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收音机发出的刺耳的噪音久久环绕在一栋居民楼的四楼。在窗户开着,任由外面的冷风飘入,里面是一个客厅,一个人似颓废般的陷在软沙发中。目光空洞无神地看着面前的茶几。茶几上有一滩暗红的干涸的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立在茶几上,上面插了一把沾了血的刀。
黑乎乎的东西是个头,一个沾染了血的头,血并非他的。而是他的朋友,张浩。
在这场灾难发生之前他们还是互相吐槽,互相打闹的朋友。但这场灾难发生了,人们惊叫着,在街上乱窜,他惊恐地看着一个人咬向一个人。他和张浩躲在他们一起租的房子中瑟瑟发抖。
忽然张浩开始剧烈地颤抖,然后面色狰狞地扑向他,目光空洞,嘴里还不知道在吼着什么!他用力推开猛扑过来的张浩,谁知张浩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没有退后丝毫,反而几乎贴近了他的脸!张浩使劲将嘴张大,舌头使劲向他伸去,唾液浓重的味道使他这只快要成为张浩果腹之食产生了恐惧。
他知道!张浩也变成那些行尸中的一员了!不知不觉的异变了,下一个,会不会是他?
成为朋友的食物也许是一种解脱吧?但他的身体不肯,他还是死死的抵抗着,不容张浩,不,行尸!再进一步!
他不想死,就算外面行尸成堆将他团团包围也不能阻止他活下去!他不想死!
我需要一把刀!刀!张浩不就有一把么,在他柜子里!
想着,他猛地一发力,行尸被推出跌倒在地,他也迅速起身,一脚踢在行尸小腹,使刚想站起来的行尸又趴在了地上。
不能在犹豫了!他冲向张浩的柜子,一把拉开,将位于顶部的一个檀木盒子粗暴地砸在地上,一柄泛着青光的匕首砸在地上。张浩当时向他炫耀这把刀的时候不知道是有多得意: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宝刀啊!妈的要是被我爸知道了一准打死我!他现在都还以为这玩意藏在地下室呢!
想起他又贱又得意的脸,他有种奇异的感觉,但显然不是什么触景生情的好时候:
行尸又向他扑来了,他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液,拿刀的手有些颤抖,但他清楚不杀死现在的张浩他就得死,然后可能会变得和张浩一样。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举起刀,猛地向前撞去,抵住行尸的身体,让它无法咬到自己,另一只手挥舞着匕首,刺向行尸脑后。
他张大着嘴,无声的叫着,手机器式地挥舞着,鲜血和脑浆汩汩地流出来,流在他的手上和行尸背后的墙壁上。
他似乎看到什么从行尸脑后飞出,但他没在意,只是一味地刺。直到他感到累了他才无力地将手垂下,这个人似软泥般倒在地面,大口地喘息着。而他整个人已经像是一个血人了,接下来,便是黑暗。
“咚!咚!”有什么东西在门外撞着门,似乎是被收音机的刺耳的声音所吸引的。
许久,他才略略抬眼瞟了一下被撞得咚咚直响的门,他有些呆滞地盯着张浩的头上的刀,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把刀拔了出来。将张浩的头随意地甩在一边,黑色的,充满着浓重血腥气味的头咕噜噜地滚到一边,看不清他死后是什么表情。
带着污血的刀依旧锋利。他没有去管门外有什么,他心里清楚,同时他也清楚他面对不了,他恐惧,甚至畏惧!他不可能再次用刀去插进任何一只行尸的大脑,勇气似乎在他将张浩杀死时就离他远去了。他只是要用这把刀防身,他不是出去送死的。他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了,他想出去见一些活着的人,他相信可以!让他呆在这里,一个人,一直一个人,也许还没到他弹尽粮绝他就已经自杀在房中了。
门外还是不时传来撞击门的声音。
十分钟后,他选出了一些即食的食物和一些有用的工具一股脑扔进了一个小背包。他又把张浩的尸体拖进客厅,将头捡了回来,将檀木盒子和一些旧报纸铺在张浩的尸体上。
躬身,一拜,二拜,三拜。
“张浩,谢谢你这些年陪我喝酒,打游戏,泡妹子……也不知道你家那只怎么样了,有机会我会帮你去看看吧!如果她和你一样,我一定带过来让你们凑一对!说实话,虽然你右贱又***,死后还想咬我,但你还是我兄弟,我也是你兄弟!安息!”
