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玉暖琼瑶寒
一杯微醉笑语间
白衣如雪九天舞
眼波流转光阴凝
惹得王母妒
一朝贬凡间
白衣化羽泪作冰
娇艳原是男儿身
管那世间叫你作妖还是神
玄冰宝剑敢指天
不堪时光飞度
锋芒为谁收
只见那雪融冰消
但听那晚林清笛
千丝万缕言难尽
春波碧水浴红衣
九天之上有神鸟,天为父,海为母,形似凤而周身似白雪,目赤如火。三尾长过身,两翼张开长七丈。仰天长鸣则雷鸣电闪,摇翼则雨雪纷飞,摆尾则狂风海啸。又曰此鸟喜作人形,白衣白发,双目如西域血宝石。身量苗条,肤如凝脂。纵是男儿身,也绝色于天地之间。
传说天帝宴会,神鸟作人形起舞于瑶池,众仙子黯然失色,诸神扼腕惊叹。撼天动地之余,王母大妒,遂施计将其下放凡间,是为妖,但容貌未变。从此人间多一妖王,传说其真身为白鸟,性情古怪残忍,居于万丈暮霭林之中,不问世事。又传说有人睹其人,美若九天仙子。后白鸟妖王再无人见过,却也让人闻风丧胆,是为暮霭林众妖之首。
“你可信鬼神之说?”
“为什么信又为什么不信呢?”林镜冷冷地回答道。
只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身前的地面上平摊着一个十寸见方的粗布袋子,上面摆了龟壳、阴阳镜、罗盘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东西。他旁边还立了一个白纸糊的木牌子,上面写着“神算子”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一个街角算命的,而已。
林镜偷偷地问小雨:“你该不会又要……”
“这个不是本地人,也许会很准。”
“你个快高考的学生,能信这个!”
“算了你就知道了。”
小雨拉着镜走了过去,问道士:“道长,我要算学业,你能算吗?”
“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道士骨瘦如柴,干黄的皮肤如枯树一般,两鬓斑白,目光却炯炯有神,看不出年龄。
小雨说完,道士随即说道:“你命主白霭星,幼年克兄,少年克父,但此两劫一过终生平稳,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无大起大落,升学自然不在话下。”
林镜一惊,看小雨也是呆住了。
小雨三岁时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便夭折了,初二时父亲又得了一场大病,几乎倾家荡产才治好。这些年小雨家才刚刚有了起色。
小雨哑口无言地看着道士,他用干哑的声音说:“不必多说,在下只是略通周易之术。看一次二十,小姐请给钱。”他伸出骷髅般的右手,两人的感慨立刻烟消云散。
小雨紧张地给过钱,正拉着镜准备走人,道士却见林镜的背影,顿时愣住,只犹豫了几秒,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开口问道,“你可信妖神之说?”
“为什么信,又为什么不信?”镜冷冷地回头看了看他。
“好!”道士拍手叫道,却不知这喜悦从何处来。
“这是怎么了?”
“请让老夫为你算上一卦,老夫此生无憾矣。”
“为什么?”林镜狐疑地看着他。
“我们先打一个赌如何?”
“我打赌从没有赢过。”
“哈哈,你让老夫免费为你算一卦,准的话你就收下我一份礼物,不准的话,就当老夫老眼昏花。”
“道长,照您这么说无论如何都是我占便宜,又怎么算赌呢?”
“不,我要送你的是这个。”道士说完拿出一个坠子,是一块儿掌心大小的玉,墨绿如藻,周围一圈刻着镂空的雕花装饰,系在一条磨旧的红绳上。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上古荒蛮时遗留的寒冰美玉雕刻而成,未曾寻得真正的主人。这玉饱含远古天地万物的灵力,不配它的人戴着它只能招致灾难,而它真正的主人则可靠它行走于天地古今,不受约束。我就是被它带到这儿的,也怪我当初不听师兄劝告私自戴上了它……”
“你认为我会相信这种故事吗?”
“就像你说的,为何信又为何不信?”
“让你算一算也没什么。我今年十八,生于七月初二。”
“时辰?”
“正午。”
“施主命主巨木,刑克兄弟父母,但一生富贵,有贵人相助。不过最近施主有一变数,从此一生激荡坎坷,变幻莫测,咳咳……”只见道士说着突然咳出一大口血来,面如土色,用手扶住胸口。
“你怎么了?”林镜赶紧问道。
“不打紧,这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我泄漏天机,却是让我快一步死而已……我看你面相,你后半生命运尚未成定数,纵是天命使然,但事在人为,凡事都有变数……”道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目竟然开始充血,他微微一停,继续道,“师兄让我凭寒玉的指引寻一女子,寒玉自然会告诉我她是谁,方才你出现时寒玉并无感应,在你欲走时老夫却感到一阵彻骨冰凉,似是这玉竟有不舍,懂得伤心。它与你有缘,不知你可否收下。”说着道士硬把玉塞进了林镜的手中,这触感不像是玉,简直就是冬日寒冰!
“无功不受禄,虽然我有点听不懂你说的话,但还是还给你。”
“你……哈哈哈!……”
“你笑什么?”
