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水径直走向406病房门口,他相信对真相同样在意的刀疤男必然会跟上来。
大众脸警督见刘清水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越过自己,走出病房门,连忙看向刀疤男,递上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此时也已经站起身来的刀疤男冲他摇了摇头,大跨几步来到大众脸警督跟前,将右手中的红色手提包放在了大众脸警督捧着的文件夹上。
然后,他缓缓摘下手套,拍了拍大众脸警督的肩膀:“这里你处理一下,我跟他去看看。”
“是,教官。”虽然心中有些无奈,但是大众脸警督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刀疤男满意的点点头,迈步向着电梯口走去。
刚走两步,刀疤男似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又冲着大众脸警督说道:“差点忘了……回头写份现场的详细报告,连同医院的监控录像一起发我的邮箱里面。”
“是,教官。”大众脸警督再次点头应道。
出了医院大门,越过警戒线,奋力挤过还在隐隐增多的围观群众,刘清水和刀疤男终于来到了非机动车道上停着的一辆挂着军牌的军用越野车旁。
两人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刀疤男转头看向刘清水道,见其没有主动开口的迹象,便对其说道:“自我介绍下,我叫王森。”
“刘清水。”刘清水望着车前方,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
“接下来去?”
“A市音乐学院南门左侧五百米处的青年公寓。”
。。
一个小时后,刘清水和王森来到了A市音乐学院南门左侧五百米处的青年公寓门口。
跟保安打了声招呼,刘清水带着王森走进了青年公寓D单元的箱式电梯中,按上了三楼符号。
青年公寓D单元303室是刘清水女朋友杨雨馨与她姐姐杨落雪一起住的地方,这地方刘清水来过几次,倒也熟门熟路。
一声叮响,电梯门开。
刘清水领着刀疤脸王森出了电梯,顺着左侧走廊,来到了杨雨馨姐妹俩居住的303室门前。
当看到303室的房门时,刀疤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而刘清水却依然面色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一般。
此时303室的房门半敞着,铁皮包制的房门上有着深深的凹痕,门边锁扣处出现了稍许的变形,显然是经过大力的撞击导致的。
推开变形了的半敞着的房门,刘清水率先走了进去。
杨雨馨和他姐姐住着的303室是一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公寓。
刚进门,入眼的便是整齐摆放着几套餐具的餐桌和餐桌左方装修前卫的开放式小型厨房。
从餐桌右方留有米宽通道穿过,刘清水来到了距离卧室门与卫生间门构成的90度夹角处50公分距离的位置。
位于刘清水正对面的卫生间门此时敞开了大半,通过敞开着的磨砂玻璃门,刘清水并没有在其中发现什么异常。
刘清水左方的卧室门此时也并未完全关上,而是呈现出一种虚掩的状态,压缩板制成的木门上和铁质的锁扣处都有着与大门处类似的痕迹。
看着这虚掩的卧室门,刘清水显得有些迟疑。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以至于让刘清水心底升不可遏止的起了些许的惶恐。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正当刘清水迟疑的时候,王森也穿过了小餐厅来到了刘清水的身后。
听到王森的声音,刘清水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
他的一双清澈的眸子只是紧紧地盯着虚掩着的卧室门与卧室门门框构成的一条自上而下的细长的门缝。
在那里,一条防盗锁链顺着门框低垂而下,锁链的最后一节环扣有一条两公分的豁口,显然是被大力撞击挣开的。
这说明卧室门在遭受撞击时防盗锁链是扣上的。
但是这种防盗锁链只能从屋内扣上,那这岂不是说当时的卧室内室有人在的?
此人会是谁?
雨馨的姐姐雨墨吗?可是雨墨昨天不是说她姐姐今早五点要乘机去X市出差吗?
