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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黑暗幽香兰之毒

二十七天后,落云国都城,落云城,聂家大门前,三条风尘仆仆的人影从马背上跃下,随即被喜出望外的家仆迎进门去。

是夜,经过梳洗休息之后的聂天人、聂上人和兮小怪被请到了大厅之中。

现在的兮小怪穿着一身月牙白镶边丝质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宽边云纹锦绣腰带,乌黑的头发以一只白玉螭龙发冠高高束起,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气质儒雅,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连认识了他有一段日子的聂天人也看呆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第一次穿上这样的衣服,兮小怪却感觉浑身不自在,有些别扭地东瞅瞅西瞄瞄。倒不是因为他穿着这身衣服感觉不舒服,而是他发现自从他穿上这身衣服后,先前见过他的所有丫环仆妇下人全都一脸惊讶地盯着他看,连现在坐在上席的聂先行聂老爷子和他两侧的聂炎、聂烈也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直看得他以为哪里失礼了。

“咳……”忍着笑意看着兮小怪左顾右盼了半天的聂炎终于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听天儿和上儿说,这位小兄弟是一位小神医来着?”

“神医不敢,小生只是跟着师傅学了一点皮毛而已,让您见笑了。”听得聂氏家主出声,兮小怪正了正身子,不亢不卑地说道。

“小兄弟太谦虚了,我可是听天儿说,你只是看了一下她的面相,就看出了她多年的顽疾,可不是谁都有这份眼力的。不知小兄弟能否抬爱,为我的老父亲和二弟看一下,看看他们身上到底是得了何种顽症?”聂炎诚恳地对兮小怪说道,并不因兮小怪年轻而轻看了他。

兮小怪登时对这位聂氏家族的现任家主升起了好感。别说他和聂上人是朋友,单是聂炎的这份诚恳,也值得兮小怪出手了。兮小怪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现在人家都那么尊敬他了,他要不遂了人家的要求,他自己都过意不去。

“好,那我就随便看看,要是看得不对,你可别怨我。”兮小怪道。

“那是自然。”聂炎答道。

兮小怪得到回应,放心地在聂先行和聂烈的脸上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兮小怪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对聂先行说:“老太爷,你能不能让我诊一下脉?”

“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聂炎惊喜地问。

“有点头绪,但要确定一下。”兮小怪答道。

“那好,小兄弟,这边请。”聂炎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让兮小怪坐到了父亲的身边。

兮小怪为聂先行诊了一会儿脉,轻轻吁出一口气,说道:“果然如此。”

“你知道老夫是怎么回事?”聂老爷子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兮小怪,“连全国最有名的莫韩生莫神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却一下子看出来了?莫不是在吹牛吧?”

“您老身上又没病,那个什么神医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兮小怪撇撇嘴道。

“哦?”

“如果我猜得没错,您和聂二叔都是中毒了。”兮小怪道。

“中毒?可是所有的大夫都说我们身上气血充盈,脉胳通畅,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聂先行道。

“如果是寻常的毒,当然会有气血衰败,脉胳淤阻的现象,可是你身上中的并不是寻常的毒,甚至根本说不上是毒。”兮小怪道。

“你一下子说我中毒了,一下子又说这根本不是毒,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聂先行道。

“你老在出现功力慢慢流失的现象之前,是不是曾经闻到过一种类似于幽莲墨兰的香味?”兮小怪问道。

“这个,确实是。当初我和烈儿出去寻找无儿,在一个山谷里遭到一伙蒙面人的袭击,那伙人武功高强,却不知道为何,好像并不想伤我们性命,出手总是留了余地。虽然最后他们被我和烈儿击退,但如果他们继续纠缠,命丧当场的绝对是我们无疑。当时我就有些奇怪,那些蒙面人身上怎么都有一股类似于幽莲墨兰的香味,却又比通常女人家用的幽莲墨兰香粉味道浓烈得多。我那时还在寻思,这帮家伙又不是娘们,难不成还在身上撒香粉不成?当时却也没往心里去,反正这世上有这样那样怪癖的人多了去了。”聂先行道。

“那就对了,当时你闻到的并不时幽莲墨兰的香味,而是一种叫做黑暗幽香兰的植物的香味,这种植物本身无毒,也可以代替幽莲墨兰作为寻常香料使用,但是,这种黑暗幽香兰再加上龙涎素香草,便成了一种能令人闻之内功渐失的奇妙毒药。”兮小怪解释道。