“师兄果然神算,当日他对我说能戴得起这寒玉的女子,必然是果敢凌厉巾帼不让须眉……我还是敌不过他啊!哈哈哈……”只见那道士依然盘坐,笑着笑着闭上了眼睛,笑声戛然而止,头颅如同积雪压断枝头般低垂下去,竟是死了!
两个年轻女孩儿哪遇到过这种事,林镜拽着小雨的手飞奔而去,她默默想着还好当时这小巷没有别人也没有摄像头,要不然和这死人脱不了干系了。
“怎么办,镜……”
“放心,没有别人看见,不会跟我们扯上关系的。”
“我们刚才是不是叫救护车就好了……”
“你看见了,他是真的死了,没救的。那种死亡,应该是心脏病一类的吧,忘了这件事吧!”
“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家吧,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课。”
“拜拜。”
“拜。”
镜平复了呼吸,独自走完剩下的路。
她的心里没有一丝害怕。打开家门,心跳如鼓点一般急骤,她的嘴角微微挑起,竟然苦笑起来。这个笑容一闪而逝,因为她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的声音透骨的寒冷,比手心攥着的寒玉还要冷。
“刚刚。”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什么时候走。”
“后天,明天在这里有一个会议。”
“这里,哼……”镜冷哼一声,转眼看见厨房刘妈忙碌的身影——照顾她的家政阿姨。刘妈听见声音知道是镜回来了,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对镜大声说:“今天你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就给你们爷俩好好露一手!”
五十多岁的刘妈孩子在外地打工,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所以她被雇来按时到镜家中给她打扫做饭。镜的母亲在她小时候死于意外,父亲又在外地工作,虽然寄很多钱回来,但人几乎不回来,包括过年,所以刘妈觉得镜可怜,对她特别好。镜对刘妈不忍心,才勉强在餐桌旁坐下。她的爸爸面无表情,只是透着一丝疲惫。
她叫刘妈一起吃,刘妈说她还有事先走了,也许只是想让他们父女独处。
刘妈走后镜没有吃任何东西,把自己的碗筷收好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吃着一桌丰盛的晚餐。
回到房间的镜静静地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那块寒玉,它不知何时已被自己放进了口袋里。她把它掏出来放在眼前,墨绿的寒玉中竟然有一丝浅碧的光芒在流淌着,像是有什么要流转溢出,但只是转瞬即逝。
镜把玉对准灯光,看到了其中的模糊的纹理,就像一个八卦,刚才那丝光芒就是沿着八卦的边缘滑过的。除却异常的冰凉,这块玉再无其他异常之处。她开始回忆道士的话,突然想起了什么……
“……只怪我当初不听大师兄劝告戴上了它……”
她一直想不通这句话,戴上一个玉坠又能怎么样,难道会因此穿越时空么?她觉得好笑,可神情却突然变得古怪,有些紧张,甚至害怕,但是却掩饰不住几近喜悦的兴奋。
镜,心若明镜,她只要看人的眼睛就能明白一切。
刘妈给她的是怜悯,小雨给她的是友情,死去的妈妈给她的是爱,和爱一起留下的还有噩梦。那个男人,心中眼中哪有爱,只是怨恨罢了。为什么只有女儿在大火中活了下来?为什么妻子死的那样惨?为什么当年的七岁女童竟能毫发无伤?男人猜了十一年,猜到连镜都觉得自己是怪物。
但仔细一想,有的事,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就像今天的事情。
镜很早关了灯,却没有睡。她和衣躺在床上,等着客厅的灯熄灭。那个男人一定会和以往一样出去住酒店的。
果然,九点不到客厅的灯就熄了,随后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镜等了半分钟后起身出去。她没有开灯,怕他在楼下看到。但是借着月光镜看到了茶几上一个很厚的信封。
镜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就像是任性一样,也许是在跟自己打赌,镜穿上鞋子,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块寒玉。镜的目光闪烁,在月色中思考着,一个道士在临终之时将玉坠送给自己,任谁都会觉得诡异,可如果戴上这个玉坠什么都没发生的话,自己又该是多么的失望。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是爸爸。
“喂。”
“你早点睡吧,要是实在不想睡就把灯打开吧,我知道你没睡。”
“……”
如果我没有做怪异的事,你何时关心过我。你是不是还在观察我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镜没有说这些话,直接挂了电话。
“算了。”镜苦笑道。
手中寒玉似通人性一般,幽幽的寒气平和了许多。
镜拿起它,缓缓地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那个道士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她静候着,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有些失望地走到镜子面前。
昏暗之中,墨绿的玉中再次出现了浅碧的光芒,勾勒出一个八卦的图案,图案开始旋转,而且越来越快。镜有些紧张,眼睁睁看着镜中的自己变得透明,这让她联想到死亡。
下一瞬寒玉光芒大盛,她已经完全看不见周围的景象,被那浅碧发白的光芒包裹住全身,皮肤被不可思议的寒冷包裹着,就像坠入了冰冷的海底,不停地向深渊沉下去,她不禁闭上了双眼。
仿佛终于下沉到深渊的尽头,镜终于感到了坚实的地面,跌坐在地上,周围的空气也恢复了室温。镜的心狂跳着,她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终于,眼前不再是那个冰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