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鱼眼警探指着拜伦和魏十四高声叫嚷:“把他俩抓起来,他们很可能是犯罪同伙!”
很快就有人上前用电磁束缚绳把拜伦捆绑得结结实实。
但没有人对魏十四动粗,警探们只是犹犹豫豫上前把他围堵起来。
更多人扭头注视着站在茶水间门口喝咖啡的探长荒井英松,静候指令。
荒井英松若无其事地啜着咖啡,目光却在拜伦、魏十四、死鱼眼和朴玥莲之间来回扫视着。
拜伦被电磁束缚绳绑成了木乃伊,不能动也不能讲话,只是拼命发出“唔唔唔”的闷哼。
魏十四先是一脸茫然,后来在死鱼眼的质疑下怒火中烧,一副随时要暴起揍人的样子。
死鱼眼则是满脸的得意神色,仿佛自己是揭开反派身份的大英雄。
最奇怪的是全息影像中的朴玥莲,这个还在哀哀哭泣的女人,让探长隐隐约约觉察有点异样,这个哭泣的女人眼神怎么看起来是异常慌乱惶恐的?
按常理,被害人苏醒后看到警察应该是危险过后的踏实感觉,而她面对警察时居然会感到畏惧,这点实在不正常,到底畏惧什么呢?
荒井英松对这桩状况频出的连环案感到有些棘手,他现在有种多年前带着女儿去海洋馆潜水的感觉,狡猾又灵活的小鱼们在石缝中珊瑚礁中钻来钻去,人跟着后面游动,却怎么也追不上。这次连环案的线索也是如此,每一个涉案人都有些古怪,线索在眼前挑衅飘动,却要么抓不住,要么把人给带偏。
老探长决定主动出击,一口喝光杯子里的咖啡,指着魏十四和死鱼眼下达命令:“把嫌疑人拜伦关押回审讯室。你们两个跟我走,重新给被害人录正式口供。”
“探长!魏十四他勾结罪犯,有很大嫌疑——”死鱼眼反对。
“闭嘴。”荒井英松瞪了他一眼,语气包含警告,“我不干涉警署探员私下交情好恶,但并不代表我会容忍探员将个人情绪搅合到工作中来。”
死鱼眼愤愤瞪了一眼魏十四,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平庸无能却因为出身好,处处彰显特权得到优待的同事,但上司发话不敢不从,于是垂下头不敢再做声。
三位警员乘坐悬浮车来到C等舱公立医院。
荒井英松对着住院部的机器门卫出示智能手环上的警官证,一个圆成球的机器人滑行过来,亲切的将来访者带到访问病房,一路上简明扼要地传达了探病须知事项,并根据患者生理状态建议访问时间不要超过30分钟。
老探长和死鱼眼沉默听着,只有魏十四友善地一一回应。
小胖球高兴地弹跳两下,在球体上方冲魏十四露出一张全息投影笑脸。
“病人情绪不太稳定,交流时请不要过度刺激到她,否则医生会带着机器保安请你们离开的。”小胖球“好心”地建议道。
虽然知道这只是模拟人类情绪的既定程序,但魏十四还是开心地向小机器人表达了谢意,他喜欢一切科技发明与智慧结晶。
小胖球投射一道光钥对准病房门锁,通知房内病人有客来访,并打开房门。
荒井英松首先迈步进门,将朴玥莲的紧张表情收入眼底,却不动声色。
“C等舱警署探长荒井英松,您被害案的负责探长。”荒井英松自我介绍道,然后开门见山:“朴玥莲女士,请问您要指控谁是真凶?”
“拜伦!是他杀人!就是他!”朴玥莲大声道,她躺在病床上,手指激动地绞紧被单。
“请您详细描述他的行凶经过。”
“什么?我、我哪里知道他耍了什么花招来害我!这不是你们警察该调查清楚的事情吗?”朴玥莲皱起眉头。
“没有您的直接指控以及提供可靠证据,我们还不能将拜伦视为杀人凶手。”魏十四解释道。
朴玥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们还没确定他就是杀人凶手?他什么都没说吗?”
死鱼眼冷哼一声:“这种罪犯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牙咬得紧着呢!”
“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吗?”朴玥莲绞紧床单再次确认道。
“您是不知道有多险,要不是您恰好清醒提出指控,这家伙都要拍拍屁股回家了。什么罪名都没有!”死鱼眼道。
“啊……竟然是这样……”朴玥莲将脸埋进绒毯里。
“请详细描述他的行凶经过。”荒井英松再次提出,并用眼神示意下属闭上嘴。
“其实……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凶手……”朴玥莲扒着绒毯,露出眼睛,怯生生道。
“什么?”
“我……我之前出门去、去了C舱的商业区,然后……去了洗手间,进了隔间就晕倒了。也没看清楚是谁袭击的我,就觉得腿上一麻,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朴玥莲皱紧眉头回忆道。
“后来呢?”魏十四急切道。
“后来、后来……后来我就被他们带到一个房间,也不知道在哪,我的眼睛被蒙住了……”
“他们?您是说凶手还不止一个人吗?”荒井英松敏锐地提出问题。
“对,好像有两个人!我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
“您只听到了声音,但并没有看到人,对吗?”老探长一边问道,一边记录,“也有可能凶手使用了变声器?”
