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月光下山顶岩石上站定一人,一身青色道袍穿的发白,相貌清癯,只见他神色严峻,手掐剑诀,指挥白剑飞向飞天蜈蚣,困住飞天蜈蚣法宝,对山坡下三人道:“三位师弟快走,这些妖孽杀不得!”
山坡下三人正是出尘子门下弟子葛丹通,刘丹云和林丹宇,这道人乃是上善子二弟子高丹明。原来今日葛丹通等三人布道回山,因为葛丹通要配一剂良药,须釆飞龙岩上的苦生草,葛丹通对两位师弟道:“愚兄要上飞龙岩釆药,两位师弟还请自行回观吧。”刘丹云奇道:“那飞龙岩陡峭险绝,二师兄要釆药等明日再釆也不迟,何必今夜去呢?”
葛丹通笑道:“刘师弟不知,这苦生草性阴,必须在夜间釆下才有奇效。”
林丹宇也觉奇怪,问道:“这是为什么?”
葛丹通于药理甚是精通,说道:“天下花草树木大多喜光厌阴,有些喜阴也数量甚少,但都是喜欢在肥沃的土地里生长,唯独苦生草不然,它专生苦寒贫瘠之地,环境越恶劣,它反而长的越好,如果把它植入温暖肥沃的地方不久便会死去,医者釆它入药,就是要借它的苦寒之气,白日阳气太盛,苦生草中苦寒之气难以汇聚,因此夜间来釆最好。”
林丹宇恍然大悟,手拍着额头笑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师弟我今日才算开了眼界。”
刘丹云接口道:“依师兄说来,这草倒是有趣,好的地方不生,偏偏找荒野生存,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我与林师弟同师兄前往釆摘,一来长长见识,二来也好助师兄一臂之力,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葛丹通心道:“你想去就算了,怎么把林师弟也拉上了,也不知他可否愿意。”目光向林丹宇瞧去,林丹宇忙道:“小弟正想去长长见识呢,就同师兄一起去吧。”
葛丹通点头道:“也好,山顶天高风急,两位师弟小心风寒。”说罢引着二人由飞龙岩山坡一步步爬上,告知他们苦生草的模样,每走一步,便要停下来寻找苦生草,那苦生草本就稀少,又在夜间,寻找十分不易,过了一个多时辰,葛丹通才釆得一小把,林丹宇釆得三根,只有刘丹云最是尴尬,居然一根也没釆到,暗暗后悔自己多嘴,心想在自己房中睡觉多好。快到山顶时,刘丹云见林丹宇又釆到一根,悄悄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林师弟,拿来我瞧瞧。”林丹宇哪知道他的心思,转手递给他,刘丹云接到手中,仔细观瞧,脚下却不停步,越走越远,竟没有归还的意思。
林丹宇是个实诚人,也不在意,跟着葛丹通继续寻找。
忽然走在前面的刘丹云咦了声,站住不动,后面二人赶到,葛丹通见他怔怔出神,问道:“刘师弟,你怎么……”话未说完,对面崖顶处风声大作,伴有刷刷摩擦之音,三人心知有异,六道目光齐刷刷向山顶崖端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但见山崖边蓦地伸出一个小舟大小的蛇头,昂首吐信,径往山顶爬来。
葛丹通见机极快,双手伸出,搭到二人肩膀,把两二人按下,自己也顺势下蹲,隐身与杂草灌木之中。至于接下来飞天蜈蚣上崖,毒尾蝎王扛着装有瞪眼蛤蟆的铜鼎上崖,飞天蜈蚣与青竹公子言语不和斗法等过程,尽数落入三人眼里,只把他们师兄弟看的目瞪口呆,咬牙切齿,见到两妖诡异的斗法时,又不禁心中发虚。
待到青竹公子大叫元贞教弟子在此时,三人尽皆以为被妖人发觉,索性放出飞剑大拼一场,也好为天下苍生除害。三人都是一样的心理,飞剑同时发出,葛丹通的飞剑射向飞天蜈蚣,刘丹云的飞剑射向瞪眼蛤蟆,林丹宇的飞剑则向青竹公子飞去,毒尾蝎王由于站在崖边,离得最远,倒没有成为三人攻击的对象。
刘丹云见瞪眼蛤蟆挥动舌头圈裹蜈蚣鞭,指挥飞剑疾刺瞪眼蛤蟆面门,谁知却被青竹公子以蛇钩挡住,待青竹公子受伤,蛇钩失控,又指挥起飞剑刺杀瞪眼蛤蟆,眼看就要得手,此举若是成功,自己在教中定然斩头露角,得到师父师伯的夸奖,甚至连师祖也对自己青眛有加,说不定一时兴起会把无上道决功法传给自己。一瞬间心念飞转,正在得意处,谁知竟被高丹明挡开了,不禁又惊又怒,质问道:“高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高丹明看起来甚是心急,他将飞剑抛出锁住飞天蜈蚣的兵刃,说道这些妖孽杀不得,让三人快走,刘丹云哪里肯听,手中剑诀一引,空中飞剑红光闪耀,又向瞪眼蛤蟆刺去。高丹明见他一意孤行,厉声道:“身上有毒,小心废你飞剑!”
