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