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乌西沉,落日熔金,镶嵌在天边那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闪闪的金光,显得分外壮丽。
宁杨此时站在飞鹰岭的山顶,放眼望去,群山都落在脚下,显得格外空旷高远。遥望远处,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俯瞰足下,白云迷漫,环视群峰,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外,似朵朵芙蓉出水。不由豪情大发,蓦地放声喊道:“我宁杨,一定会练成绝世神功,习得惊人技艺,从今往后,绝不再受制于人!”
少年喊完后,身形晃了两晃,俯倒在地,忽然形骸放浪地大笑,直笑得掉出眼泪。他这两日间接连被人逼迫,不得不生死搏杀,险象环生,尤是他生性坚韧,心中却已经担惊受怕疲累之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杨才止住笑声,站了起来,摸着怀里的秘籍怔怔出神。
“我乃天生好武之人,以前没有钱请城里的武师教我武功,倒也罢了。如今有《玄武经》在手,又从万山盟那人尸体上摸了本《虎啖刀谱》,只有勤学苦练,自然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尤其是《玄武经》,虽然以前不曾接触过武学,但也晓得这是一本了不起的秘籍......”
又再次摸了摸装有《玄武经》的盒子和《虎啖刀谱》,仔细确认它们都好好的在自己怀里,宁杨这才寻了条下山的羊肠小道,大踏步而去。
“咦,真奇怪,为何经过连番恶斗,玄武经修得的这股清气没有减少,反而壮大了很多,我明明记得,早上的时候,它还只有头发丝大小,可现在......怎么大如草绳了。”
宁杨一边走路,一边依照《玄武经》培元篇的吐纳之术控制呼吸,对体内清气为何莫名其妙壮大许多感到丈二摸不着头脑。
“莫非与人恶斗厮杀,还有助于《玄武经》培元篇的修炼?嗯,应该是这样了,那可真是太有趣了,我本来就不是喜欢静坐修道的人,这武功倒好似天生为我量身定做的。”宁杨欣喜地暗道,只觉得这应该是上天看自己喜欢好抱打不平,才天降秘籍给自己。
此时随着疲惫了的鸟儿纷纷飞回自己的鸟窝,宁杨只瞧得一阵温馨,心中暗道:离家的人早晚还是得回家,那里才是自己的遮风避雨之所。
当下不由地对方田村寨生起弄弄牵挂和和思恋不舍,恨不得马上回到村寨,见见左邻右舍,和父老乡亲聊聊家长里短。归心似箭中,宁杨三步做两步走,身形飞快地往山下窜去。到得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宁杨已绕回到村寨附近的山坡。他走的尽是崇山峻岭的山间小路,倒也不怕被官军遇到。
此时天色已黑,宁杨从山坡往下看,隐约可见方田村寨的房屋影廓,黑森森、冷幽幽,形同地狱。
“奇怪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么,怎么村寨里漆黑一团半分光亮也无,都不点灯火了么,也没有听到有人喧闹的声音,是村寨的人都去了哪里么?”宁杨疑惑地看着脚下的村寨,心中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沿着山坡慢慢地走下来,宁杨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突然间,一阵狂风刮过,刮得无数枝叶凄厉地哗哗作响,仿佛无数冤死的鬼魂在哀哭一般。
宁杨看着那哗哗作响的树叶,再看看不远处的村寨,胸口仿佛遭到了重重的一锤,终于明白为何村寨为何漆黑一团半分光亮也无。
村寨所有的房屋都已烧成焦木赤砖,只剩一些高大的墙体残缺不全的立着!
“啊,啊,啊......!”
宁杨痛叫一声,心跳剧烈,只觉得胸口一阵烦恶直欲昏了过去。连滚带爬地抢进来,瞧得眼前一幕,不由得两眼发黑。
村寨已有如阿鼻地狱,堆尸如山,血流成河,就算天空中的蒙蒙细雨也冲不淡这里的血腥气味。遍地瓦砾间,隐约可见已经烧成炭的尸体,宁杨仿佛看到众人临死时圆睁双眼,死不瞑目的样子。
气寒风冷,凄厉的夜风吹着村寨的废墟呜呜作响,犹如百鬼夜哭。宁杨身躯僵直,站着废墟前紧咬着嘴唇,仿佛死了一般。鲜红的血液自少年齿间缓缓流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到曾经的故土上,触目惊心。
“啊,不要啊......”宁杨蓦地大喊一声,疯了一般冲向赤砖瓦砾,奋力地挖掘着。可各尸体已经烧焦,和赤砖瓦砾混在一起,他又如何挖得出。
月亮升了上来,照得天地间一片惨淡。宁杨十指鲜血直流,可他仿佛不知道痛了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忽然一窒,停下了动作,茫然四顾,接着放声大哭起来。
只觉得眼泪都流干了,宁杨这才在村寨不远处挖了个坑,将那些容易找到的尸体一一埋葬好,其他的只能就地掩埋在瓦砾里,只是简单在上面竖立了一个石碑。
宁杨朝众人的坟茔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悲痛欲绝道:“各位父老乡亲,宁杨无能,如今只能暂且如此让你们入土为安,待得来日必定重新好好安葬。宁杨在此对天发誓,必定手刃仇敌,拿他们的人头来你们坟前祭奠。你们若泉下有知,请告诉我,仇敌到底是谁?”
想到父老乡亲死得凄惨,而自己连仇敌是谁都不知道,宁杨脸色铁青,心中大痛,忽然又重新俯身在地,泪落如雨,痛哭流涕......
直到月上中天,宁杨忽地咬了咬牙,拭干眼泪,猛然站起,大声对自己道:“哭有什么用,难道在这里哭就可以知道仇人是谁么,难道在这里哭仇人就会死么?现在就去寻找仇人,无论对方是谁,血债一定需要血还!”
一念及此,宁杨不再哭泣,马上往村寨外走去,可走了数十步就又掉过头来看看曾经的故土,直到上了山坡,宁杨看了最后一眼故土,这才不在回头孤零零地离去,凄凉的月色将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