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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通天古卷

再说青竹公子走后,烈火燃烧的飞龙岩顶只留黄天岚一人,他已经陷入昏迷,对四周渐渐蔓延过来的火蛇丝毫不觉,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周身一片冰凉,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从朦朦胧胧中醒来,还未睁眼,就听到哗啦雨声大作,狂风怒吼,勉励睁开眼,见天昏地暗,黄豆大的雨珠随着风势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又激起朵朵水花,原来正在下一场大暴雨。

这场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也不知下到了什么时候,黄天岚只觉得自己仿佛昏迷了几百年,他全身筋骨酸麻,心中的悲凉比暴雨还要猛烈,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于是便任由弹子般的雨滴撞击面颊,在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恍惚记得自己曾中了蛇妖的暗算,受人欺凌,然后周围燃起火来,过了一会儿被带到一个地方,那是个什么地方呢?啊!对,就是这里,一瞬间,曾经发生过的事一幕幕在眼前闪现:紫柏山与黄天易的决斗,深夜的窃听,天书的秘密,飞龙岩的见闻,自己偷袭飞天蜈蚣以致飞剑受污,被青竹公子要挟比毒,盘丝娘娘的出现,此后他的神智渐渐模糊,只能回忆起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忽然,他发出恶鬼般凄厉的吼叫,一股悲愤之情冲入脑海,咬牙切齿道:“黄天易你居然骗我……嘿嘿,好一个借刀杀人啊,我黄天岚若能活命,必把你抽筋扒皮,茹毛饮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一阵激动的仇恨过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疲惫,于是,尽管这个人经受着狂风的肆虐,暴雨的洗礼,尽管他整个人都被泡在水里,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雨水已将大火湮灭,白天已经替代黑夜。

但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墨一般乌云遮住整片天空,不让一丝微弱阳光透过。

不知过了多久,黄天岚再次醒来,已经停了,山风还在呼啸。

他仅凭那唯一还能转动的眼向四周扫视一番,只看到湍急的水流,嶙峋的山石,还有焦枯的树枝,那是大火的杰作。

黄天岚周身依旧麻木,不见丝毫好转,他喉头好像含了一根火炭似的燥热干渴,于是他张开嘴来,期待上天赐予他一滴甘露,但尽管乌云盖顶,金蛇乱窜,却始终不见一丝雨滴,他想要呼叫,此时才知道连声音也发不出了,想到就要活活饿死在这飞龙岩顶,不禁悲从中来,而哭却哭不出来,当真是绝望到极点,现在的他已经不想报仇,不想得天书,不想独占占星门,唯一想要的只不过是活下去,他想:“我才到中年,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我还要享受很多东西,我……我不想死……”他开始向上天祈求:“老天爷,我只想活下去,哪怕庸庸碌碌的走完一生,求你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什么也不奢求了,我向你发誓,若违此誓,让我碎尸万段,后代皆受恶病缠身,不得好死。”他为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苟且活命,竟然连后代的死活都不顾了。

忽然,一道闪电化破天际,黄天岚眼前一亮,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映入眼帘的景象使他大吃一惊,因为他发现,在他右侧不远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人!

这个人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也一直都在黄天岚的视野以内,但黄天岚到此刻才发现这个人,待黄天岚要认清那人的形貌时,闪电消失,天地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黄天岚有夜视的本领,所以即使在黑暗中依然能辨得那人腰背佝偻,身材臃肿,似是个老妇人。

“老妇人!”黄天岚脑海中也似有一道闪电划过,一个可怕的名字在脑中盘旋。

黄天岚屏气凝神,把自己伪装得更像一具死尸,他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自己还活着,更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意图,所以,此时此刻,装死无疑是最明智的办法。

突然那人缓缓向黄天岚这边走来,黄天岚只觉一股寒意袭上一头,急忙闭上眼睛,他听到一阵脚步声窸窣作响,带着诡异的节奏,仿佛地狱的幽灵。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猛烈的揪着,疼得他无法呼吸。脚步越来越近,显然对方是奔着自己来的,她要做什么?尽管黄天岚勉励避免向一个方向去想,但那个念头还是冒出来:那人要杀他!

