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祖师双眉一扬,大为得意,笑道:“黄道友严重了,犬子无意中巧胜,不过仅凭运气而已。”
黄天易闻言也向雷耀天投去赞许的目光,雷耀天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目光死死的盯着小白兔的尸体。
忽然一直沉默的黄承志踏上一步,朗声道:“雷公子巧设计谋得胜,在下真心敬佩他天资聪颖,自愧不如,但如此胜发,未免太牵强了吧?”
他此言一出,先是烈火祖师脸色一沉,接着雷耀天向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转头望天道:“黄道友还有什么异议么?”
黄承志道:“不敢,只是在下以为,雷公子适才所言未免模棱两可,你说白兔可再活几年,这本来是对的,但你说完后把白兔杀了,却没有再问宝玉白兔是否能活。”
雷耀天面无表情道:“这又怎样?”
黄承志笑了笑,说道:“你第一次问的时候宝玉的判断是对的,摔死兔子后倘若再问,宝玉的判断也会是对的,只是你没有问罢了,你以第一次的判断来验证第二次的结果,这不是文不对题么?”
雷耀天一怔,心道什么一次二次的?不耐烦的道:“这石头不能辨认真假,便是我赢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黄承志摇头道:“非也,彼时的你非此时的你,你先前说的话也不是此时说的话。”
这时不仅雷耀天惊奇了,在场众人尽皆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黄承志。
黄天易手捻长须,微笑不语。
雷耀天也着实想不到他这么难缠,他瞪着眼睛,气呼呼的道:“什么此时彼时?简直胡言乱语!”
黄承志理直气壮的道:“简而言之,问情石能断是非真假,却未必能未卜先知,你以前事之断辨后事之非,无异于刻舟求剑,大错特错。”
雷耀天平时自负能言善辩,口齿伶俐,哪里料到今日被黄承志辨得口燥嘴拙?登时一股傲气直充胸臆,他镇定心神,冷哼一声,说道:“我先前说道白兔还能活几年,那石头发光同意,后来白兔死了,它能再活几年的言论不攻自破,显然是这石头辨得不准,倘若这石头只能辨发生过的事,不过是个事后诸葛的话,我看黄道友还是趁早把它收回去吧,省得再人前现眼。”
黄承志立即反驳道:“你适才所问的是白兔还能活几年,而不是白兔必须活多久,如果雷公子不对它突施毒手的话,白兔本可以活很多年,所以问情石的判断并没有错。”
雷耀天冷笑道:“既然黄道友如此说,我倒有一个办法,不如我再问一遍,这样不就一切都解决了?”说完腾身越起,在半空中一抓,手中已经多了只白鸽,他一手擎着鸽子,另一只手依旧搭到问情石上,道:“唉,宝玉啊宝玉,这只鸽子必须活过一刻钟,对不对?”他说着笑眯眯的盯着那只白鸽,神色极为阴险,忽然,他眉头一皱,轻声咦了一下,目光锁定在鸽子右腿上缚的信卷上。
便在此时,问情石又发出清冷的光华,表示雷耀天所言是正确的,雷耀天微一沉吟,刚要用力摔死鸽子,问情石感知他的心念,清冷光华顿止,但雷耀天哪理会这些?抓着鸽子的手臂依然向下猛力挥下。
忽然灰影一闪,黄承志飞身逼近,右手上撩,掌缘正好击在雷耀天挥下的手肘处,雷耀天下挥之势立刻止住。
黄承志出手如电,左手实中二指岔开,直戳雷耀天双眼,雷耀天出其不意被他袭击,慌忙中挺腰后仰,堪堪避开黄承志疾如闪电的一击。
烈火祖师坐在椅子上看的真切,当他眼见自己儿子被人戳眼时,双掌中早已腾起天阳烈焰,万一雷耀天避不开黄承志的攻势,他便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发出天阳烈焰,到时候黄承志非得化为灰烬不可。
黄天易也暗中捏了把汗,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烈火祖师的一举一动,全身肌肉紧绷,体内真气激荡,只待烈火祖师发难时及时阻拦。
索性黄承志不过虚晃一招,意在引开雷耀天的注意力,然后劈手一抓,已将白鸽抢到手里,他得手后脚尖一点,箭一般倒飞出去,逃出雷耀天的攻击范围。
黄承志抓着白鸽翅膀平举到胸前,撇着嘴瞧向朝自己怒目而视的雷耀天,笑道:“看来这只鸽子活上一刻钟应该不成问题吧。”
雷耀天脸色铁青,一双血红的双眼寒光暴长,怒道:“把鸽子还我!”说着狂风般扑向黄承志。
黄承志见他来势凶猛,不敢怠慢,急忙展开“纵横脚法”,身子斜斜滑开,雷耀天扑了个空,怒吼一声,一道火红光芒闪过,一根烈火神鞭如长蛇般掠起,直向黄承志冲去。
黄承志大骇,猛然间一个转身,滴溜溜地绕了大半个圈子,烈火神鞭呼啸着从耳边卷过。
雷耀天叫道:“放开鸽子,我饶你不死!”烈火神鞭舞成一团火影,疾往黄承志头顶压落。
黄承志也不招架,仗着轻身功夫迅疾,左转右滑,如游鱼般在火影中穿梭,还时不时偷空还几下手。
烈火祖师见黄承志突然向雷耀天发难,心中已是不满,所以现在看二人斗得激烈,并不出手阻拦,反而盼望雷耀天能给黄承志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赤火宗门人的厉害。
黄天易却面露愁容,一双眼紧紧盯着黄承志的步伐,显然他步伐一乱便会面临巨大的危机。
一时间圣火坛上,火盆中熊熊烈火旁的空地上火蛇飞舞矫跃,人影交错闪动,雷耀天见久久制不住对方,心一狠,使出必杀绝技天火飞龙,他右手捏成剑指前探,左手则不住对着黄承志滑圆圈,每画一个圆,便有一道火圈出现在身前,并极速朝黄承志旋转飞去,黄承志正自勉励对付烈火神鞭的纠缠,蓦地见雷耀天施展新花样,不由心中一凛,不敢怠慢,一个翻空筋斗避过火圈,另一个火圈又至,从他脚下套来,同时烈火神鞭如灵蛇般或缠或扫,或劈或抽,一招招凌厉攻势狂风暴雨般向黄承志压到,黄承志大喝一声,红芒闪现,一道丈许长的剑光陡然祭起,登时剑光闪烁,他身周上下剑光密布,接着火星四溅,兵刃交击之音不绝,黄承志已驭起飞剑护住全身,将烈火神鞭的袭击尽数化解,忽觉脚底一热,黄承志不及细想,身子猛地上窜,一个大火圈平平贴着鞋底飞过,雷耀天手指连动,如弹琵琶般快捷无论,大圈小圈,圆的,扁的,方的,长的,各种火圈纷纷向黄承志打去,或缠腿,或击头,或套胳膊,或撞腰背,黄承志身子起在半空,四面八方全是火圈,眼见便要葬身火阵,只听一人道:“够了,住手吧!”
