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风阁位于流沙河与滨江交会之处,地处周朝中部。而灭绝山庄在流沙河以南,略靠西,与焱风阁还隔着滨江。这一路,我们走走停停,若是这种速度,到了那儿恐怕都过了半个多月了。在纪宸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只得将沿途旅游的计划暂且放下,快马加鞭的先赶到滨江,当然,前提条件是回灭绝山庄的时候我们要玩回去,三个月后穆秋白的大婚无论如何都要参加。
隔着滨江,焱风阁的所在城市凤阳的对岸,也是周朝的大城市,渭城。在这里,我们一行人终于可以放慢脚步,休息一天再过江。
渭城是周朝的经济经中心之一,地理位置优越,交通四通八达,其繁华,连国都兴城也稍显逊色。
“这里好热闹!”我们在人群中穿来梭去,我不禁感慨,还真有种举袖遮天,挥汗如雨的气势。
“那是当然,你以前没来过吗?”纪宸问道。
“我怎么可能来过,自从我来到这里,就在兴城和昌州呆过。”我随口说道,然而说完已发觉不对劲,我记得我说过我以前一直都是再一个神秘的门派,顿了顿,又接口道:“我是说我从师傅那里出来就只去过这两个地方。”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听得懂,你不用再解释一遍吧!”
我顿时语塞,再仔细想想发觉这话也没错,是我自己做贼心虚了,便小声嘀咕了句:“我这不是怕你听错了吗!”
他正准备接话,我立刻说道:“他们两个呢?不是和我们走散了吧!”
四周只有潮水般的人群,哪还有他们两个好动的家伙。
纪宸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说道:“那算了,我们去逛逛。”
“去哪?这都是人!”我倒不怎么担心和他们走散,反正都知道住哪。
“去个江边吧,你那么多地方没去,那一定也没见过江,这可是滨江和流沙河交汇的地方。”他拉着我,边说边挤出人群。
谁没见过江,我撇撇嘴,来这个时空前我可是生活在长江之滨,汉水之临的武汉,说我没见过江,真是笑话,我在江滩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虽这么想,可我却什么都不能说。
一路上,他尽跟我讲诉着滨江是多么多么的汹涌,流沙河是多么澎湃,他自小就经常去炎风阁,对这里的地形是再熟悉不过了。
“纪大哥!”一声轻语,纪宸的声音戛然而止。
转头望去,是两名韶龄女子,样貌清秀。
“纪大哥,真的是你!”其中一名女子仿佛是确认了他,笑了起来。
纪宸脸上微露的尴尬转瞬即逝。忽又似无意,却又明是有意的拉住我的手,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叫他的那名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知是什么表情,忧伤?惊讶?怀疑?还是,嫉妒?我实在是看不懂。
另外一名绯衣女子倒是一脸坦然,有些正式的对纪宸拱手抱拳:“纪公子,想不到这里也能碰到你。”
我心里有些不快,怔怔看着不远处的江边,突然间不想这么杵在这里。
我强笑着,争脱了他的手,“你们慢慢聊,我先过去了!”说完不顾他们的反应便离开。纪宸本想要和我一起走,却被诽衣女子叫住,“纪大哥,你等等,我刚从炎风阁来……”
江边的垂柳迎着春风,微微浮动。此刻已接近黄昏,略显橙色的太阳,似乎有些摇摇欲坠,仿佛一瞬便要垂下来消失不见。江水果真如他所说的大气磅礴。苏轼有词云长江,“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而此滨江也确有这意境。
我倚坐在一块石头上,任耳边的江风呼啸而过,吹得长发不住拂过脸颊。
不远处,是江河的交汇处。这样的情景我不是没有见过,前世的家乡就是在长江与汉江交汇的地方。只是,这样的景象,仿佛是冥冥中在提醒我,已感觉飘渺遥远的前世,是真切的存在过,而我的一切,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已全被切断。
每念及此处,似乎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加深我的意识,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而已,亲人,朋友,都永远的离我而去了,又或是说,我永远的离开他们了。甚至可说,我是被丢弃在这个时空的一个孤魂而已。
仅剩的两人中,杨辰羽,他先前的作为,又加上分开的这段时间,已令我感到十分陌生,陌生得仿佛我之前认识的他,完全没存在过。刘枷沐,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因为一直以来,他似乎都被我忽略了。也许人就是这样的自私,总是埋怨别人不理解自己,可自己又有没有理解过别人呢?自己的感受总是刻骨铭心的,自己在乎的人的感受,也总是异常在意的,但是其他人的感受,却是无法真心的去体会。
江水,滚滚流过,看着这些,想着这些,心情又沉重下来,像是有什么堵在心口,憋不过气来。也许哭出来感觉会好些,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事实上任何做法都毫无有用处了,我已经无法对我的命运造成任何改变,只能这么任自己在这里飘摇着。
“不好意思,刚才碰到两个朋友,说了些事。你怎么了?”
纪宸?
我回头看着他,有些泪眼蒙胧。我并未注意到他说的,也没想到别的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我很需要他。现在的我,只是如浮萍般,没有方向与未来。感到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难过无助,和似乎永远无法终结的空虚寂寞。
见我落泪,他有些颤抖,不知道怎么办,“你,你别哭!”
我想忍住快要决堤的眼泪,并用手拭了拭,笑道:“没什么,想起一些事而已。”
可是话未说完,声音已有些不由人的颤抖。我看着他,生怕一眨眼,连他也不在了。我突然起身扑到他怀里大哭,满脑子的空白,不知道怎么办!又好象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除了不住的哭,什么也不知道。
他搂紧我,手轻拍我的背,低声:“别哭了,我会在你身边的!”
这一刻,闭上眼睛,只是哭。我也什么都不想说,只断断续续的告诉他,“别说……别说话……”
我害怕,真的害怕,害怕和他的这场相遇,只是一个意外。害怕他的怀抱,只是一个梦幻。害怕睁开眼睛,剩下的,只是一个空虚无望的世界,黑得什么都没有。
只想时间在这一刻多停留一下,如果他不爱我,起码我也曾拥有过这样的温暖。
我终于确定,我是爱上他了,因为我是那样那样的怕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