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宿客栈第二天。
窗外传来淅沥沥的滴答声,雨又开始下了。
昨天大概了解情况后,扔了锭碎银,让千恩万谢的店小二退了出去。童钱打开屋内门窗,眺望远方,心中百感交集。
这海河州真是多事之秋,县令身死,冤案诡案不断,不能接近的苏宅、凶宅和戏台,体内法力微弱,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自己真能胜任了鬼差吗?
童钱摇了摇头,越想越忐忑,索性将思绪打乱,不再去想,既然不能避免,只能想办法面对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打斗声,随即便是桌子物什倒塌的声音,童钱打开房门,推开走廊的门窗向下望去,客栈大堂内,有几人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一旁的木桌已然七零八落,木屑散落一地。店小二小黑和掌柜脸色苍白的正躲在账台柜后面瑟瑟发抖。
“庄稼把式,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爷吃个饭,还敢问爷收钱?”客栈门口正站着一名彪形大汉,腰间挎着一柄铁锤,冷笑道。
此时店内的一名客人听了后,忍不住说道:“这位好汉,人家开门做生意,吃了东西,怎得不给钱呢?这是县城,好汉如此闹事,就不怕衙门缉拿你?“
“衙门?哈哈,你们这的县太爷都死了,如今衙门乱成一团,哪有功夫管这闲事?你小子挺硬气呀,今日这客栈扰了爷的兴致,尔等一起将性命拿来,降降爷的火!”,大汉狰狞一笑,迈开大步,朝那名客人走去。
“哦?阁下就是打算如此草菅人命?县衙虽然自顾不暇,可这县城内也不是尔等宵小可以撒野的地方!”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来人头戴斗笠,一身草披挂在身后,里侧黑色劲装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精致,绵绵细雨打在斗笠之上,雨滴顺着斗笠边沿滴落在地,散成水花。
大汉转过身来,望着那道身影,脸色严肃,右手忍不住向腰间摸去,来人气血之强,不可小嘘!定是一位好手。
“哈哈,快看,这大汉要倒霉了,竟然惹怒了练红娘!”童钱正看的入神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转头一看,吓了一跳,一张笑脸出现在眼前,急忙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楚面貌。
这是一位白衣青年,此时正手拿着折扇,将头伸在窗外,童钱恼怒道:”哥们,走路没声音阿!“
白衣青年闻言将头抬起,尴尬道:“抱歉,抱歉,这县城好不容易出次热闹,性急,性急,兄台请勿生气,谅解一下,对了,兄台,哥们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公子的意思,我家乡的土话。”童钱这才想起来,古代貌似还没有哥们这么潮流的词语。
“欸,快来看,打起来了!”白衣青年向童钱招了招手,示意赶紧过看热闹。
楼下,大汉挥舞着手中的铁锤,砸向斗笠女子,竟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铁锤在空中挥舞所产生的气压,让斗笠女子忍不住向后退去,大汉冷哼一声,铁锤竟然推手而出,向前砸去,速度极快,铁锤的身影瞬间显现在练红娘的眼中。
只见那凹凸有致的身影向后一弯,铁锤贴面而过,砸进墙壁,轰隆一声,碎石迸溅。一丈高的墙壁瞬间倒塌,大汉抬手一拉,捆绑在手臂上的铁链,将铁锤拉回,双脚一跺,地面猛地出现裂痕,借力冲向练红娘。
“庄稼把式,也敢拿出来丢人显眼,县城可不是尔等毛贼可以随意肆虐的地方!”练红娘抬手抽刀,架住迎面的砸来的大汉,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气劲,细眉一动,随即嘲讽道。
”呵!给老子开!“,大汉双眼赤红,怒吼一声,手臂粗筋凸显,气力猛增,瞬间将斗笠女子推出几丈远,白色气劲从身上波涌而出,趁着练红娘倒退之时,乘胜追击,速度暴涨,一柄铁锤被舞的虎虎生风。只见,练红娘身形一晃,在大汉挥舞的铁锤当中腾挪闪移,灵巧非凡,不时抬刀格挡一下。
”啪!“
天空惊雷乍放,一声巨响!
