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术?竟然如此强大。
不对,庄尘心不是向来使剑的吗?为什么,此时却用她不可理解的武术?在她的记忆里,爹一直都不让他练这种歪门邪道的啊。
“雪儿,很好奇吧。”就连现在,他都一直在对她微笑,就如往日那般宠溺的笑容。可是,竟能让人眼睛发酸。
压下情绪,庄菲雪只是冷冷扫视了那个平时亲如兄弟的人,感到陌生。
“放了他。”
庄尘心仍然微笑,轻叹道:“他不放我。”
声音很轻,可是她感到了说话人的无奈。
可是,那个……主语和宾语好像搞混了吧。
“一直很好奇,日帝会是何方神圣,”冷雨潇看看庄菲雪,把担心深深藏在瞳孔深处,专心应敌,“没想到,竟然会是当今武林最强的武林盟主。”
天宇是阴沉沉的一片,烈日的光华正慢慢变暗,不再那么灼热,更再没有那么温暖,仿佛那些精华都被吸收了。
冷雨潇忽然眯起眼:“你竟然要重建日月城?”
庄尘心弯弯嘴角:“竟然被你发现了。”看来他也不是普通人物,不可小觑。
冷雨潇转过头,面对着蓝钰:“月后,难道你也在吸收月华?”
蓝钰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没有这个义务告诉你。”
是吗?他何必问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重建日月城,当然是需要日帝月后联合起来一齐吸收日光月华才能成功。
冷雨潇自嘲地微笑摇摇头。紧握双拳。身子淡定地挺直。
“冷雨潇,打算今天开战吗?”庄尘心看到了那个细微的动作,孤傲地问道,“你不可能有任何胜算的。”两个与冷雨潇同等力量的人与他对打,胜负显而易见。
“魔渊,你这是什么意思?”萱孜诧异地看看魔渊手捧几束玫瑰,突然有点呆愣。心田竟然有一股暖流溢出来。
魔渊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变红,不过很快就被他控制住了。
这丑八怪怎么这么多废话?人类求婚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嘛,她明知故问要他难堪啊?
“说话 啊?”萱孜有点急了,唯恐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魔渊细薄的嘴唇紧紧咬着,媚眼在对方的注视下不安地闪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细长的眉毛慢慢拢在了一块。
好后悔,早知道就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看在这个女人诡谲地微笑,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疯了,才会爱上这个不是女人的女人。
突然,萱孜猛地站了起来。
魔渊吓得退后几步,才吼道:“干吗!你想吓死人啊!”
萱孜没有理会他的吼叫,只是焦急道:“我哥有危险。刚刚他用通心术跟我联系!我感觉到了!有两股巨大的势力在与他敌对,现在他很危险!”
这么厉害?这些都感应得了?
“是不是你的错觉啊?冷雨潇不是很厉害的吗?能与他成为对手的人还存在?”就连他魔山老妖都拿他没辙,还能有人成为他的对手?
“快跟我走!”萱孜不多作解释,只是转身欲走。
为什么他要跟她一起走?
算了,看在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就勉强妥协好了。
魔渊赶紧走到萱孜旁边,与她同等的速度感到那个完全凭感觉来判断的地方。
“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罢。”冷雨潇从容地微笑道,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内心有多汹涌澎湃,仿佛下一秒就不能保持那样的镇定。
可是他坚持住了,为了庄菲雪,甚至为了活在这个空间的人,他必须冷静。
“哦?不怕我们兄妹俩一掌把你送上阎王殿?”庄尘心挑眉,笑意中有赞赏也有无奈。
他,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嗜血的魔鬼。
蓝钰紧紧握着手中的细针,一直在颤抖。
真的走到这一步了?真的非要杀他不可了?