喀喇!又一个霹雳炸响,天地为之一震。

黄天岚虽然恐惧,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偷偷向那人瞄了一眼,借着刺眼的电光,他可以把那人的形貌瞧得清清楚楚,可是令他吃惊的是,除了焦虑枯的灌木枝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刚刚向他走来的那个神秘人仿佛只不过是一场梦。

但就在他以为是梦的时候,就在那闪电即将消逝的刹那,他的右眼角却扫到一抹青影,当他眼珠转向右方细看时,电光已灭,那青影也如幽灵般消逝的无影无踪,黄天岚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脸因恐惧而痉挛。

接下来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黄天岚静静地躺在那里,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

喀喇!又一声霹雳炸响,照得天地亮如白昼。然后一个个霹雳接连不断,黑色浪涛般的乌云如万马奔腾,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像一座小山似的压在飞龙岩顶,云层中电闪雷鸣,金蛇狂舞,一道道闪电如尖利的魔爪般向下抓来。霎时间狂风大作,走石飞沙,带着鬼哭狼嚎的咆哮席卷天地。

黄天岚瞪着眼呆呆瞧着眼前的一切,道道闪电仿佛在他鼻端划过,映得他眼睛闪闪发光。

轰!数百道霹雳同时炸响,他一阵眩晕,耳中轰鸣之声不绝,当他回过神来,他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看到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八道闪电如八条张牙舞爪的恶龙从四面八方袭来,击在天空上方一点,这一点上立时涨起一个火球,越来越大,如太阳般发出耀眼光芒,天地间亮如白昼,连空中飘浮的一粒尘埃都瞧得清清楚楚。

那燃烧着的火球在空中转了几转后,骤然下降,只把黄天岚惊目瞪口呆,他看到火球竟是朝着他而来的。

轰!

火球击在黄天岚十丈外的山壁上,顿时火星四射,斗大的石块漫天疾飞,山壁被劈开丈许宽的裂缝,整个飞龙岩如同散了架一般剧烈的震颤,有几块水缸大的山石从黄天岚头顶滑落,掉在到他身边,击出数尺深的大坑,饶是黄天岚颇具胆识也吓的魂飞魄散。

这时被火球炸开的裂缝中升起一片银光,如孔明灯般缓缓向天空飘去。

突然青影一闪,一人凌空飞起,直往银光处赶去,银光把那人的身影面貌照得异常清晰,黄天岚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元贞教的祖师元贞子!

元贞子飞身飘向那片银光,及至距银光几尺远近,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抓向银光中心,接着银光顿敛,银光中的东西已被他抓在手中,只见他拿着那东西飘然下降,落身飞龙岩顶,他凝视着手中的一个卷轴,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仿佛是逃脱大难时的欣喜。

“师父,您怎么到此地来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元贞子丝毫无惊讶之状,回头笑道:“啊,虚谷,你也来了。”

上善子龙虚谷走上两步,来到元贞子三尺处站定,向元贞子行了一礼,道:“弟子听青竹师弟说道昨日飞龙岩来了一个占星门的修士,青竹师弟与他交过手,据说他道行不低,占星门虽然不像天魔教那般专行凶孽,却也并非名门正派,弟子唯恐他于本教不利,听青竹师弟说他身中剧毒,勉强靠着法力护住心脉,尚有几日可活,便思量把他擒来仔细盘问,他若果真心怀不轨,弟子就将他就地正法,倘若只是来泰山云游,弟子便请青竹师弟替他解毒,送他下山,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黄天岚此时耳中依旧嗡嗡作响,听不清任何声音。

元贞子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

龙虚谷一眼扫到元贞子手中的卷轴,面露惊奇之色,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元贞子把卷轴平举到面前,仔细端详片刻,道:“虚谷,你可看见刚才八雷交顶么?”