雨越下越大,绵绵细雨渐渐转变成狂风暴雨,呼啸的狂风将街道上的杨柳吹得歪斜,雨水形成道道密集的雨帘直扑而下,雨帘中的两道身影相互交错,刀锤相接,擦出道道火花,铁锤产生的气压甚至将雨帘打出一片真空地带,练红娘的刀气绽放,在街道墙壁上划出刀痕,一时间双方竟呈现平分秋色的局面。
由于战局从店内发展到街面,白衣青年拉着童钱急冲冲的跑到一楼,向门外看去,一边看一边叨叨:”活了二十年,今年撞大运,居然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武林高手对决,恩怨情仇,绝命刀客。咻!咻!“一边说道着,还一边比划着姿势,显得极为兴奋。
“呵,我道是谁,原来是朝天虎“朱猛”,不在青州好好待着,跑到海河州来撒什么野?”练红娘抬手一刀,刀气绽放,将朱猛劈的倒退两步,随后冷笑道。
”穷乡僻壤的小洲居然有如此高手,爷真是小嘘天下英雄了!姑娘尊姓大名,爷手上的冤魂不收无名氏!“朱猛紧了紧手中的铁锤,透过雨帘,盯着那道身影,冷冷的说道。
练红娘低眉敛目,嗤笑一声,反手合刀,随即抽刀杀出,刀气迸发!身形一动竟是掠出残影,漫天刀影瞬间闪现,朱猛避无可避,体内气血翻涌,手中铁锤急速挥舞,形成一道防幕,将四面八方的刀气格挡在外,一时间碎石乱溅。
双方气势碰撞,所产生的风压将街面的物什掀起,躲在一旁的居民也被掀翻在地,趴在客栈门口围观的白衣青年和童钱只感觉一股强烈的风压呼啸而来,一股恶心眩晕的感觉涌上心头,童钱运转法力,才稍微好些,却也忍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后面的桌角处,才停下来,一旁的白衣青年更惨,衣衫凌乱,此刻正趴在地上,不断的呕吐着。
“铮!”双方缠斗片刻,铁锤挥舞的防幕终于被破,练红娘冷笑一声,挥刀上前,刀锤相接,地缝崩裂,朱猛满脸通红,手臂粗筋更甚,宛如一条条蚯蚓在蠕动,双手微微颤抖,已然处于劣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眼前的女子虽带斗笠,面容模糊,听其声音不过桃李年华,定是极为年轻,似是惊诧其为何拥有这么强大的内劲。
想他朝天虎”朱猛闯荡江湖四十余载,凭着祖传下来的锤法纵横绿林,颇有名气,如今难道真要栽到这里?不!爷不可能败在这里!“
朱猛心中怒吼一声,绝望之际,手中铁锤一颤,拼着损耗寿命之法,体内气血之力迸发,无边巨力将原本处于的劣势拉回,反压过去,练红娘惊疑了一声,感觉到对方传来的无边巨力渐渐朝自己这边压来,随即细眉一皱,气劲全力爆发,身后一只巨大的狐狸虚影闪现,野兽般的瞳孔闪过一丝杀意。
“内劲显象!”你居然练成了内劲显象,不!不可能。。女侠饶。。”朱猛惊疑的吼道。话语中透露着无边的恐惧。声音嘎然而止,巨大的狐狸虚影已经穿身而过!
“砰!”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没有鲜血流出,雨帘在魁梧的身上拂过,留下雨渍。
练红娘合刀看向一旁,目光扫过童钱时,稍作停留,随即向周围躲藏的居民嘱咐道:“去县衙把留守的捕快叫来收尸,街道店铺的损失去苏家领取!“随即消失在雨帘下。
童钱望着渐渐消失在雨帘中的身影,似是羡慕,心中感叹道:“我若是有如此技艺,哪还有这么多烦心事!”
虽说县衙无人管制,但效率还在,半柱香的时间,四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腰跨斜刀的捕快从雨中奔来,问清楚事件起因后,也没多说什么,其中二位捕快抬起大汉魁梧的身躯前往城外的义庄,剩下的两位捕快则召集身边居民打扫街道!
一旁的白衣青年似是缓过神来,有气无力的对着童钱说:”兄台,在下白青,你我二人刚刚也算共苦过,在下想跟兄台交个朋友,意下如何?“
童钱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拱手说道:是呀,确实共苦过,都被风差点刮跑了,在下童钱,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童兄可是有武艺傍身?刚刚大风袭来时,只感觉头脑眩晕,胸口郁闷,差点没把苦胆吐出,为何看着兄台却无大碍?”
“哪有什么武艺,干过粗活,身体可能壮实一些,所以反应不是很大而已!”童钱一边扶着白青上楼,一边随口解答他提出的疑问。
”哦?听口音童兄不像本地人?“待童钱将房门关上后,白青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压了压胃里翻滚的恶感,开口问道。
”呃,打小便是孤儿,四处流浪,干些粗活求生!“
“可兄台这身衣服,还有这客栈。”本是随口敷衍的童钱闻言一阵尴尬。
这个时代,穿着便代表着地位,穷苦人家只能穿得起缝补再缝补的粗麻布衣,过个小年偶尔会穿一身新布衣讨个喜庆。富贵人家就不同了,皆是貂皮,棉衣,衫衣和锦衣,这个时代靠着打小工干粗活可买不起这些衣服!
“还有童兄,你这。。”没等童钱解释,白青再次出声,却被童钱急忙打断:“白兄!在下今日忽然想起有些事要出去处理,对不住了,劳烦兄台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话音刚落,童钱两步并一步,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