再次三拜,他将家里的油都一股脑浇在上面,点燃一支烟,坐在窗上喷吐起云雾来。
他家窗外就是一个消防梯,下面是一条小胡同,各样的垃圾在下面窝在下面发霉。
这里,太静了,如午夜一般。但即使是午夜,偶尔都会有一辆车驶过。但现在,时间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原本胡同外应有的喧闹消逝了,以后也许也不会再次热闹了吧。
外面,行尸的吼叫让他觉得心烦意乱,随手将烟向后一扔。烟被丢在油边,未灭的红星溅在油里,让火找到了重生的希望,火苗顺着油燃起了一圈火网,随即又开始一点点吞噬檀木盒子和旧报纸。
他眼睛里映着火光,火在张浩的身上跃动,也在他的眼睛里跃动。他忽然感觉很温暖,却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寂寞吧,但他又不确定。他缩了缩身体,目光离开火光和尸体。该上路了。
距离他原居所三四百米的一个社区公园,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和堪比女高音的尖叫声夹杂着一些行尸吼叫声,从公共厕所的女厕中传出。
他站在胡同里张望,清点着路上行尸的数量。不多,只有三只在大街上游荡。他暗暗庆幸,他真不想见到它们,所以他尽量避开它们。
行尸在街道的另一头,离他比较远,按照它们的速度,不可能接近他。这对他来说十分有利,他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顺利通过。
他轻点着脚尖,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很顺利,至少他是那么觉得的,那几只怪物并没有回头。他也一直警惕着附近的情况,握刀的右手早已汗啧啧的了。
奇怪。我记得前几天街上还有许多行尸的。
四周近的可怕,街道上只有一些被撞翻的垃圾和几滩早已干了的暗红色的血。他站在街道上,一丝恐惧和迷茫浮现上来,他是被世界抛弃了么?
“有人么!!救命啊——!!”
尖叫从不远处传来的。
他暗道不好!身后的三只行尸果然听到了!他们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声源走去,而他就在必经之路上。他感觉自己要石化了,现在不可能回家了,因为……
“Boon——————————————”
他原先的房子爆炸了!火光冲天。火还在向整幢楼蔓延,消防梯已经在爆炸中被炸断了,坠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远处,似乎有黑压压的一片在向他这个方向慢慢走来。
他心说糟了!真是出师不利!忘了家里还有煤气罐!目前来看,他只能走那条只有三只行尸的路了,毕竟另一头那边还有被爆炸声引来的一片行尸啊!
容不得他犹豫,一边咒骂着之前大喊大叫的那个人,一边冲向那三只行尸。行尸也在向他靠近,他们的手都迫切地伸向他,很可惜,让他们失望了。他一瞬间改变了方向,向一旁的一辆面包车奔去。一个扑向他的行尸扑了个空,一下跌在路上。他向前一跨,踩上了车的前车盖,又奋力一跃,抓住了边上的一根粗壮的枝干,用力翻了上去,在树上半蹲下来。幸好他擅长体育活动,否则要么就是被行尸分食,要么冒险绕开他们跑出去。但他选择呆在树上,因为他看到街道的拐角处,有许多手伸了出来,所以他在选择呆在树上。
前后夹击,他知道自己可能撑不过去的。虽然树还算高。光看下面那些只会一直乱抓乱挠树皮就知道他们不会爬树。但,一旦数量一多呢?这群没智商的没准会把“同伴”压在下面,然后自己垫上去,去吃上面那块美味的肉。情况变得有点不妙了,他来回张望,观察两只怪物群的速度,推算着自己还有几P这两个怪物群汇集在一起,那么他成为腹中餐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如果他现在冲出去或许还有些存活的机会。
两个怪物群已经完全汇集了,虽然没有让这条街人满为患,但还是密密麻麻的让人没法找到突破口。他急了,现在他迟早都会变成食物的,他才出门不到二十分钟,却遇上这种事,真是……他不想死,他慌了,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不会,是要葬送于此地吧?
“跳过来!”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条绳索被放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来不及看上面的是谁,他毫不犹豫地起跳,一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抓住了!喜悦不禁浮现于心,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绳索的另一头的力消失了,他在坠下去了。但手本能地抓住了窗户外的防盗窗上的一根铁杆子。呼——,吓死了,幸好我机智!要不就又要挂了。上面的在搞什么呢!
“对不起啊兄弟!你还没死吧!”
“我还活着!不过在多等一会就会死了!”
“活这就好!我马上来救你!啊——!”
房顶传来那个男人的嘶吼,随后,一个尸体从屋顶上垂直坠落,陷入下面的尸群中满,渐渐被尸群淹没。
额,那是他么……似乎有什么不对……
“快抓住!”
上面传来的声音让他安心多了。
一条粗绳被缓缓放下,他小心地抓住绳子,爬上了屋顶。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使劲拉了上去,一个戴着眼睛,一身白领装的胡渣男正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喂喂,大叔你不要笑得那么诡异好不好,会让人想歪的!
似乎察觉了他诧异的目光,那个人笑着说:“我叫陈峰!我笑得有点难看,对吧?”
没错,很难看。
“我叫吴生辉。”他说,“现在我们要怎么解决下面的尸群?”
“山人自有妙计,要不你以为我怎么救你的。”陈峰故作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