她完全没有胜算打败冷雨潇。虽然冷雨潇知道日月族人祖传毒药的解法,可是,殊不知近年日月族人的毒制技术正日益渐进,就算不是祖传的毒药,都能让他在一柱香的时间那毙命。
问题是,她下不下得了手。
太难了,杀他真的太难了。比她吸取月华时所需的勇气和力量都要大得多。她怕她过不了这些心理上的障碍。
她怕自己会不由自主放了他。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唤回了她的走神。蓝钰惊讶地向下看。
是庄菲雪。
她的嘴巴苍白,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苍白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可是,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那种坚定,让她实在不忍拂袖而去。尽管,那是他深爱的女人。
“求求你,放了他。”庄菲雪苍白的两片唇蠕动了,气虚微弱地道。
声音已经尽力放大了,可是蓝钰还是听得很辛苦。当她终于领悟到庄菲雪的意思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应允。
可是不行!那三百万日月族人还在无处游荡,找不到自己的家人。
她不可以为了自己的个人情感而抛弃他们不顾。就像日帝不能因为心爱庄菲雪便不对庄鼎赋下手一样的道理,她不能犯那样罪无可恕的错误。
无奈充斥已经超载沉重的心口,蓝钰大大地吸了口气,想排解胸口上的烦闷。
“对不起。”她对着庄菲雪,此时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那只手再也无力向上延伸,“刷”的一声滑了下来。
随即,蓝钰的心也滑了下来。
“为什么?”庄菲雪望着她,两颗晶莹的泪珠慢慢从惨白的脸颊上坠下来,打湿小片的泥土地,“为什么总要互相残杀?”
对啊,为什么总要互相残杀?
那一刻,蓝钰的心渐渐开始变硬,冷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当初要对我们日月族人下如此的毒手。”
直到现在,那时血腥的画面还是历历在目,让她作呕。
一席话,让庄菲雪怔住了。
蓝钰却仿佛陷在自己的会议中不可自拔,只是狠声道:“当初,若不是庄鼎赋给父皇弹奏那一首魔曲,父皇怎会连魂都给勾过去了?又怎会撇下我们日月城两千万人不顾?”
弹奏魔曲?她的爹?
庄菲雪失笑,怎么从来不知道,老爹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是魔曲吗?或许那只是他心中的一片苍凉而已,却不巧打动了那个管治日月城的人。
只是为何几千万的人口,如此只剩下几百万?
苍生何辜。
就在俩人分神之际,另外两人已经开启了硝烟的通道。
冷雨潇擅长的雄鸣掌威力很大。
其实,人们都估计错了,雄鸣掌并不是不可以动情的,只要你的情够犹如泰山那般坚固稳定,就可以成功。
可惜无人知晓,因为情总是过于情绪化,无法琢磨无法控制。
所以,练成雄鸣掌之人往往是冷血之人,却殊不知,它的威力只有在一个人的内心完全被感情填满的时候才能发挥到极限。
世间没有爱,任何东西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雄鸣掌最大的特点,便是以柔刻刚,每一招似都只是虚张声势,其实是以缓冲之势,给人一个措不及防。
冷雨潇的招数,精致到了极点,每一招都优雅而高贵,既不过于刚烈又不那么怯弱,软硬兼备,恰到好处。美得震天动地,举世无双。
然而,这种美是可以打破的。
庄尘心所施的不是武术,是巫术。
比武术更危险更可怕的一种术法。
高深莫测,难以抵挡。
武术是靠人体外部动作发出的威力,而巫术却是靠人体内部诡异难断的运行而发出的威力。
武术可以自控,可以收手。
可是巫术却不能,就连施法之人也难以判断自己所施出来的术语会产生如何的效果,所以难以自控,更容易走火入魔。
而巫术,却能不费吹灰之力攻击习武之人,因为它的诡异,没人猜得了下一秒会攻击什么地方,那是无形的东西,实体根本不可抵挡。
也因此,冷雨潇败定了。
双方交战,一触即发。
缤纷的色彩在天宇中闪耀,纵横交错的锋芒向四方延伸,灼热得刺眼。每一道光芒都封住了冷雨潇的掌式,扭转乾坤。
庄菲雪膛目结舌望着庄尘心,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竟然变得如此强大。
冷雨潇显然招架得开始有些吃力了。但是招式依然到位,天衣无缝。
庄尘心赞许地望望他,手指轻轻一弹。
冷雨潇刹那间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忽然,一道黑芒慑到了庄尘心背部。
庄尘心敏捷地想逃脱,却还是伤到了血管,轻轻咬咬牙,身子依然站立得笔直。
两个人影飞了下来。
魔渊痞痞地朝蓝钰微笑,道:“美女好啊!”
