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辉自觉地收回落在羽翼上的目光，以免显得不礼貌。可眼睛是管住了，心却收不回来。
萝可珊分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淡淡地解释到，“我在‘上面’待过，虽然已经堕掉了。”
“啊？胎么？”——有作死的能力，不代表就有颗作死的心——哎……这句话，就请各位看官大人当作作者没写过吧……人世间的悲剧有无数种，颜辉身上的悲剧就在于：明知道凶多吉少，还是克制不住嘴贱的欲望。
一道银光从萝可珊的指尖射向颜辉。哎？这是要加分么？难道这位老师，就是传说的“抖M”？
可是，下一个瞬间，颜辉尖锐的惨叫声彻底粉碎了这个美好的猜想。
——加你妹的分！那道银光是闪电好不好！
萝可珊控制在大概220伏的电压，酸爽透彻，还安全可靠，绝对死不了人。没尝试过的同学们可以自己找个家庭用电的电源试试去。
“我错了……老师，真、真的。”真的是真的哟。
“哦？你刚刚有说错什么吗？之前的那句话，我没听清。”萝可珊成熟、干练的脸上，带着一丝毫不遮掩的冷酷。
“没，没。我、我刚刚说……老师是位尊贵而美丽的堕天使……”，要命还是要节操？这从来就不是个需要权衡的问题！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对‘老师’这个称呼也不那么满意，怎么办呢？”这句话说得慢条斯理，却透着一股冷意。
“小的改口就是了，女王大人！”
萝可珊不置可否，只冷着脸道，“的确有理科生的头脑，面对答错了就会死的问题时，也能保持足够的理智。”
哦去！原来刚刚的对话那么凶险么？再也不作死了，再也不作死了，再也不作死了……
“准备上课吧。我们浪费的时间，会从你的学分奖励里面扣除，有意见么？”
太霸道了吧！你当你是谁啊？
“听凭您的决断！女王大人！”语气坚定，毫无不满。
萝可珊询问了颜辉当前的“元素倾向”和“修为水平”，又问了光元素和他都有过哪些接触。
一次是在考试中，一次是在梦里，颜辉据实以告。
萝可珊当即断言，“在你的意识里，‘魔法元素’是可以说话、有思维、有主见、会发火、会安慰人的活生生的东西——这是文科生的标准‘魔法世界观’。现在让你去把那个白色的皮克斯当成‘没有生命的物体’——比如一团棉花——来看待，你做得到么？”
颜辉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是不可能了，女王大人。”
上初中时，英语课文里面有一段，大意是：一只猫（cat），卷成一团，趴在桌子上，别人看了还以为是一顶帽子(hat)。
某件事物，先别管它的本质是什么，如果你第一感官认为它是帽子，那就完全不会觉得它是猫；而一旦你认定它是猫，就再难说服自己“它是帽子”——现实里有很多类似的例子。
人是可以被视觉所欺骗的，但却被没法被自己的意识所欺骗——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自己骗自己。
“结论就是，你已经在‘魔法元素=有生命的灵体’的路线上走出了第一步。现在想要强行回头，不是办不到，但却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运气不好的话，还会伤害到你的脑，以及光之元素对你的好感度。你是4智力、4魅力的属性，物体/灵体两条路线的难易度是相同的，那么，就更没理由改换路线了。”萝可珊是翻看过颜辉的档案的。
颜辉默默地点了点头，萝可珊说得很中肯，没什么好质疑的。
“看来我只好当文科生了”，颜辉惨淡地笑了一下，“原本还对‘文理兼修’有那么一点点奢……”
萝可珊打断他的话，“单从施法原理的角度看，你的确是‘文科生’，但从‘战场定位’的角度看，最适合对你的描述的，的确是‘文理兼修’哦。”
“哎？”
“通常来说，理科生的战场定位，除了施展魔法，还要承担战局分析、战术制定的责任。”
颜辉点头。嘿嘿，脑瓜聪明嘛，分工上自然是和战局、战术有关。
“而文科生的战场定位，除了‘施法者’，还是‘打杂的’。”
晕，“打杂的”是什么鬼？可是看到“女王大人”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颜辉很“乖巧”地闭严了嘴。
“因为理科生在施法时，要自己去塑造魔法元素的形态，所以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很难分心在其他事情上；而文科生在跟魔法元素交代完任务目标后，由魔法元素去执行就可以了，因此能够分出相当多的精力去做其它事情。”
哦，难怪。见“女王大人”停了下来，颜辉接话到，“所以，理科生是‘有战局分析能力，但没精力去思考战术’，文科生是‘有精力去想其他问题，但存在智力有限’的缺陷；于是文科生只好辅助其他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打杂的’了。”
“恩，”萝可珊对颜辉的思维很满意。
颜辉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而我则是有分析战局、制定战术的能力，又有这么做的闲余。”兴奋之情，开始溢于言表，这就是文理兼修啊！“女王大人，您真是帮了大忙了！之前我还一直担心自己是个属性点长歪了的废柴呢。生活在浓重的危机感之下，觉都睡不好！”
