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冰雪渐融,泥巴被雪水染成了黑色,春风将草芽儿吹起,将树上的树叶吹长,将花儿吹红。
又是一阵解锁的声音,今天似乎有些不寻常。
宫门打开,六名侍卫身穿银色雪甲走了进来,苏嬷嬷也跟在了后面。
“宣,所有已满四周岁的彭氏、向氏、田氏子弟于中央文教区承天宫接受天赋检验。”
阿妈昨日便听苏嬷嬷说,今日便是天赋检验的日子,熬了通个宵,拿着已有的一些布料,给世麒做了件不算突出但也不寒酸的合身的衣裤,世麒这一年,像春天的苗儿一样,狠狠的长着,小七还是那一身浅绿色宫女装,一脸稚气,只不过个头都快有阿妈高了。
世麒给阿妈来了个亲亲,然后跟着侍卫走了,小七也尾随在后。
一个最高的侍卫看了一眼小七,显然有些不满,“冷宫之中,怎么有个宫女。”
苏嬷嬷一听,一脸笑成了菊花,从身上摸着几个钱袋子,给每个侍卫都塞了个,“收下,收下,这都是翼贤少主让老奴打点的。”一打点完,苏嬷嬷又站到远处。
那个最高的侍卫抖了抖钱袋子,还算满意,往胸前一塞便出了宫门,又是一阵锁门声,阿妈的心也随着这两个孩子走远了,她看了看天,向万物之灵开始祈祷。
天底下的另一边,一个眉眼如画,看上去甚是娇柔,但周身的气派绝让你不敢就此定论为她仅是个美人,这个站栏凭望,绝色之姿的女人正是现在老司城的女主人田晴婉儿,她站在楼阁之上,看着整座老司城,高处不胜寒,旁边的宫女为她披上了披风。
“寰儿,你知道,本夫人为什么不对彭世麒下死手吗?”
站在这女主人后面的宫女和别的宫女衣着不同,虽然华贵却不死板,胭脂味浓,但不缺风雅。
“因那天枢宫的人,”她在夫人后侧与她一起瞭望远处,睿智在这个小宫女的眼睛中散发。
夫人一笑,“猜对了表,但还未及里,再猜。”
寰儿一笑,“原夫人被废,土司王又无他子,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是土司王同父同母的弟弟俊显少主,而其他三位少主,虽然表面不露痕迹,但争位之心未尝不有,最近,俊显少主太显风露水了,而翼贤少主虽然最稳得住,但这段时间却反常的接济起冷宫中的那位,这件事,夫人怎会不知,只不过,夫人不想动手,世麒还有用,夫人要用世麒来让这似乎稳定的局面浑浊起来,以求为夫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
沉默许久。
“土家族真是个神奇的民族,怎么就有兄弟间可以继位的习俗呢……寰儿,你很聪明。”
……
那边小七和世麒坐在马车上。
“姐姐,我有些紧张。”
“没关系的世麒,姐姐相信你,你一定会天赋异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世麒现在叫小七为姐姐,称呼里少了“小七”两个字,其实小七明白,世麒不可能没有天赋,他可是吸收了她半颗妖丹。
一下马车,小七牵着世麒,他们便看到了中央文教区承天宫前有冲天的若干根大柱子,柱子光滑垂直,在阳光下竟熠熠发光,其中的几根柱子,已写满了人名,他们都是为土家族做出卓越贡献的人,也都是中央文教区出来的精英,而柱子后面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宫殿竟然是白石所砌。
世麒和小七默不作声的跟在六位侍卫的后面,他们穿过石林走向宫殿。
旁边也稀拉的出现一些和世麒年龄相仿的小孩子,被他们的大人牵着,一起走向宫殿。
“主子,你一定能进中央文教区的。”
“这里真是不同,一入教区,人人平等,都不能坐马车前行。”
……
世麒跟着侍卫,也不敢东张西望,他……有些自卑,有些害怕,自他记事起,好像没见过这么多人。
侍卫将世麒直接带入宫门,其他的孩子还需要在宫门外一一认证,过一会,其中那个高个子的侍卫拿了一块牌子给了小七。
小七此会儿正在观看其他的人,而旁边一些家长看着世麒和一个宫装的女孩子一起入了宫门,都在猜测,他是不是世麒王子。