火圈中人影闪动,却是黄天易飞身离座,窜到相斗的两人之间,他身形一转,十分巧妙的躲开了烈火神鞭,排开火圈阵发,一把揪住黄承志的衣领,硬生生把他拖出十丈开外,站在了圣火坛边缘的石栏边,拱手对雷耀天道:“犬子性情鲁莽,做事不分轻重,二公子不要见怪。”
雷耀天狠狠瞪着他父子二人,指挥烈火神鞭又欲攻上,猛见烈火神鞭在空中打了个弯,竟向烈火祖师手中飞去,同时火圈尽散于无形,黄承志见状急忙把飞剑收回。
烈火祖师道喝道:“耀天不得无礼!”
雷耀天指着黄承志叫道:“爹,他……”
烈火祖师厉声道:“住口!”
雷耀天摄于烈火祖师的威势,强忍怒气止住身形,一双眼却依然愤怒的盯着黄承志。
黄天易将儿子挡在身后,满脸歉疚的说道:“老夫管教无方,致使犬子得罪了雷公子,还望公子看老夫的薄面,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说罢转头对黄承志喝道:“雷公子说问情石不灵便是不灵了,偏你这么多歪理,还不快把鸽子还给人家!”
黄承志知道自己这出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以后要看父亲施为了,于是抓着白鸽的手一松,白鸽呼扇着翅膀冲天飞起。
雷耀天急忙纵上半空,双手疾探,又向白鸽抓去,那白鸽虽然敏捷,但怎能是雷耀天的对手?哀鸣一声,已被雷耀天抓在手里。
雷耀天不等身子落地,两只手早已把白鸽身上羽毛扒了个遍,一脸惊慌的神情,向黄承志逼问道:“那封信呢!”
黄承志摆出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道:“什么信?”
雷耀天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信藏起来了。”
黄承志又是一脸无辜,道:“雷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私藏什么信件。”
雷耀天正欲发火,黄天易长袖一拂,正色道:“犬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为人本分这这一点还是向来没有人怀疑的,雷公子何必欺人太甚呢?”
烈火祖师也觉得雷耀天的做法太过失礼,未免让他人嘲笑我赤火宗门人不懂礼数,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耀天,什么要紧的书信值得如此心急,黄小友怎会无故藏你书信?我看定是刚才争夺时丢失了,你去别处找找吧。”
雷耀天仿佛对那封信十分看中,对烈火祖师叫道:“可是……”
烈火祖师火目一瞪,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立时向雷耀天罩来,雷耀天不由住了口。
黄天易眼中精光四射,早已把雷耀天的种种情状瞧在眼里,他手捻长须道:“想必雷公子有了急事,若担心家中出了什么状况,公子只管去办,大可不必在此相陪了,黄某是向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
雷耀天闻言更是心惊,暗道:“难道他知道我家中出事了,我那死婆娘……又生出事端了么?”想到此处脑中电光一闪,又突然模糊,不由望向黄天易,以眼神询问。
黄天易却转过头不如理他,而是对烈火祖师道:“适才犬子之言烈火道友不必介意,他一向喜好胡言乱语,现在鸽子已在雷公子手中,只怕活不到一刻钟了,黄某认输便是。”
烈火祖师对刚才雷耀天对付黄承志的手法甚为得意,闻听黄天易此番话,不由心中有气,寻思道:“照你这么说来倒是你黄天易有心让着我了,嘿嘿……我堂堂赤火宗宗主还没有沦落到要人相让才能得胜的地步。”当下冷哼一声,凛然道:“黄道友如此说也太把我赤火宗小觑了,既然第一局出现异议,不如我们算个平手,再赌下一局如何?”
黄天易笑道:“我们有言在先,既然我已认输,便算烈火道友赢了,已没必要再赌了。”
烈火祖师恨他说问情石可受天阳烈火的炼烧,心中早就不满,此时非要逼他把问情石拿来烧上一烧,让他见识见识天阳烈焰的威力,大大的丢上一脸不可。当即冷笑道:“莫非黄道友舍不得宝贝石头被火烧化,心里怕了么?”
黄天易怎不知烈火祖师用激将法逼他继续赌下去,却见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欣然道:“既然烈火道友执意要赌,黄某也就舍命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