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处的窗户没有关,秋风阵阵,吹得莫言雪打了好几个哆嗦。她深刻地意识到,就这么杵在门外绝对是件蠢事。然而,足足过了十分钟,她才敢敲门。
“进来。”略显疲惫的女声很快响起。莫言雪硬着头皮推门走进,抬起头便看到上司周秋雅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周总,这是美丽传说广告公司展览区的初步设计方案。”莫言雪递过文案的手有些僵硬,这些纸张都是刚刚打印出来的,残留着的热度让她有些不舍得放手。
周秋雅点了点头,明明是笑着的,莫言雪却觉得备受煎熬。
她不安地看着周秋雅,方案不自主得又攥紧了些,“那我这方案可以直接……”
“恩,可以直接找美丽传说协商,不用给你们郭组长看了。”周秋雅笑得像只狐狸,仿佛洞悉一切。
莫言雪一脸震惊地看着周秋雅,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设计部组长最近在追莫言雪,这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
嘉宇集团总部设在纽约,是家族性企业。V城是中国的一个二线城市,远不如深圳、上海那么繁华,但是嘉宇在V城设立的分公司也不算太小。
这个设计部组长的事闹得公司上下人尽皆知,不是因为公司小,而是因为两个当事人都一直活在八卦的风尖浪口。
这位组长据说曾经得到嘉宇集团董事会的一致称赞,是V城分部总经理的热门人选。再加上他与嘉宇董事长同姓,其身世被传得愈发的离奇。于是,所有与他相关的事情在公司内部总是传得特别的快。
莫言雪的情况有些复杂,青春靓丽的她,刚来公司便受到各个部门的广泛关注。但是那些络绎不绝的追求者,不管追势有多么猛烈,不出三天都能被她轻易地打发掉。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奥妙所在,那些被拒绝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三缄其口。
这么两个人撞到一起,自然是让大家颇为期待。要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周总做出这么个不讨喜的决定,一定会纷纷扼腕,仰天长啸。
按照公司制度,莫言雪应该要先把方案交给郭组长,等郭组长核查过后,觉得没有问题才能交给周秋雅。
周秋雅的这句貌似轻飘飘的话,却替莫言雪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她正要感动地流下眼泪时,却见到了周秋雅的另一面。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
“小莫啊,这周五晚上有空吗?”周秋雅笑意盈盈,与刚才谈论工作时的表情截然不同。
鉴于刚才周秋雅大开方便之门,莫言雪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得干笑着说道,“还不清楚,到时候再看吧。”
明显是推脱的话语,周秋雅却也没有再进一步施压,居然还笑着对莫言雪点了点头,那和蔼的笑容里含着无尽的自信,让一脚踏出办公室的莫言雪莫名的腿软。
这位周总,是公司在V城的副总,倒是真正的华成家族的成员。两年前,莫言雪进公司后,周秋雅便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只是,上了年纪的女性,总有个爱牵红线的嗜好让人避之不及。在周秋雅的红线荼毒下,莫言雪能安安稳稳地单身到今天,实属不易。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瞬间,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里头的周秋雅赶紧接起狂震了好几分钟的手机,微微一笑,“小郭,一切正常。”
外面的莫言雪一边踩着高跟鞋慢慢走远,一边拿起手机按下一个熟悉的号码,“郭组长的事,目前解决得很顺利……”
***
虽然周总还虎视眈眈,但是设计部组长的事总算是有所缓解。莫言雪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来到了美丽传说。
莫言雪总觉得嘉宇集团与美丽传说有一种说不出的联系,虽然两家公司从来没有搞过什么联欢会、联谊怎么的,但是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党齐妙刚好在美丽传说工作的原因。
熟门熟路地进入美丽传说的撰稿组,莫言雪轻轻敲了敲齐妙的桌子,“妙妙,我来了。”
齐妙抬起头,微微一笑,“走,去给我们部长看看。”想到这位部长的一些旧事,她迟疑了一会后,挽上莫言雪的手臂道,“一会见机行事。”
不得不说,齐妙真的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看部长那全副武装的殷勤样,又是约吃饭、又是大夸某部新上映的电影。莫言雪心里一咯噔,难道这位部长还没有完全死心?
莫言雪与齐妙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又来了一次很有默契的配合。
“妙妙啊,你看你们部长忙的。”莫言雪看着齐妙,神色自如。“要不你先帮我看看文案,我也好改改,让你们部长少点头疼?”
齐妙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装什么装,我们昨天一起选的方案,还来这套做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上莫言雪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亲爱,你真不可爱。”语气暧昧亲昵,眸光旖旎,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张部长一阵恶寒,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莫言雪也忍不住颤了颤,齐妙今天实在是演过头了。
但是,不管过程怎么样纠结而混乱,结果总算是好的。这个设计是她比较擅长的一块,只是不得不面对两个让她头疼的人。一天之内连续解决这两大麻烦,莫言雪觉得自己可以去买张彩票了。
“你们设计部那个郭组长其实还不错。”齐妙看了看莫言雪,神色倒是颇为认真。
莫言雪耸耸肩,“还行吧。”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毕竟,在我们这么强大的杀手锏下,他还是第一个没有倒下的人。”
“可惜,他的姓不好。”齐妙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姓什么不好,非得姓郭。”
莫言雪准备去拿杯子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滞。几秒后,又笑得云淡风轻起来,“就算不姓郭,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你好残忍。”齐妙抚着胸口,故作心痛,“唉,又一个大好青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