朴玥莲点点头,继续回忆:“他们把我绑起来,问我知不知道我丈夫私人储物仓的密码,有没有开启舱门的授权。我回答没有,他们就、就……”
朴玥莲啜泣出声,满脸恐惧,语不成声。
“他们伤害你了吗?”魏十四轻声问道。
“是的!是的!他们拿电击枪折磨我,逼问我,一定要我说出密码交出授权……”朴玥莲哭着说,“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密码,也没有授权!我丈夫……”
她哭得更大声了,一提死去的男人就痛不欲生。
“然后呢?你是怎么出现在度假庄园的客房的?又是怎么中的毒?”荒井英松冷静地继续问。
“中毒?”朴玥莲猛然记起这一茬,惊恐道,“对对,我后来被他们注射了针剂!我中毒了,医生说我这个毒如果不清除干净,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了!哎呀,那我可怎么活呀?呜呜——”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可腰部以下根本使不上劲,越是动不了她扑腾得越厉害,上半身都要掉下床了。
病房床头医疗监控“嘀嘀嘀”响起警报,门外响起小圆球机器人的声音,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魏十四赶紧上前稳住朴玥莲,高声回应小圆球:“没事,是朴女士在回忆受害经过,情绪有点激动,没别的问题,不需要医生帮助,谢谢!”
门外小圆球又投射光波密钥到门锁上,联通病房内监控,确认没有意外发生,病人除了情绪激动外体征平稳,便没有干涉,收起光钥,继续在门口悠闲滚动。
“您的身体会恢复正常的,请不要害怕!”魏十四安慰道,“请相信我们,警察一定会守护公民的安全维护公民的权益的!”
“您中毒是在回到庄园客房前还是之后?”荒井英松继续问道。
“是……之前,”朴玥莲啜泣着回答道,“他们绑架我,用电击枪折磨我,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密码和授权,就给我注射了毒药,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发生了争执,我就晕倒了,再度清醒过来时,就已经在医院了。”
“所以您根本不清楚是如何被绑架以及转移的?”荒井英松问。
“是的。”
“也就是说您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凶手长什么样子?”
“是、是的……”
“既然你根本没看清楚凶手是谁,为什么刚才那么肯定地指控拜伦是真凶?”
朴玥莲干笑两声,视线游移。
死鱼眼忍不住气道:“你有话就说啊,刚才对着我不是说得挺好吗?”
朴玥莲恼怒地看着他,气急败坏道:“你还教训起我来了?就是你!要不是你刚才拿着那个什么拜伦的全息影像问我凶手是不是他,我能认错人吗?我一个死里逃生的病人,又是刚清醒过来,你在旁边咋咋呼呼,我脑子怎么清楚得了!”
“‘拿着拜伦的全息影像’?”魏十四重复道,他盯着死鱼眼,哼笑道:“请问朴女士,这位警官刚才是在你指控前给你看嫌疑人的样貌,然后问你拜伦是不是凶手吗?”
朴玥莲连连点头,还特意补充道:“我之前根本不清楚拜伦是谁,就是他拿着人像资料问我这个人是不是凶手,我迷迷糊糊间听着声音相仿,才稀里糊涂认错人的!”
“你这是诱供!诱骗被害人按照你自己的意图进行供述!”魏十四怒斥死鱼眼。
他终于洗脱与嫌疑人串供的诬陷,对着长官表达自己被同事陷害的愤怒:“探长,你看他完全就是用自己的主观臆断强行误导受害人,不但导致口供无效,引致冤假错案,还借此来陷害我!”
荒井英松对这两个下属间的恩怨纠纷并不感兴趣,不愿意在查案期间分神去处理这种不成熟的矛盾,只再次警告道:“我不干涉探员私下交情好恶,但我不会容忍探员将个人情绪搅合到工作中来。”
又对着死鱼眼下命道:“等工作结束,你交一份报告给我,详细解释一下违规采集证据的问题。”
朴玥莲跟着点头:“没错,要不是他误导我,我也不会指控错了人,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你!”死鱼眼差点又被气成死鱼脸,这婆娘明明是自己提出要看看嫌疑人里面有没有记忆中的凶手,现在居然反打一耙说成是他诱供,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正欲申辩,却被上司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按捺着往上窜的怒火,十分压抑地站在旁边,在心里咒骂这婆娘永远瘫痪才好!
“请您回忆一下,凯文·托罗先生以往有和别人结仇结怨吗?”荒井英松继续问。
“我和凯文夫妻多年亲密无间,没记得我们有得罪什么恶徒。”朴玥莲回忆着说。
“那你知道凯文·托罗先生工作中有和谁发生过什么矛盾吗?”魏十四补充问道,眯着眼睛斜看死鱼眼。
“我丈夫——”
“是前夫!”死鱼眼不耐烦打断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素质都没有!”朴玥莲瞪圆眼睛,生气道。
“我查过涉案人员的资料,你早就和死者离婚了,离异后一年多至今,就没怎么接触过,连追加索要赡养费都是委托律师办理,自己不跟前夫见面。”死鱼眼耷拉着脸说,故意戳人痛处。
“我、我是对他旧情难忘,才一时改口不过来!”朴玥莲尴尬道。
“都离婚1年多了,除了索要赡养费会来找他,也没见你平日有多痴心不舍,怎么这会儿就成了旧情难忘了呢?”死鱼眼冷笑着说风凉话。
“你!”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才故意在警察面前假装夫妻情深吧?”死鱼眼揶揄道,翻着白眼补上最后一刀。
“噗……”魏十四憋不住笑出来,连忙把脸转向旁边,免得刺激到朴女士。
虽然死鱼眼这人刻薄嘴贱,睚眦必报,但他攻击对象不是自己时,魏十四看热闹还感觉得挺过瘾的,其实关键还是魏十四心中包袱没有了,心情愉悦了,忍不住一下子就乐呵出来了。
荒井英松却在心中暗自琢磨下属最后那句“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才故意在警察面前假装夫妻情深”的话,他仔细审视朴玥莲的神色表情,暗自揣摩。
“你——”朴玥莲简直要气急败坏,正要怒斥那个无礼之徒,却被打断。
有人没有敲门就直接闯进来了。
【下章预告:舰兵队暴力探测疑犯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