霎时,一股火辣辣的目光似乎要射穿他。回头一看,是萱孜怒不可遏的目光。魔渊很适时识相地低头住嘴。
庄尘心冷笑,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一道白光向魔渊袭来。
魔渊慌忙躲开,惊异地看着他。太厉害了,这个人的巫术造诣太高了,他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随即,看到了萱孜的焦急和奋不顾身。
她在想什么?打算为了冷雨潇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不行!她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是无法劝动她的。
现在,只有那么一个方法了……
顿时,战争中又卷入了两个人。
庄菲雪面色苍白看着四人相恃,却又无回天之力解决这个局面,当下有一股要晕撅的疼痛回旋全身各处。
蓝钰也加入了战争,让庄尘心专心对付冷雨潇。
战争又开始了。
庄菲雪颤抖着看着纵横交错的四人,风驰电掣的法术和威力无比的武术,形成一副副奇异幻美的画面。
但,画上沾满了血。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她想喊,可是体内残留的力气不允许就这样浪费掉。
她只能呆呆在旁边观战,却束手无策。
冷雨潇越来越吃力,受的伤越来越重。
庄尘心一直占着上风。
忽然,蓝钰一根针重重飞到了萱孜身上。
小心!
庄菲雪运足了底气想呐喊。可是换来却是心脏刺骨的疼痛。她现在,什么都帮不上忙,什么事都做不了。
可是,萱孜没有受伤,魔渊抢在她面前,一道光刺入蓝钰胸口,蓝钰当场死亡,他却还是被毒针深深刺到。
“魔渊!”
庄菲雪第一次听到萱孜如此凄厉的声音。从来,萱孜的声音都是充满刚气的。
魔渊脸上霎时没有了血色,胸口喷出大量 的浓血,一直不停地往上涌,地面被黑红色的血染湿了,红了一大片。
庄菲雪清楚地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脸上出现了自己方才的神色——
绝望。
失去爱人的绝望,看着爱人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离开自己时却束手无策的绝望。
太难受了,她看得都觉得痛苦。
想走过去,安抚冷萱孜。
可是没有用啊,他已经死了。
“怎么办?这辈子没有办法娶到你了。”魔渊竭力弯着薄唇,单眼皮的媚眼却无可抑制地流露出一波一波的悲哀。
“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萱孜屏息着看着怀抱中正一点点离开自己的人,苦求道。
庄菲雪望着庄尘心,第一次充满了厌恶和仇恨。
庄尘心闭着眼睛,不愿意正视那股恨之入骨的目光和蓝钰死时的惨象。
“对不起啊。”魔渊把手伸出来,想抚摸萱孜的脸,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赶紧放了下来。可是已经被萱孜抢去了,正轻轻贴上她自己的脸颊。魔渊只得轻叹:“我的手很脏啊。”
萱孜没有理他,只是大滴大滴的眼泪滴下来,道:“不要死……不要死。”
突然那只手失去了温度。
萱孜慌乱往下看。
他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
刹那间,萱孜的眼睛从悲凉转为了愤怒,不,应该是……仇恨。
一直闭着眼睛的庄尘心,陡然间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赶紧睁开了眼睛。
两股冲击力都冲向他。慌乱间,庄尘心运着微量的功力想推开那个攻击,却还是被伤到,那股力量直击冷雨潇脑中。
那一刻,庄菲雪的心提了上来。
“哥!”
“雨!”
刹那间,两个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不要死,我不想当第二个冷萱孜。
庄菲雪在心中呐喊,可是冷雨潇听不到。
他只是踉踉跄跄爬到她的身边,然后紧紧抓住她的手,道:“雪,你痛吗?”
这个时候,他想的还是她?
“雨,你还好吗?你不会死的对不对?”庄菲雪强打着微笑,反握冷雨潇的手,用半是询问半是恳求的口吻问道。
“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冷雨潇一语双关,虚弱地问道。
听到这里,庄菲雪一把推开了他的手,竭力嘶吼道:“不会!如果你死了,我死都不会原谅你。”所以你不要死,好不好?
冷雨潇霎时呆愣,只得喃喃道:“那怎么办?我那么爱你……”
话没有说完,没有办法说完了。
那一刻,庄菲雪只觉得天塌了。
那一刻,让她再次重温父母死去时的感觉。那么无助,那么可怕。
“雪儿……”
庄菲雪闻声转头,看到的是庄尘心虚弱的微笑。
说不清的感觉,好恨他,却又不想让他死。
“雪儿,不要恨我好不好?”庄尘心紧抿着唇,苦笑着:“我也是……是……身不由己啊……”
说完,全身一下子都放松了。
他也死了。
那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从小就是她最信任最爱护的兄长,此刻死了。他杀了那么多人后,死了,却还在恳求自己的原谅。
她该怎么办?
曲终人散,只留下她一人独自徘徊,她该怎么办?
来不及思考,腹中那股疼痛让她晕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