刘丹云闻言大惊,他素闻有些厉害的毒妖血液含有剧毒,比他们兵刃上的毒还要厉害,以飞剑与他们兵刃接触倒没甚么,倘若沾了他们的毒血,飞剑便会被毒血所侵,变成一块没用的废铁。刘丹云知道高丹明所言不虚,急忙念决撤剑。飞剑刚刚飞回,只听身旁林丹宇大叫一声道:“我的飞剑!”脸现凄苦之色,刘丹云循着他目光看去,月光下但见林师弟的飞剑自从斩伤青竹公子后,便掉在地上,无论林丹宇怎么念决召唤,飞剑都无丝毫反应。
刘丹云见此情景,不由背脊一阵发凉,暗道一声好险!
此时高丹明以飞剑与飞天蜈蚣对敌,把蜈蚣鞭,蜈蚣刺压制在飞天蜈蚣身周,使他不能伤人,对葛丹通道:“葛师弟,你快带他们速速离开。”
葛丹通一上来便射出飞剑与飞天蜈蚣拼杀,正觉力不从心,高丹明忽然施剑解围,心中暗自感激,当即朗声道:“元贞教弟子同进退,咱们一起走吧。”说罢向刘,林二人打个手势,收回攻击飞天蜈蚣的飞剑,驭起剑光,一手托着林丹宇,载剑飞向高丹明,刘丹云会意,紧随而上。
忽然数点寒星流星般朝三人飞到。
葛丹通叫道:“散开!”伸手把林丹宇远远抛出,脚下飞剑已握在手中,手腕急转,挥起一团剑盾挡在身前,刘丹云也急忙运剑护身,只听得嗤嗤清响,寒星与剑光相交,尽数被剑光挥散,外人看来二人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敌人的袭击,实则飞剑每一次与寒星相交,便有一股强烈的麻木感由剑身传到手臂,两人知道有毒,忙运动真气护住心脉。
葛丹通知道在空中应敌十分不利,对刘丹云道:“着地!”两人相继落到山石之上。便在此刻,对面草丛中又有数点寒星潮水般袭来,这一次密如雨点,葛丹通见这许多寒星都是由一点射出,距离那一点越近,寒星越密,于是急道:“后退!”脚下一顿,倒飞出去,同时挽起七尺方圆的剑盾护在身前。刘丹云依葫芦画瓢,也随葛丹通倒飞而出,接着嗤嗤声响,也如雨点落地般密集,寒星与剑光撞击,纷纷消散无踪。忽然刘丹云啊的一声大叫,右手小指中了寒星,只觉一股冰凉麻木之感迅速由小指向手臂涌上,蓦地里红光一闪,他右臂齐肘而落,却是葛丹通斩下的。刘丹云哀嚎大叫,左手捂着断臂处着地打滚,瞥眼见那只断臂已化为浓血!
只听山崖一块山石后桀桀怪笑,现出一个黑衣劲装,熊背蜂腰之人,正是毒尾蝎王。此时他身后蝎尾卷起,尾尖毒刺在头顶闪闪发着银光。毒尾蝎王狞笑道:“今天谁也别想走!”
