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三天,我才弄清楚对面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是因为月惜扯着自己被染得绯红的白衬衫撕心裂肺的吼叫:“邹雨,你是疯了吗?你不知道掉色的不能和白色的东西一起洗吗?”
任月惜怎么吼,那洁白的门依旧静静合着,一点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从那天开始,我知道她叫邹雨。
搬进宿舍的第二天,我一度以为这个屋子住了四个人,那是因为第二天早晨,我正在桌前吃着早餐的时候,邹雨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陌生女人,她的脸成熟而妖娆,粗重的眼线,浓密卷翘的睫毛,红艳的双唇,像伊甸园里刚吃完红苹果的夏娃,成熟诱人。
月惜看到她的时候撇了撇嘴,然后很自然地抢过我咬在嘴里的面包,一口吞了下去,又指了指一边还没有涂抹蜂蜜的面包片,满意的看着我乖乖的为她刷上蜂蜜。
浓妆的女人,斜着眼睛看了看我们简陋的早餐,嗤之以鼻后扭着细腰离去,那细长的鞋跟敲击着木质地板,发着清脆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邹雨的房间,里面安静的不像有活物存在,或许她已经走了,或许她昨晚就被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杀害了,然后鸠占鹊巢,霸占了她的房间……
月惜看出我现在满脑子疑问,可她没有说话,嘎吱嘎吱的啃着被烤糊的面包,按她的逻辑,最后应该是我忍不住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让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牙帮子都嚼酸了,也没等到我的主动询问,于是她怏怏的起身,然后无奈的说:“快要上课了,要搭我的车吗?”说完没有等我回答,径自拉起我的手,向门口走去。
虽然仿佛一如当年,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晚上回来,下意识的看了看邹雨的房门,很安静,不像有人在的样子,我放下包包,坐在沙发上,开始翻阅刚买的时尚杂志,我是艺术系的学生,主修时装设计,这些杂志里挂着高额价签的奢侈品,是设计师的灵感来源,它明确区分着哪些衣服可以进入巴黎秀场,哪些只能丢在大卖场甩尾。
翻了几页,就听到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门被很大力的打开,那个一脸妆容的女子走了进来,尽管历经8小时的岁月摧残,她却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及臀的波浪长发斜披在左肩,没有整齐,柔顺,没有一点毛边。
她看了我一眼,笑笑,走进了邹雨的房间。
我安静的继续翻书,尽管好奇的要死,却因为懒惰的天性,没有去探寻真相。
直到那可恶的蟑螂,从柜子底下钻出来,悠闲的像是逛商场一样朝我迈进。
我惧怕所有长相丑陋的昆虫,尤其是蟑螂,自从得知这玩意儿会飞之后,恐惧之情油升。
我哆嗦着推翻了桌子想要将它压死,却被它轻易躲过,然后它弯都不转的向我走来,我丢掉了杂志,摔掉了沙发上的抱枕,整个人攀爬在沙发背上,一脸惊恐的看着那正在步步逼近的恐怖生物,正在我要绝望的时候,邹雨的门打开了,那个女人顶着卸妆卸了一半的脸,一头乱发冲了出来:“新来的,你是要拆房子吗?”当看到地上的蟑螂和我的表情时,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用那细若无骨的手指抓住蟑螂的触须,走向窗台,打开窗户将它轻轻弹了出去。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她才对着我说:“欸,你又不是哑巴,麻烦你遇到情况的时候吱个声,可以吗?这个房子我还要住3年呢。”说完又转身回屋。
等我回过神来才想起,那卸了一半的脸明明就是邹雨,那娃娃脸和少妇的鲜明对比,让我一度以为就在刚才零点零几秒的时间,我看到了一部现实版的画皮。
在这个学校里,所有的暴发户的子女都是异类,而邹雨这种情况,更是异类中的异类,她父母的月薪加起来都不到6000,她却在每年学费几十万的学校里读书,货真价实的平民的孩子,没身份,没背景,却每天踩着Valentino的红底高跟鞋哒哒哒地走遍整个校园。
因为她有干爹,好多个,清一色的有钱人。依她的说法是,不想做小三的女人,做不了贵妇人,是的,她的梦想就是做一个职业小三。
我当然没资格说别人心态扭曲,也无法去纠正她八百年就定好的人生观,再说她也不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她的特立独行,一如她贫民的身份,被广为传唱。
她是标准的双重性格,分别是卸妆前人格及卸妆后人格,就拿蟑螂这件事情来说,拿走扔掉的人格是卸妆后,惊呼一声躲到人后的是卸妆前。
她每天在脸上画上精致的面具,然后武装好全身,无懈可击地走出房门,在她眼里出了房间就是战场。
即使她在学校里声名狼藉,却也不乏一票青少年追求者,北洲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富二代,开着白色小跑车,喜欢穿白色的羊绒针织衫,梳很整齐的头发,在很多小女生心里他确实是个王子般的存在,但是在邹雨心里……
“北洲啊!就是个小屁孩,老娘压根就没打算和他玩,又不是过家家。”邹雨躺在沙发上,将血红的指甲油涂在指甲上,懒懒的形容。
尽管北洲为他当牛做马了快1年,仅仅因为六个月的年龄差,就被邹雨打入了冷宫。
可见她是一个多么无情冷酷的女子。
416寝室住着一个怪力女,一个拜金女,一个阴沉女,三个女人清一色的长发,三个女人都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