危机感么？唔……萝可珊想起了昨晚娜娜跟她说的，这个颜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要求封印住“自我开导”的那段记忆，现在看来，竟然是为了给自己制造危机感？不错……这小子有点意思。
算了，既然他本人有这个意识，就成全他吧——“能够摆正自己定位的文科生，会刻意磨练很多和施法无关的技能——弓弩射击、绷带急救、瞭望聆听，甚至是近身格斗，因为人家在属性方面，有那个资本。”
可不是人人都智魅双高、其他属性趋近于白板！
颜辉自然是听得出萝可珊的潜台词，点头到，“未必在所有的局面下，都需要有人去制定战术。所以，基础属性，我还是得抓紧锻炼啊。”
孺子可教也，萝可珊再次在心里给颜辉加分。
“呃……”颜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女王大人，您也能教我‘文科生’的施法技巧？”在校内互动平台上申请1对1教学时，“文科-光系”可是无符合条件的教学人员啊。
萝可珊微微点头，“堕下来之前，我也是文科施法体系。虽然现在改成理科的了，但理论上的东西还记得。”
“哎？女王大人改过文理路线？”
“堕天使在被判定‘堕天’的瞬间，魅力会被削成零。”萝可珊语气平静。甚至，她言语间的那股愤恨，颜辉都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而且，小子，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们进入正题吧。”
萝可珊要求颜辉回想当初和皮克斯见面时的情景，并在脑子里凝结皮克斯的形象，最终达到让她出现在颜辉意识里的目的。
颜辉闭上眼睛，照做。黑夜、吊桥、明朗的星空、丑恶的敌人、倒下的队友……一件一件事物在脑海里重建，组合。皮克斯，皮克斯，纯白的皮克斯……
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所幸“女王大人”虽然杀伐果决，却并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主儿。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颜辉皱眉。啊，对了！恐惧——少的正是那层层积累下来，浓得无边无际的恐惧。
颜辉试图在心中重塑当时的恐惧感——自己吓自己嘛。他想尽办法——恐怖片、垂死体验、学不明白而被“女王大人”活活电死，各种奇葩招数都用上了！
别说，效果还是有的，颜辉背上直发毛，但那个脑海中那个皮克斯的形象却完全没有鲜活起来的迹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只得睁开眼睛，向萝可珊说明自己的心路历程，看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危机感。欠缺的是发自内心的危机感。”萝可珊评价道，“越是聪明的人，越骗不了自己。看来，还得我来帮帮你。这空间教室，其实和‘考场’里面的虚拟世界是有密切联系的，咱们到那边说去。”
蓝光闪过。
颜辉已经身处一座祭台之上，全身被结实的绳索绑在一根石柱上，根本动弹不得。又是晚上，但这次黑云遮月。
“你现在的身份，是某邪教祭祀神灵的祭品。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喊光元素的化身出来帮你。否则的话……哼哼，瞧，仪式开始了哦。”
“不、不用了吧。”颜辉嘶吼起来，“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足够恐惧了啊女王大人！真的！”
只见颜辉脚下黑色的瘴气活跃起来，像是觅食的虫蚁般，附着到颜辉身上。
“哇啊啊啊啊”，颜辉不受控制的哀嚎声响彻夜空，他身上被瘴气附着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
萝可珊转过身去，狠心地不看颜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惨叫声越来越挑战听者的承受能力。萝可珊不禁皱眉——自己是不是干得太过分了？
不对，不对，这是个难得的施法苗子，为了他好，不能心软！
大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颜辉的惨叫声达到最高点，竟渐渐有了变弱的趋势。萝可珊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这是撑不住了！”，赶忙一抬手，蓝光闪现。
二人再次凭空出现在空间教室里。
萝可珊眉头紧皱，“小子，莫非我高估你的天份了？”
却见颜辉趴在桌子上，带着哭腔喊到，“出来了，仪式一开始就出来了，但是她说，这仪式强度太高，她也没办法呀！”
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