高丹明与飞天蜈蚣斗法正在紧要关头,突见这里情况有变,刷刷朝飞天蜈蚣猛刺三剑,逼得他回鞭自救,自己乘机退到葛丹通身边,低声问道:“刘师弟怎么样了?”
葛丹通脸色十分难看,道:“希望断一臂猛保全性命。”忽听毒尾蝎王喊道:“蜈蚣兄,青竹兄,蟾兄千万别让他们跑了,否则元贞教援兵一到,咱们谁也走不了!”说着双手挥动双钳,脚底生风,猛的朝葛丹通三人扑来。
葛丹通火冒三丈,喝道:“大胆妖孽,在泰山圣地还敢如此放肆!”念起九字真言,顿时手中剑芒暴涨,剑身抖动,如活了一般向毒尾蝎王飞去,不料刚刚离手数尺,毒尾蝎王蝎尾毒针银光一亮,爆射出数百颗寒星,如烟花般朝葛丹通散去,葛丹通暗叫不好,剑诀一转,飞剑转刺为挡,旋起七尺剑盾护身,高丹明刚想回救,飞天蜈蚣已飞一般赶到,运起蜈蚣鞭与他相斗,同时蜈蚣刺在空中盘旋,伺机偷袭。
高丹明边斗边对葛丹通道:“如此拖延不是办法,葛师弟快救刘师弟,林师弟回观,我挡住他们!”说罢白剑一分为二,一只刺向毒尾蝎王。葛丹通挡开毒尾蝎王的毒星,心道:“我本领不及高师兄,也只有如此了。”叫道:“高师兄这里暂且交给你,带我们回观叫人助你!”说罢退到浑浑噩噩的刘丹云身侧,将他扶起,又去寻林丹宇。
高丹明运用一分为二之法,把剑一分为二,但如此一来,每柄剑威力大减,毒尾蝎王见葛丹通要逃,心道:“他们若回元贞观报讯,必有大批剑仙赶来相救,我等虽有兵刃法宝,但怎比得过元贞飞剑急速?到时候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手挥大钳朝高丹明猛剪两下,身后蝎尾一颤,自毒针发出白点毒星,尽数向葛丹通射去。高丹明以一敌二,哪里有空闲去救?只得大叫葛师弟小心!
葛丹通急忙将刘丹云扑倒,用自己身体护住他,手运飞剑挥击,把毒星尽数挡开后,又扶刘丹云疾走,忽然紫光闪处,一柄蛇钩凌空点到,葛丹通脸现绝望之色。说不得依旧挥剑抵挡,飞剑看看与蛇钩相击,猛觉双腿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跌。葛丹通大惊,鼻中闻得阵阵腥臭,四肢立时酸软,双腿被缠处更是失去知觉,眼瞪着蛇钩飞至,心中暗叹一声:“罢了。”
谁知那蛇钩空中一绕,竟向右侧飞去,葛丹通一瞥眼间,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那里,只是左边身子血迹斑斑,脸色苍白,正是青竹公子,接着眼前一暗,不省人事。
原来青竹公子左肩受伤并无大碍,休息片刻后血便止住,见葛丹通便这边过来,与瞪眼蛤蟆合力把他擒住。
高丹明与飞天蜈蚣,毒尾蝎王二人相斗,勉力支撑,早已累的大汗淋漓。他日间在迎客楼外听到葛丹通三人谈话,忍不住插了一句,却引起刘丹云的不满,他苦笑摇摇头,心道:“修仙之道各异,难道说你自己的便是对的么?”想到这里,又对自己的言行有些后悔,他本是极其自律的人,见天色向晚,驭起剑光回山,到得山脚下,按本门门规元贞教弟子若无要紧事不得驭剑上山,以示对道家仙地的尊重,于是徒步而行,有到半山腰时,忽见南天门处隐隐有妖邪之气,飘飘渺渺,若隐若现,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心想哪个大胆妖孽敢上泰山撒野,但不去瞧个清楚毕竟不安心,他疾步赶到南天门,环顾四周,唯见草木扶疏,却看不出丝毫妖怪的行迹。正疑惑间,突见远处盘山道旁一条黑影贴地急掠,黑影上空妖气蒸腾,心知有异,向那里紧走几步,隐身于灌木中注目细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