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聪大吃一惊，他见齐川说的真挚，丝毫不像是在信口胡说，心里信了七八分，暗暗想道：“什么？我师弟竟有可能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情急之下，忙问道：“那……，那又该如何是好？”言下之意，便是恳求齐川为他想个法子。
齐川沉思良久，缓缓开口说道：“二十年前，‘剑魔’刘威宇因伤人太多，江湖中人大都谈之色变，各大门派也纷纷将其视为祸患。大伙儿一合计，与其让刘威宇再这么作恶下去，伤害武林同道，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他杀了。于是，少林、武当、昆仑三大门派联手，秘密召开了一个什么‘伏魔大会’，便是要设法除去这个‘剑魔’！”
齐川舒了一口气，道：“他们具体做的安排我也不知晓，听江湖人士闲谈时说起过一些，好像是先用苦肉计将刘威宇骗至北京城郊区的灵山上，三大门派事先在这里各安排了二十名好手，待刘威宇一到，便一并杀去，要了他的性命！”
“可那‘剑魔’刘威宇武功高强，岂是这么容易对付？六十位好手折了一小半，才勉强跟刘威宇战个平手，余下的好手一琢磨，再这么斗下去不是办法，便一对一单打独斗，以车轮战围攻刘威宇，整整斗了一天一夜，三大门派各折了一半的好手，才将刘威宇的一条右臂卸下！”
“那时刘威宇筋疲力尽，已无力再战。他虽内息引入岔道，内力陡然增加不少，可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要说这‘剑魔’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见自己斗不过三大门派的好手，不愿俯身待诛，便一跃而下，跳进了万丈的悬崖之中！三大门派活着的好手在悬崖里搜了一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闹了个不了了之。可打那之后，刘威宇就再也没在江湖上出现过，想来定是死在那悬崖里了。”
“少林派出的好手个个心思缜密，智谋不凡，他们回来后向少林寺主持禀告称：‘刘威宇右臂被废之时，魔性忽的大减，神智也变得清醒起来，双目由深红转为淡红，最终回归正常。’方丈大师猜出了其中的关节，连连叹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刘威宇本不该死，若要化解他体内魔性，只需废他一条右臂便是，哪还能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将他诛杀呢？造孽啊！’后来少林派将诛杀刘威宇一事公告于天下，在武林中还曾掀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日后倘若牧野兄弟不慎误入魔道，我想只怕要废去他的右臂，才能缓解他体内的魔性。”
齐川说罢，默默地转过身去，不看杜聪，轻轻地叹了一声。
杜聪脸色铁青，低声问道：“我与师弟所练的剑法，都是右手执剑，若是把他的这条右臂废去，那他从此便与废人无疑，再也不能仗剑行走于江湖之中！齐川大哥，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齐川低头凝思了好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好久，他才摇了摇头，说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杜聪沉默片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一生一世跟我师弟呆在一起便是了！我武功比他高，日后若是他魔性再发，我出手压制，不就是了？”
齐川心中一凌，点头笑道：“妙极妙极！手足之情深似海，有你这样仁义的师兄守护在他身旁，牧野兄弟的魔性定会大减！哈哈，牧野兄弟有你这个师兄，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杜聪正色道：“齐川大哥，你过奖了！我自幼无父无母，被师父一手拉扯大，师弟是与我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在这世上，除师父外他老人家外，师弟便是唯一亲人，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入魔道！”
齐川赞道：“杜聪兄弟，正如我所言，在这乱世之中，似你这般仁义之人，还能有几个？看这眼下：武林各派，为争夺一点小名小利，拼的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师兄弟间，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勾心斗角，阴奉阳违，只是为得到师父青睐，多学得一招半式……唉！这武林，哪还有半点武林的样子？天下，那还有半点天下的样子？若是天下之人，都似你这般重情重义，不离不弃，那该有多好？”
说最后这几句话时，齐川声音哽咽，喉头仿佛被棉花卡住了似的。
杜聪见齐川忽发感慨，惆怅满怀，当下安慰他道：“齐川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乱世有乱世的法则，盛世有盛世的规矩，在这乱世之中，人人都惶惶终日，谋算着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优胜略汰，强者生存，便成了乱世的法则，你争我夺，不过是为了在这乱世中谋一条活路罢了。小弟不才，但相信待日后政治清明，世道安定后，一切都会回归至本来之面目！那便是良善仁义！”
齐川默然，道：“但愿如此！”他事都说给了杜聪，本想就此打住，回房歇息，脑中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了天子气一事，登时额头上冷汗直冒。
杜聪见齐川脸色怪异，不禁奇道：“齐川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齐川竖起右手，示意杜聪不可多言，踱着步子，在小院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点点头，道：“啊！这便是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道：“不对！”
杜聪刚要开口发问，却见齐川猛地回过头来，抬起头看了看杜聪的头顶，行为极其怪异，他沉思良久，终于开口说道：“罢了，我参悟不透，倘若我师父在这，他一定能看出其中玄机！唉，只可惜他老人家去世的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