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汉口中的“牛鼻子”，指的是长灵宗的仙家弟子。
这片大大陆上修炼仙道的门派数不胜数，然而没有哪个门派能和长灵宗匹敌。这次的征兵原本只是军方的家事，然而就在征兵的两天前，一抬大轿风风火火的冲进洛京的军部大门。各地的征兵处很快收到洛京军部的加急要件——在征兵的之后加试一轮长灵宗招收新弟子的环节。
洛京军部的要件上并没有写明对双方的争议弟子如何处理，然而按照惯例，只要是长灵宗要的人，军部这边根本留不下来，只能乖乖奉上。军部长官还得点头哈腰的奉承一番，客客气气的将长灵宗的仙长和争议弟子送出大门。这次的征兵原本就是洛京军部瞒着长灵宗那边一手操办的，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演变成长灵宗弟子冲进军部要求分摊名额的闹剧。
鲸头湾的鱼市这边，长灵宗弟子抵达的时间比约定的还要早半个时辰。大汉身旁的那名军官笑盈盈的迎上前，“仙长，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大汉翻个白眼，就在片刻前，军官还一口一个“牛鼻子”，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在下是火狮军的行风营长官，杜钧。”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军官将一本崭新的名册递到长灵宗领头的白衣男子手中。
“名册就不用了，我们手上有。”白衣男子没有接军官的名册，“长灵宗，魏长泽。”
魏长泽向不远处排队等候的村名望了两眼，嘴角满意的向上勾，“杜长官，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开始吧。”
比起军方的征兵测试，长灵宗招收弟子的测试更加简单：把手放在长灵宗带来的一块石头上，依据石头发出的光，判断测试者的灵识强度，以此决定是否收录。测试用的石头唤作“试魂石”，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不过对水属性的灵元有极好的亲和力。
世界上的灵元按照五行将其属性分作金、木、水、火、土。水属性的灵元是所有灵元中数量最多，也是最容易被感应到的灵元，所谓“润泽万物，上善若水”，因此被长灵宗用作测试新人的灵元感应能力——也就是灵识。而借助试魂石，即使是没有修炼过长灵宗功法的普通人也能轻易的感应到水属性的灵元。试魂石的作用，说白了就是测试者对水灵元感应的放大镜。
薛遮和薛目依然排到队伍的末尾，不过这次的队伍前进的速度比之前更快。排在他们之前的那些村民，每个人把手放在试魂石上，试魂石都发出了或明或暗的光。看到薛遮和薛目两人在队伍中的位置越来越靠前，杜钧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
轮到薛目时，魏长泽向他亲切的招手。天资优异的少年是一个门派的未来，为门派注入新的血液——故而长灵宗珍视参加测试的每一个少年。灵识是修道者修习仙法的基础，但不是全部，感应灵元并不意味着就能很好的操纵他们，修仙之途上被淘汰的年轻人也因此多如星辰。
薛目伸出手，有些紧张的放在试魂石上。片刻后，薛目的掌心中散发出乳白色的流光，魏长泽满意的点点头。
薛穆转头望向身后的薛遮。
“最后一位。”机械的汇报声再次想起。
薛遮的右手轻轻放在试魂石表面，指尖传来温和的凉意，让他想起鲸头湾的海风，那种轻柔的，吹在脸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带着薛遮重温在鲸头湾的每一天，像是在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能让人忘却周遭的一切。
薛遮有些惬意的闭上眼睛。
“怎么会这样？”身旁的魏长泽奇道。
“是啊，不会是试魂石坏了吧？”他身后的女弟子很疑惑。
两人的谈话声将薛遮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睛——试魂石上没有任何变化。石头还是原来的石头，薛遮的手还是原来的手。
“不应该啊，要么是试魂石坏了，要么是他天生就有对灵元的排斥。”魏长泽扶着额头，努力的在脑中回想之前的先例，“莫非，这个孩子竟是灵墟之体。”
“什么灵墟之体？”看到试魂石没有发光，杜钧的心头隐约有块大石头落了地，然而听到“灵墟之体”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称谓，他的一颗心又悬起来。
“所谓的‘灵墟’，就是灵识废墟的意思。这样的人，生来便不能感应灵元。”魏长泽身后的女弟子向杜钧耐心的解释。
魏长泽微微点头，补充说：“这样的人，几万个里才可能出一个。”
看着魏长泽“挖到宝”的表情，杜钧的内心遮上一片阴云。
“不过也有可能是试魂石坏了。”魏长泽四处张望着，看到场边一名牵着军犬的士兵。他捧起试魂石，走到那名士兵身前，将试魂石轻放在地上。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看似文绉绉的魏长泽撸起袖子，一把握住军犬的千爪，然后像盖章似的印在试魂石上——
试魂石上发出了柔和的光。
“看来这玩样没坏。”魏长泽自言自语道。这意味着他敲定了对薛遮“灵墟之体”的判断。
虽然还是不太懂魏长泽口中的“灵墟之体”是什么，但看到军犬爪下发出的柔光，薛遮感到自信心受到从未有过的打击——原来自己在修仙天赋上还不如一条狗。那些柔和的光一下子锋利起来，失落的小情绪满满的占据了薛遮幼小的心灵。
“这个孩子，看着挺不错的，可惜了。”魏长泽抚摸着薛遮的额头，有些遗憾。
薛遮内心的情绪是低落的，而身旁杜钧的内心则像是过山车一般。魏长泽的每个举动都让他的内心辗转起伏，现在他的心是真的放了下来，看向薛遮的目光越来越亲切——薛遮把杜钧温暖的眼神当作对自己的安慰，内心的小阴霾散去许多。
魏长泽等人没有在鱼市多做停留，和杜钧等人客套两句后马上离开。
长灵宗的人走后，已经穿上盔甲的大汉从远处走来。
“怎么样？”大汉的脸上写着焦急。
“这个孩子没有修仙的天分，可惜了。”杜钧的嘴角挂着笑。薛遮低着头，没有看到杜钧的脸——像极了偷到鸡崽子的黄鼠狼。
大汉呼出一口气，拍拍薛遮的肩膀，“没事，今后你就是我们火狮营的人了。”
“嗯。”想到参加征兵的初衷，薛遮笑着点点头。
薛遮还有三天的时间留在海石村，三天之后就将随着火狮营南下。简单吩咐了两句后，薛遮和杜钧二人在鱼市分别。
看着薛遮离去的背影，大汉叹口气，“好孩子啊。”
“是啊。”杜钧点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