小七从来没集中见过这么多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听宫殿里的侍官说,全土家城只有四至七岁的彭氏、向氏、田氏的孩子,才可以进行天赋检验,除非有贵族特别引荐。
一个看上去有钱的孩子哭闹,被旁边的侍卫一瞪,吓得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一个孩子直接躲在她家长怀里,一直都不敢抬头。
一个明显看来家庭不好的孩子,饿得很瘦,和他的长辈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
中央文教区对每个人都平等,不管是王子还是庶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测出天赋,进入文教区,不仅每月能拿月俸,而且有机会成为城中精英,一旦通过司王考,便可以改命,不管你以前的地位有多低下,都可以成为贵人,这是全城所有不甘心于现有命运,改命的平台,但是往往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只会打洞,历史上能逆天改命的人……并不多,但也不少,所以很多平民百姓愿意拼一把,甚至是来自深山里的土家民众,也愿意千里跋涉过来,让自己的孩子验证一下。
突然一个小孩子大声的哭了起来,他旁边的孩子跟着也哭了起来,乱做了一团。
坐在中央文教区承天宫二楼的四大少主正在等待所有孩子的天赋验证,二楼被一种类似琉璃的矿石隔着,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看着下面乱糟糟的场景,俊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满脸的肥肉像被绳子勒住了一般,今天,他极力要求土司王把这个差事给他,但如今,他却又不耐烦了,“每年下面都闹哄哄的,该死的,有什么好哭的。”
以俊显为中心座,左边坐着翼贤,右边坐着天柱和迅,看上去俊显的椅子相较更富气逼人,上面镶嵌了各色的宝石,将近四年已过,他们都成了十三岁左右的少年,他们有相似的血脉,俊显与翼贤同父异母,天柱和迅是他们的堂兄弟。
“迅,今天我弄了这么多好吃的,你怎么不打包了,”俊显笑咪咪的对着迅着。
“俊显,别笑话我了,那个坏习惯我已经改了。”迅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想把龅牙遮住,听声音,他似乎成熟了很多,因为开始变嗓了。
“世事不同喽!我们都在变,”俊显感慨。
“俊显,是你变了,我们可没变,”天柱第一次发腔。
俊显知道天柱有所指,“对敌人残暴,就是对自己善良,身为王室的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俊显说这句话,脸上肉抖的厉害。
“好了,下面要开始了,俊显,你叫你的人打开禁制,我们要观看了。”在一旁的翼贤道了句。
一道华光,四位少主前,出现了一楼的镜像。
所有要接受测试的人都按到来的顺序进行测试。通过一个官人唱号,五个孩子一同进测试房,然后一个小孩子走上前,由旁边另一位官人辅助、监督,让小孩子抓住一块黑色的角状物,因为角状物只能感受到四至七岁孩子的经脉,并通过孩子握住角状物所散发的光划分等级,所以这是一个极简单又方便的取贤方法,而散发的光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光。能发出黄光及以上的孩子便可入中央文教区。
世麒也不例外,小七帮他拿着一个金边檀木牌子,有淡淡的香味,是一百零三号,算是很靠后的号码,看着身边的家长还有孩子一个个进入中间一楼的天赋测试房,旁边剩下的家长越来越紧张,小七无意中瞥到了一眼那个身着干净,但确实不体面的父子,父亲在对孩子说着什么话。
这时,唱牌人喊起:“一百零一号、一百零二号、一百零三号、一百零四号、一百零五号入房检测。”
小七急忙牵着世麒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