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渭城的时候,是九月初六,离初九的武林大会还有三天。现下夕阳初落,我们就此住宿一晚,明日渡江便能到达凤阳了。
又一次的来到滨江,也只有这滚滚江水毫无改变,一如当初。
那次,也是黄昏,只是当时是初夏,现在是几年后的初秋。江边垂柳依旧,我却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曾经在这个地方,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真爱。多可笑,那个时候只知道爱来爱去,完全忘却了命运可能带来的不幸。本来不想来的……”我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可是怕以后没机会来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刘枷沐道:“怎么会,如果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我摇头,道:“我不想来,看到这里,我只会想起从前的单纯与无知,只会想起…曾经有过的东西,那种叫幸福的东西,不会再回来。”
“不!你听我说,不要像现在这样,不要灰心丧气,只要你想,什么都会有的……”
我打断他,“别说了,我不想什么,我什么都不想。你也别说这些傻话,要知道我完全有可以搪塞你的话,比如,我想要他活过来,或是回到过去。可其实我并不想这样,知道吗?发生过的事情,即使把它改回来,也不可能完全回复如初。我现在想起这些,也只是觉得累而已。”
他点头,“好,那我不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能够拥有的,并不是只有失去的。”
我望着他,却是沉静如水,“刘枷沐,你要说的我明白,而我要说的,你应该也明白。抱歉,有些事情,你劝不了我,也没这个必要。心如死灰,或者我没到这个地步,但也需要时间来恢复。我无法回答你什么,因为这个时候的我,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不想骗你什么,所以也不想多说什么。”
他沉沉点头,道:“如果有朝一日,你看得清楚你想要什么,也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会帮你。”
我没有应答,甚至根本没有表态,只是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那个时候的主角,或许我明天就会看见了。
夏谨皓,几近五年没见了,如今的你,又是如何?回想当初,的确觉得自己傻,整个儿一小丫头,觉得爱他,就帮他拿到他想要的,然后自己独自痛心。人在局中,总是看不清的,只有像如今这样跳出那个怪圈,才明白了也许那并不是爱,只是一个久藏于年少心中的梦幻。
那个时候不过十八岁,而喜欢上他的时候,应当更早一些,大概是十五六岁。仅仅能称之为喜欢吧,当我与他隔离开后,便迅速的放下了。当初的一切现在已无法理解的事情,却发生得那样理所当然,可笑!但看到历经五年后,对我依旧这样好的刘枷沐,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九月初七,渡江到了凤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依旧有些许不适应。
“到了焱风阁,也许就遇到他了。准确来说,这段时间你也许会见到很多故人。”他低声道。
我点点头,没说话。
“刘贤侄,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这准备多时的武林大会你不来参加了。”我们一进门,阁主便出来迎接。他叫什么来着……沈月蓉我记得,她爹又叫……
“抱歉,遇到一些事情耽搁了,哪用沈伯伯亲自出来迎接。”他接道。
见我疑惑的望着沈阁主,他介绍道:“这是沈西岩沈阁主,你大概是忘了吧。”
我有些漠然的点点头,“记起来了。沈阁主,多年不见,过得可好?”
他看着我,有些疑顿,再看向一同进来的漓魅与催若婵,更是疑团重重。
我又道:“沈阁主贵人多忘事,想必是忘了小女子……”
“姑娘可是四年前消失在江湖上的何姑娘?”他试探问道。
我微笑着点头,“有劳阁主记挂,正是。”
他一时竟有些激动,或许,用错然更适合一些,他瞥向我手里的剑,仿佛是确认了一般,道:“果然是姑娘,四年了,大约认得姑娘的人,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这又是……”
他望着漓魅,刘枷沐道:“她是漓魅,想必沈伯伯没见过她。她是何煊的师姐,自当是我的师妹了。那个小姑娘,是一位朋友的孩子,临终托付给我们,代为照顾。”
沈西岩缓缓点头,“你们师门果然让人敬仰,这么多优秀弟子,想必令师看到你们,也会欣慰吧。”
刘枷沐答道:“我们师门总共四个师兄妹,如今,全到齐了。”
沈西岩微笑道:“这次的武林大会,应当又增色不少。各位里边请,我找人收拾厢房,休息两日,初九就是武林英雄大会!”
我的态度有些僵硬,不知是不是因为久未接触这些事情。
穿过几条小道与假山后,刘枷沐领着我们到西厢,未踏进门,他低声问道,“他在这里,你要不要见见他?”
我停顿了脚步,道:“好啊,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来了还不见他,未免太生分了。”
我顿了顿,又道:“你也无需为我担心什么,不会有什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