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石牢中脱困后，曾与阮博明相聚几次，两个男人在公寓里点着蜡烛，喝着美酒，从文学谈到金融，再从金融谈到女人，两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自然也就成了没话不说的好朋友。
我扶文莹到床上坐下，走到衣柜前，从衣柜里拿出几件女性衣服，丢给到床上，说道：“蚊子，你早饭喜欢吃什么？我厨艺很厉害的，清淡的，香辣的，甜品无所不能。”
文莹精神恍惚，脸色苍白，双眼空洞地望着地板。
我见文莹情绪沉郁，很担心她又会割腕自杀，仔细地搜索了房间一遍，将剃须刀、水果刀、镜子这些东西收好，笑道：“现在天气凉爽，容易受到风寒，你先洗一个热水澡吧。”
文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湿漉漉长发披露到雪白膝盖上，浴巾有点散开，露出丰盈雪白的沟壑。
我从衣柜里找出一条干净毛巾，走过去，帮文莹擦着长发，文莹没有出声，依旧保持着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姿势。
我见到文莹这样子，心里十分担忧，我连怎么哄自己开心都不会，更不用说哄女孩开心了，以前我与范丽箕交往时，很是直接，两人先是牵手逛街，再是接吻，然后两人花了二十块，在一间四壁通风、蚊虫猖獗的旅馆房间里从月上柳梢缠绵到东方晨曦升起。
“我饿了！”在我愣愣站着，有点窘迫之时，文莹忽然脸庞一红地说道。
“好呦！客官请稍等几分钟，小的马上端上上好的大鱼大肉上来！”我笑道，急忙哼着叮当当、叮当当的圣诞旋律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排骨、大龙虾、牛肉等食材。
切菜，做饭，熬汤，一系列的厨房动作，菜刀与枮板碰撞时发出幸福美妙的旋律，半个钟头后，厨房里就传出一阵饭菜的香气。
洗了澡，换好衣服的文莹，被厨房飘出的香气吸引，她光着脚丫，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倚在门边看着我忙碌的背影。
想起以前与我在一起的画面，不是说话刁难我，就是说话侮辱我，那能想到我一个富家花花公子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文莹心里难受，眼眶湿润。
“你过来干嘛？这里烟气重，菜很快就好了！”我见到一道影子投射在地板上，转头一看，见到文莹眼睛湿润，以为是烟熏的缘故，于是说道。
“为什么要救我？”文莹问道。
“你是我朋友。”我一边爆炸牛肉辣椒，一边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顿时让文莹心头一暖，眼泪如同雨下，想起自己在林经殿身边时，那段黑暗恐怖的梦魇，文莹就感到心脏战栗。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文莹轻轻说道。
我握着锅铲的手顿时一颤，文莹的话就像一把尖刀直插进我心脏，让我痛得浑身抽搐。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我回头笑道。
“我有什么好，脾气不好，品格不好，还经常暴力，爆粗口，如今，唯一引以为傲的身体也脏了。”文莹语气淡淡说道，就像诉说一件旧年往事一样。
“都没关系，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无论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在乎，我只喜欢你，小蚊子，文莹！”我转过身，痴情地说道。
“那你是否愿意为了我，去杀人吗？”文莹认真地说道。
“我苏浅此生向神明起誓，只要有活着的一天，就一定将林经殿挫骨扬灰！”我眼光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不是要你去杀林经殿，我要你去杀吴芸蕾！”文莹轻轻说道。
“你说什么？”文莹的话犹如一啻炸雷响在我脑子里，让我脑子嗡嗡作响，四肢冰冷，我十分震惊地说道。
“杀掉吴芸蕾！”文莹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冷冷说道。
“为什么？”我十分不解地问道。
“如果要我嫁给你，吴芸蕾就一定要死。”文莹眸子冷笑，说道。
“不行！”我果断地说道，虽然我心中对吴芸蕾没有一丝情意，我对吴芸蕾的情意只局限在男女生理上面，但如今她已经怀了我孩子，我怎么能狠心对她下毒手呢？并且她知书达理，贤淑温柔，并没有什么过错。
“我愿意嫁给你，只向你提了一个条件，你就不同意了，看来，你嘴中所说的话，也是不可信的。”文莹冷冷说道。
“蚊子，我心中真的是喜欢你，但是你要我杀掉吴芸蕾，这个是万万不能的，我不能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就算我喜欢你，我也不会为了喜欢你，去杀害一个无辜的人。”我正色说道。
“是因为一尸两命吗？”文莹说道。
我有点吃惊，但是稍微一想，也就不感到奇怪了，吴芸蕾怀孕的事情，我父母像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未来媳妇怀孕的事情，逢人就说，见人就讲，闹得整个滨城的人民都知道了，文莹知道这消息并不意外。
“你居然知道吴芸蕾怀了我孩子，你就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我孩子！”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松动。
“看来，男人都是甜言蜜语之辈，只要稍微测试，就能打出原形。”文莹狡黠笑道，脚步轻轻地坐到餐桌上。
“想测试，也不要随意用一条小生命来做测试。”我将一盘香辣龙虾放到饭桌上，说道。
文莹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脸阴郁，像是和龙虾有血海深仇一样，直接伸手抓住一只还有点余热的龙虾，手指一折，就将龙虾头颅摘了下来，扔到我对面。
我看得心惊胆战，暗想蛇蝎女人心，果然是没有说错。
经过刚才的插曲，我与文莹这顿早饭吃得如同嚼蜡，饭后，我默默收拾了碗筷，清洗，整齐地放到消毒碗柜里。
文莹走到客厅，拿了摇控器，坐到沙发上，打开液晶电视看电视。
我走回房间，从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到卫生间里洗澡，我洗完澡后出来，走到客厅时眼光一扫，顿时大惊，只见客厅电视还开着，文莹的影子却不见了，我心急如焚地在公寓里找，打开各个房间的门，都没有发现文莹的身影，在我跑得满头大汗之时，才在公寓前院里发现文莹站在一抹绽放得火红似火的玫瑰花旁，看着天空一群飞过的候鸟，一群候鸟影子消失在山的那一边后，才又飞来一只落单候鸟，这只候鸟好似受了伤，凄厉哀鸣着，拼命要追上前面的一群候鸟，但是它身上的伤痛减缓了它的飞翔速度，它努力要往前冲，忽然坠落，落地之前，它又努力要飞上蓝天，它又坠落，坠落，它再次努力，不断地努力飞上蓝天，它最后成功了，飞上蓝天，但是前面的一群候鸟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但是它毫不放弃，虽然它身体摇摇晃晃，但是它还是努力地往前飞翔。
“你看，候鸟受伤了，它的同伴们就不要它了。”文莹说道。
“不会的，它的同伴会回来寻找它的。”我说道。
“它受了那么重的伤，成了同伴累赘，它的同伴们怎么会回来寻找它？不会的，永远也不会了，它就要死了。”看到天空上受伤的候鸟哀叫声渐渐微弱，飞翔速度更慢了，也更不稳定了，像是在狂风暴雨中飞翔一样，身体被吹得如同飞絮一样，在空中荡来飘去，文莹目光哀伤地说道。
“你看，它的同伴真回来寻找它了！”我非常吃惊地喊道，看到天空两只体型强壮的候鸟伸出大翅膀，从两旁托起受伤的候鸟，我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鸟兽就这样了，何况人类呢？
在我与文莹对着天空候鸟讨论生命真谛之时，公寓外面一块茂密的植物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游郎眼光阴冷地看着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