龙虚谷道:“是,八雷交顶百年难遇,今日突现不知是各吉凶。”

元贞子颇为赞许的点点头,道:“是吉也是凶。”

龙虚谷眉头一皱,道:“师父此话怎讲?”

元贞子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有吉也有凶,此卷便是上古奇书《通天古卷》,我从天雷劈出的裂缝中所得,传闻此卷乃狐祖所留,因卷中所载道法功决有违天道,故遭雷击,众人都以为古卷被天雷击毁,怎知有人把它藏在泰山飞龙岩,以待时机出世,此卷可救世,也可灭世。”

龙虚谷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道:“哦?有这么神妙?可否借我一观?”说着伸手向古卷抓去。

元贞子并没有阻拦,任由龙虚谷把古卷拿去,叹道:“这古卷本是你祖先留下的,理应由你拿去,但此卷关系到芸芸众生的命运,又有一股暴戾的凶煞之气,你拿不走的,还是暂由我保管的好。”他说这些话是十分平静,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似的。

龙虚谷却脸色大变,他五官扭曲,猛然倒飞出去,在半空一声嘶吼,顿时变化成披头散发,紫袍破烂的九尾姥姥的形状。

元贞子无奈的摇摇头,道:“魔尾九变你已用了九变,如今只剩一条尾了,你还不罢手么?”

原来九尾姥姥曾用魔尾九变的法术对付元贞子,起初先放出三尾,分别幻出葛丹通、刘丹云、高丹明三人偷袭元贞子,被元贞子识破,施法废掉化作高丹明、刘丹云的两条,后来又用玄真九剑中的斗决式废掉了幻作狮虎,狼,豹,蛇,熊,鹰的七条尾巴,一共废了九条,九尾姥姥九尾具废,本来非死不可,但却活了下来,其中有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在她数百年的刻苦修炼之下,不仅把九条尾巴的变幻炼的真假难辨,而且还修炼出了第十条尾巴!

这就是说,她有十条命。

当时九尾姥姥九尾具灭,众人都以为她死了,就连元贞子也被她瞒骗过去,把一条狐尾认作了她的尸身,派仇化德送她的尸身和孙女回青丘山,而真正的九尾姥姥则一直暗暗守在飞龙岩附近,等候古卷出世的时机到来,古卷本是她的祖先青丘狐祖所创,所以也只有她知道《通天古卷》的秘密,但元贞子绝顶聪明,他的占卜之术不在黄天易之下,已然算出古卷出世的天机,抢先一步夺到古卷。

刚才九尾姥姥幻作龙虚谷向元贞子骗取《通天古卷》时,元贞子第一眼便瞧出她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妖气,心中一转,立即识出她的本来面目。

此时九尾姥姥手中紧紧攥着《通天古卷》,腾空跃起,狂笑不止。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直向九尾姥姥击来!

元贞子脸色惨白,叫道:“快扔掉!”

“哈哈哈……”九尾姥姥放声大笑,如痴如狂。

元贞子纵身飞去,欲抢夺古卷,喊到:“扔书……快!”

喀喇!

霹雳如一条银鞭般打在九尾姥姥身上,她还没来得及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吼,就已经化为灰烬了。

元贞子怔怔的落下地来,一个卷轴缓缓从半空中掉下,掉入元贞子手中,卷轴上书四个洪荒古字:通天古卷。

元贞子伫立良久,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随后他缓缓走到黄天岚身边。

黄天岚心中狂跳,一双眼睛瞪的仿佛眼裂开来。

一个是正教祖师,一个是魔教护法,元贞子与九尾姥姥这段暧昧的关系岂能让他知道?

但元贞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静静从他身侧走过,经过他身边时,黄天岚只觉有一滴液体滴入口中,流入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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