“既然这种毒药只要闻到就会内功渐失,那些蒙面人为什么没有这种现象?”聂先行不解地道。

“那是因为,他们一定事先服用了黑暗幽香兰的果实。这世上总有许多奇妙的事情,同一棵植物里也常常存在着相生相克的现象,譬如我们寻常所见的,银杏树的种仁可以缓解服用过量银杏叶引起的中毒现象,吃荔枝吃得过了,得了‘荔枝病’,用荔枝的壳和核煮水喝就好了。同样的道理,只要事先服用了黑暗幽香兰的果实,他们便能相安无事。”兮小怪继续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聂先行恍然大悟。

“既然知道了原因,那我们是不是只要服下那黑暗幽香兰的果实就行了?”一旁的聂烈闻言喜出望外地说。

“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是刚中了这黑暗幽香兰的毒,只需服下它的果实便行。其实,如果没有另外的原因,你们身上所中的黑暗幽香兰的毒本该也在半年之后慢慢消散,但如今四年过去,你们内力消失的现象却越来越严重,唯一的解释是,你们一直在不间断地服用一种能维持黑暗幽香兰毒性的东西。”兮小怪道。

“啊?”这一下,所有人都感到很是意外,难道府上有内奸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怕了,敌人能无声无息地在他们的饮食中下药,那么,也一定可以无声无息地投毒,将整个聂俯毒个鸡犬不留。一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在座的所有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敢问小兄弟,这可以维护黑暗幽香兰毒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聂先行毕竟是老江湖,惊愕之后很快平静下来,沉稳地问道。

“可以维护黑暗幽香兰的东西主要有三种,一种是云山之颠产的云纹鸦胆子,一种是雾蒙沧海产的海螵蛸,还有一种则是玉龙雪山产的雪参。”兮小怪道,顿了一下,又道:“我猜,你们服用的是雪参吧?那种东西相传可以增强功力,延年益寿。”

“小兄弟果然是神人,一猜便猜出来了。”聂烈苦笑着说,“没想到我们竟是自作聪明,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嘻嘻,这也怪不得你们,是人都会这么做。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会想到用雪参作为长期的进补之品,而不是用普通的山参?要知道,只要过了百年的山参,其功效和雪参也差不多,而且山参可比雪参容易寻找得多,价格也相对低廉许多。”

“说起来,这些雪参还是一位贤侄孝敬我的,当年听闻我和烈儿遇袭受伤,那慕贤侄很快赶过来,嘘寒问暖,还让随从带来了百十根雪参,说是让我和烈儿补养身子。盛情难却,我便收下了,而之后,慕贤侄每隔一段时间便差人送来一批雪参,四年来从未间断。”聂先行道。

“原来是这样。”兮小怪点点头道,“不过从现在起,你们不能再服用雪参了,因为雪参的关系,你们体内的毒素已经深入脏腑,最严重的当数胃肠道,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胃肠道的毒素清除,然后以银针通脉之法再辅以数十种珍贵药材煎水浸泡全身,便可将余毒全部清除。”

“那么毒素去除之后,我们的功力能回到原来的水平吗?”聂烈现在的功力已经剩下不到两成,他最关心的是毒素尽去之后是否能恢复功力。

“这是自然的,你们二位虽然持续地失去功力,但底子还在,只要稍加修炼一下,便能恢复如初。”兮小怪道。

“那么,小兄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这几年可把我憋坏子,那帮老头子个个把我当成病猫般欺负,七天后就是我的七十大寿,那些老家伙肯定又会想尽办法让我出糗,老子再也不想尝那憋曲的滋味了。小兄弟,实话告诉我,七天后能不能让我恢复如初?”聂先行像个无赖般将双脚盘到了椅子上,摇着手臂大声嚷嚷道。

“嘿嘿,放心,有我兮小怪出马,保证药到病除,你就等着七天后耀武扬威吧。”兮小怪嘿笑着拍了拍聂老爷子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只看得那些下人们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小子,以为他是谁呀?老爷子的肩膀,就像那老虎的屁股(呃,这比喻真有点那个……),是你能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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