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夜华猛地打了个喷嚏,看了看渐深的夜色,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师傅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算算时日,夜鹰的消息也该到了。
火炉上的药锅噗呲噗呲的响着,夜华将药倒出,转身便进了屋,“师傅,喝药了!”
离枭放下手中的书简,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他最讨厌这些苦涩的药汁,如若可以他宁愿伤好的慢些,至少还可以多享受几天夜华的照顾,一旦好了,就没有暂时的安宁可言了,粗粝的右手轻抚上腹部的伤口,微微用力,一股殷红渐渐渗透开来。
夜华将药碗拿走,道了声师傅早些休息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刚才不经意间瞥见了师傅的动作,一时间心里有些泛酸,这个人,连挽留的方式都这么让人心疼,她还怎么离开。
翌日清晨,小院里来了人,凤国闻香来酒楼的老板,四十多岁的样子,浓眉大眼,走起路来大肚腩顶的老高,一进主屋,即刻就跪了下来,“魏福见过主子,见过姑娘。”
在夜鹰当中,所有人都将夜华称为姑娘,一是为了避免身份泄露,二是姑娘的名讳主子不让叫,故而以此来唤,倒也方便。
离枭点了点头,一旁的夜华没有做声,魏福倒是直接开门见山,“主子,那公孙乾此番诈死似与信陵候公孙华有关。”
“怎么说?”
“那公孙华虽已封侯,但朝中近一半的大臣都是他的心腹,外界皆传公孙乾手握军政大权,如何如何威风,可实际上,公孙华才是凤国最大的决策者,从这次发兵辰国来看,公孙乾诈死夺取权利是真,攻打辰国不过是个幌子,至于,无意中除掉了主子您,应该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可有佐证?”
“公孙乾派人将公孙华势力下的所有大臣全部抹杀,并掌握了京畿守卫以及边疆重军的军权,如今公孙华已被架空,昨日,公孙乾回宫,对外宣称当时重伤在身,迫不得已才谎称身死,如今凤国上下,已经大换血。”
“那公孙华就乖乖听话?他可有其它势力?”
“这个,属下目前还未探查到,只是那公孙华如今已被软禁在信陵候府,倒没有其他动作。”
“再探!”
“是。”魏福说完,顶着个大肚腩便出了小院,留下一室寂静。
突然,离枭拉过夜华右手,急声吩咐道:“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辰国,通知丞相,发兵凤国。”
夜华还未搞清楚为什么,就被离枭将虎符塞入手中,“记住,回去了,就不要来了,留在皇宫,我会回来找你。”
“好!”
她不知道师傅为何急着出兵凤国,但她知道,师傅做任何事都不是无的放矢,既然承诺了会回来找她,那就一定会回来,当下也不停留,收拾了东西便悄然离了凤国。
离枭清楚地知道,若是让公孙乾牢牢地把握住凤国,那么下一步,矛头必然会对准辰国,到时候辰国危矣,夜华危矣,他可是知道公孙乾对夜华存的什么心思,他离枭的徒儿,岂能由他人染指,当初他的确被人射了冷箭受了重伤,危机时分,只能兵行险招,如今凤国内斗,时机已到。
半月后,魏福传来消息,信陵候公孙华果然留有后手,将近十万的私兵被他分散隐藏在各地山林之中,估计不久,公孙华就会逼宫。
离枭大手一挥,吩咐下去,散出消息,太子公孙乾残暴不仁,屠杀朝中过半重臣,为天道所不容,信陵候公孙华仁义道德、能力出众,比之太子更适合为君为帝。另外,配合公孙华逼宫时间,想办法让京畿守备军丧失战斗力。
既然公孙华还在犹豫,他离枭就推他一把。
短短几天,散布出去的消息已人尽皆知,凤国上下,皆是一片议论斥责之声,与此同时,辰国三十万大军悄然逼近,不等凤国反应,便已雷霆之势夺下数座城池,凡辰国军队所到之处,百姓均无任何受损,不抢不杀,只要投降皆以礼相待。
当这一消息传至凤国皇城时,信陵候公孙华与太子内斗才落下帷幕,由于离枭的推波助澜,公孙华顺利夺得皇位,公孙乾率亲信逃离,却被早早等候的离枭堵了个正着。
凤国都城郊外,公孙乾看着不远处的离枭,面上闪过一丝阴狠,“你果然没死!我如今的下场摄政王恐怕也出了很多力吧!”
离枭面色不改的说道:“是又如何。”
“摄政王这是在报复吗?报复我对你和夜华所做的一切!”
公孙乾笑的有些癫狂,夜华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可偏偏中间横着一个摄政王和一个辰国,他曾觉得,如果杀了离枭毁了她的国家,纵使夜华恨他,也总比在她心里没有一席之地的好,可现在看来,他的愿望怕是不能达成了。
“不,只是单纯的想除掉你,对于夜华,她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染指。”离枭说的理所当然,似乎天生如此。
“呵!摄政王是不是忘了,当年是你杀了辰国皇帝嫁祸在我的头上,让夜华恨我,说我是疯子,你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摄政王猜猜看,若是夜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她会不会和你翻脸。”
离枭沉着一张脸,双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不会,死人是没有说话的权力,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一人对五人,离枭果真是狂傲至极,一番血战,终是杀了公孙乾,可自己也身中剧毒,离枭回到小院之时,魏福正焦急的候着,看到离枭胳膊上乌黑的鲜血时,顿时大骇,连忙找来大夫为离枭医治。
可命运有的时候就爱捉弄人,离枭的毒无药可解,毒素虽被暂时压制,并未侵入肺腑,可是没有解药,终究难逃一死。
魏福曾劝离枭放下夺取凤国之事专心求医,可离枭哪里会答应,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完成对夜华的承诺,他不能放弃,身死又如何,比起为她创造一片厚土,其它之事,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