联想起今早给雨馨的姐姐打电话时系统的一阵关机提示,刘清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深吸一口气,刘清水调节了下有些激荡的心绪,而后伸出左手轻轻推开了卧室虚掩着的房门。
当他推开卧室门看到卧室中的景象时,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心中刚刚压下去的惶恐再度向他狂涌而来。
卧室中,原本温暖舒适的床铺如同被巨大的利刃劈开了一般,化作两半的床铺各自披着半截露着棉絮的被褥,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面,无声地控诉着侵入者的暴行。
床铺旁边,床头柜上光可照人的整洁形象与侧面墙上深深嵌着的玻璃渣、顺流而下的各类液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不难猜出傍墙的地上那一堆狼藉的出处。
刘清水剧烈收缩的瞳孔如摄影机般将卧室凌乱的景象慢慢录入,最终停留在了那片狼藉中的一个蓝色韩版女士钱夹上。
或许是因为受到过剧烈的颠簸,钱夹的磁石扣已经被甩开。
此时的钱夹半敞着,露出了深深嵌在钱夹卡缝中的各种证件及一张烁得刘清水眼眸生疼的自A市飞往X市的机票。
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计划。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不可遏制地向他袭来。
因为刘清水此时站着的位置,站在其身后的王森此时并没有将屋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但透过刘清水与门框之间的缝隙看到的景象,再结合刘清水此时的神态,经验丰富的王森此时也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事情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眼前这个显得有些奇异的年轻人的掌控了……
也是,在各地嚣张了两年多,至今却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的神秘组织,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掌控了的。
王森心中不免有些自嘲,仅仅只见过一面,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对眼前的年轻人抱有了这么大的期望,以至于自己差点产生了一种马首是瞻的感觉。这要让那几位同僚见到,铁定会被笑掉了大牙。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查出这神秘组织太过迫切了吧?
想到上级的压力,想到最近越来越频发的类似案件,王森浓密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他抬起手拍了拍站在卧室门口处显得有些木然的刘清水的肩膀,示意刘清水稍微往旁边让让,以便自己更好地观看卧室内的景象。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有力拍击,刘清水一直凝视着飞机票的略显迷茫的眸子慢慢地重新变得清明起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挪开脚步,而是将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距离飞机票三公分左右的照片夹。
那里,一张雨馨与她姐姐雨墨的合影照片正深深地嵌在其中,照片夹上透明的薄膜上,几点似是指甲油的红色液体似一道红色的霹雳瞬间将包围着刘清水的浓浓无力感击得粉碎。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刘清水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待他再度睁开双眼时,他的双眼已经如同水晶般的清澈,再也找不到之前的迷茫痕迹。
他用清澈见底的、没有丝毫波澜的眸子再次一寸寸地录入着卧室中的痕迹,最终他的视点落在了半敞着的窗户之上。
然后,他在王森略显惊异的目光中轻轻地抬起脚,迈入了卧室之中,绕过披着残破被单静静躺在地上的半截床铺,慢慢地向窗户处靠近。
来到窗前的位置时,刘清水也看到了先前在卧室门口时因被残破挡住而无法看到的一处线索:两只相隔不远静静躺在地上的蓝色高跟凉鞋。
这更印证了刘清水心中的猜测。
不再看那被无情抛弃的蓝色高跟凉鞋,刘清水转过头看向了窗台之上。
窗台之上很干净,并没有明显的痕迹,刘清水又将视线落在了半敞着的窗户外。
北京青年的公寓窗户下20公分处都有一个空调外机,机罩统一是铝合金材料制成,上下为平板,三面为栏栅。
此时,在窗户下方20公分处的平板机罩上,几处凌乱的脚丫印和边缘处明显的手指印在周边灰尘的映衬下清晰可见。
看到这里,刘清水清澈如水晶的眸子闪过一丝庆幸。
只是当他注意到一处滑过平板,破坏了另外几处脚丫印、擦亮了布满灰尘的平板的宽约30公分的长长浅痕后,他的清秀双眉罕见地皱了一下。
这种滑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