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人发出嗟叹:“长空虚渺,浩海若曦,见见之明,紫云何及,闻闻之音,不若归依。”叹罢,仙人一抖袍袖坐上白鹤,消失在天际。
就在此时,熟悉的铮铮琴音悄然而起,在冉霜眼前显现出一方金色云海。一眼望去,云海之上隐现数不尽的高台楼阁,那闪耀着七色彩光的楼阁上空,不时有美丽的大鸟飞过。
恍惚中,有钟鼓敲响,从楼阁中走出一群群男女,身穿仙袍,脚踩五色云朵。忽然,半空中响起一人清喝:“呔!你是什么人,竟敢踏足仙界!”跟着灵光一闪,出现五名体型高大的金甲武士,手持斧钺,将冉霜四面围拢。
“不必留情,即刻杀之!”随着一声怒喝传来,那五位金甲武士聚成杀阵,手中斧钺向前一挥,生出五轮刺目光刃,“嗡”的绞杀过来。冉霜一时惊恐,忽听琴音变得激昂,三根琴弦陡然出现在冉霜面前,黑色琴弦在虚空划出三道暗光,五道光刃被瞬间消解,紧接着眼前一暗,虚空轰然破碎。
冉霜惊呼,欲要退走,不想身后探过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只听得那人高声喝道:“冉霜醒来,莫要坠入迷障!”冉霜“啊”的一声,立时清醒过来。见那仙人石像仍旧站在原处,只是自己身边多了一人。
望见那人,冉霜心中一暖,颤声道:“青风师伯——”宋青风见冉霜脸色苍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不无担心的说道:“见见之明,闻闻之音,皆是幻相,需早日破除。”
冉霜顿时怔住:青风师伯说出的八个字,竟然与那仙人所说的一字不差,若是幻境,怎会如此真实?
见冉霜眼中尽是迷惑的神色,宋青风肃然道:“修士若不能稳固自己的道心,即使修为再高,终有一日会堕入魔道。冉霜,你要引以为戒。”
冉霜立时警醒,忙回道:“是,师伯。”宋青风呵呵笑道:“掌门师弟闭坐死关,不能亲身教导与你,作为你的师伯焉能袖手。冉霜,你以为本门的丹药如何?”
冉霜心虚的说道:“还好,令弟子修为精进不少。”宋青风笑道:“真是如此,我便放心。”
宋青风又道:“‘练功’、‘炼器’、‘炼丹’是我丹道修士修行的三门必修功课,练功固然重要,也不能厚此薄彼。你刚刚入门,炼丹也不要急于一时,宗门每月俸给足够你使用。炼器不能放下,冉霜,可曾练得法器?”
冉霜心里不以为然,却不敢直接说出来,他故作平静的回道:“弟子不习惯服用丹药,无意炼丹,倒想炼制一些符箓,只是修为不足,还不能动手。至于法器,无需炼制,弟子拥有飘云剑已是足够。”
宋青风责备道:“符箓能代替我丹宗的道法丹术吗?秦云临走之时说你心向剑道,本来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冉霜鼓足勇气道:“弟子以为,丹道、剑道没有不同。”
宋青风微微摇头,叹道:“若是如此,我天宗道门何以丹、剑两分?剑道在于吸纳天地之力于己身,讲究厚积薄发,而丹道在于掌控天地之力为我所用,擅长借势,此两者的不同,日后你自会知道。我只想问你,为何对丹药不喜?”
冉霜心有迷惑,言语吞吐的说道:“丹药对于冉霜似乎没有大用,所以……”
宋青风禁不住又叹道:“果然如此。冉霜,你入道不久,或许还不清楚什么是瓶颈,不是丹药没有效力,而是你修行到练气境六层不得破境的缘故。冉霜,丹药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简单,不要轻看了这小小的丹丸,一枚足够你的修为步步精进。”
冉霜额头冒出冷汗,道:“弟子担心,自己意志够不坚定,只怕日后……”
宋青风闻言而笑:“丹药乃修身养神之物,不可多用,也不可不用。多用,则会心生依赖,不利修行。一点不用,仅凭苦修,虽能修为渐增,但身体也会因此受损。丹道也好,剑道也罢,身体乃修行之本,没有了根本,如何能够长久。”
冉霜由衷叹服道:“师伯教诲的是。”宋青风忽而皱眉道:“冉霜,你的心眉之间拧着一股冰寒之气,这是为何?”冉霜苦着脸道:“弟子太过心急,以致未能进阶成功。期间受了点内伤,不过已经痊愈。”
宋青风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递给冉霜,关切的说道:“练气境六层是练气境中的一大关口,没有足够的药力相助,很难成功。此为破契丹,凭你的资质,若服用此丹,进阶练气境六层不是难事。这丹药,你就收下吧。”
接过瓷瓶,冉霜俯首谢过:“多日未能聆听教诲,今日为此而来。”
“哦?”宋青风笑吟吟的点头道:“既然受了伤,最近几日先放下修行。我这里不常有人来,冉霜,留下来陪我一起翻阅经卷,以为如何?”
冉霜嘴角浮出笑意:“师伯厚爱,弟子求之不得。”
能伴在老者身边,是自己的福分,冉霜又如何不喜。此后,冉霜每日跟随宋青风,诵读道经,参悟道义,心中再无一丝杂念。
心为天,身为地,天地阴阳,一张一弛,修心炼体,须得有法,须得有度,徐徐渐进,实为修行正途。冉霜放下修行,他的修为反而有所精进。
这一日,冉霜从静坐中醒转过来。
查看丹田,见五彩流云浮游千里,浓郁的灵元之气回旋不息。粘稠的灵元几乎凝固,与前时大为不同。冉霜明白,自己已经突破了修炼的瓶颈。没有借助破契丹,也没有强力突破,冉霜在不知不觉中,步入久违的练气境六层。
天道艰难,没有高人的引领,势必误入歧路。短短几日闲暇,却远胜过三月的苦修。六层是练气境界的一道分水岭,此时冉霜外放的气机比先前强大十倍,变化如此明显,自然逃不过宋青风的感知。
宋青风欣慰的点点头,道:“进阶的关键在于道心,看来你已经悟得。再过几天,就是讲经楼开门讲道的日子,既然悟有所得,还是早点离去吧。”
冉霜对宋青风的感激无以言表,唯有深深一礼:“是,师伯。”辞别宋青风,冉霜没有返回住处,领取月俸之后,冉霜向执事告了假,便走出青云宗的山门。
冉霜步入练气境六层,开始为外出历练打算。练气境修士所能施展的法术威力有限,也很难持久,无论对敌,还是自保,远远不够。而符箓为低阶修士而量身打制,使用此物所耗费元力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尚有一丝余力,便可施展出威力巨大的高阶法术。
冉霜思虑良久,认为与其将时间用于修炼低阶法术,不如用些心思炼制符箓,如此,不仅可弥补修为不足,还能够节省时间用于修行,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获取足够的灵石。
不过,炼制符箓需要特制专用工具,只因青云宗不鼓励门下弟子炼制符箓,所以不会提供炼制工具。冉霜若想获得制符工具,还需走出青云山,前往北方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