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就代表祥和吗?
可能是,又可能不是。
但现在已将魔祭恶念除去的弋阳城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在韩先的心中是这样的,面虽是苍白如纸的病魔缠身,但是那一脸柔和的笑意确是在向世人诉说这自己身心的欣喜,就算这欣喜不代表着健康,但至少我是坚强的。
韩先在笑,又是在痴痴的看!
这张柔和的笑脸又是给谁看的,痴痴又为看谁?
地上那几乎结冰惹灰的一禅神僧是无法看见韩先的笑颜了,他的往事好苦啊,苦到现在依旧还是不能自拔。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韩先的笑不是为了他,看的也不可能是他。
这份笑同样是对往事的,对那些美好的往事,自己与她近一步了,自己对她不亏欠了,真的吗,真的就如韩先想的那样,于秦木容若近了一步;真的就如同韩先所愿,从此以后不亏欠了吗?
再问,近了吗?
远!
近乎于万重山那么遥远,此刻的韩先在弋阳这片废墟,而现在的秦木容若确是不知身在何方,或是安全回了禅叶寺,又或是平安回了大都颍城。
她一定是安全、平安的。
再问,不亏欠吗?
问?
韩先亏欠过她吗,至始至终都没有,他没有杀弋阳城的一草一木,除了在秦木族中留下点微末痕迹以外,韩先就没有杀过秦木一只鸡、一条狗,问这亏欠从何而来?
从俩颗恩爱心中来,更是从矢公子的口中出。
韩先想弥补的不是亏欠,而是秦木容若心中的创伤,作为一心念她人,她的痛每一丝、一分都刻进爱的骨头。
今日,终于在不懈的努力下,我做到了。
韩先笑着痴问:“容若你看见了吗?”
秦木容若看不见,更看不见韩先为她的付出,当是他们一定还会在见面的,因为她离开时候亲口说过。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
韩先这条命属于她。
可惜了,容若看不见弋阳的景,但是韩先那双闪烁着欢乐的眼睛一定会替她记住此刻弋阳新生的每一丝变化。
这虽然还是灰黑污垢的断壁残垣,但这片被遗忘的世界终于被天地记起了。
太阳的光虽然还未刺破层层黑雾抵达这新生的世界,但就在满地的枯败之中确是挣扎起一丝绿色。
这片阴冷的大地多厚。
这片枯败的大地多污秽。
但那丝坚强顶着顽强绿意的小草确是顶开了大地的沉厚,更是凭自己娇柔挤开了尘封的污秽。
万黑从中一点不染一尘的新绿,多美。
它怯弱的探出了脑袋,悉心又小心的查看着这片在陌生里又带着熟悉的世界。
这一切陌生吗?
不,前世,自己来过。
但还是有陌生的,这陌生并不是弋阳这片城化为了废墟,纵然它化成了灰,小草也可以深刻的记得生养父母土本质。
草的陌生完全是因为韩先这个人,因为在弋阳这片地方,前生自己从为见过。
今世相见,确还未来得及爱上,就以是匆匆别离,但是这颗草真的爱上韩先了,而韩先也感觉出来了。
他们彼此相望凝视,心语即达。
可在爱,确是抓不住。
草的绿意不在坚强,一点点的枯萎,一点点的化成了灰,风荡过,弋阳的风还是好冷,将草的枯败卷起。
“哎~~。”
喜的面在叹,它还是走了,但是韩先确是愿意相信草之所以会如此着急的枯萎,那完全是为了回去呼唤曾经那些属于弋阳的同伴,告诉它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弋阳重生了。’
韩先想多了,那颗绿草是真的化为了飞灰,它的飞灰是在证明它死了。
草的灰,被风卷着随意的飘荡,不知道是风的调皮,还是草的留恋,这抹灰居然飘荡着一时身前,一会身后流连于韩先的身边。
风不止,可草的灰停下了。
正是在韩先面前、身前停下了。
“呵呵~~。”
不禁,韩先那张为绿草成灰而叹的面为此挂上了一丝柔和的笑意,这笑当是在叹,草木已然有情。
“呵呵~~。”
笑了,笑了,冷了、冷了。
天地好静。
人好惊。
谁在笑,韩先问自己笑过吗?
“没有,绝对没有”韩先坚信到肯定,但是自己更坚信自己的耳朵没有骗自己,这笑声真的出现过。
“难道~~。”
韩先的面顿喜,目光连忙向一禅神僧望去,可看到的还是一层不变的土木呆滞,突兀的眼前一花,惊色大作。
头颅抬起,苍白面色在写惨白如纸。
“那是什么?”韩先在吃惊,在疑惑、在恐惧的问?
问那是什么?
韩先不熟悉吗,那应该太熟悉了,因为就在刚刚,自己还以一身一心应证它们,傲慢天趣、嫉妒非天、人趣贪婪,痴心旁生、饿鬼、地狱一个不缺,此刻的韩先就麻木的立在六重门下。
渺小、渺小,还是渺小。
它们从何而来,是自己衍生的,还是它们自己衍生的?
它一定不属于自己,它们更不会自行衍生。
“嘿嘿~。”
它又笑了,六门之间交相辉映,笑声在做此起彼伏,惊的疑以在一点点的化开,心中那颗大悲无量菩提心已是从这抹冷笑中找到了熟悉。
什么是不死不灭?
那魔祭就是真正的不死不灭,自己将他封与六门,但是天地何奈纵魔,它居然将六门衍化在自己的面前。
“哈哈,韩先你没有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这一声啸,魔豪情。
这一声啸,人无力。
弋阳的绿草为何会还未爱上就成灰,那是因为它发现了恐惧,它从地底的腐败中发现了曾经那个将弋阳变成地狱的魔又回来了。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韩先咬牙切齿的喊,真的不死不散吗,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却是无情又是无情的呈现在人的面前。
他真的回来了,这一次不是佛容、儒形、帝姿、道身,而是赤条条的一丝不挂的站在了韩先的面前。
身未着一缕,魔祭是想用赤裸证明自己的完美吗?
他真的完美,在六门中走过一朝的他,已是完美的令人发指,平自身、气无垢、心自华、性自沉、怒恶、舍身他一样不缺,他同样是集无垢、无尘、澄净、括静、善和、无畏与一身,这赤条条的他当是完美。
以形态、气质的完美铸就了天下第一良,他没有缺点,没有傲慢;没有嫉妒;没有贪心;没有痴心;饿鬼无他形,地狱无他身,他就是天地之间的第一完美。
他为什么还不散?
他当然不可能散。
他魔祭是万众高德善念铸就的身,比一切的佛都要高贵,没有缺点的他,真言六重门如何能够困心锁魄呢。
“韩先你杀不了我,天地桎梏,我也出不了这弋阳城,何苦在必然无结局的事情上苦苦相逼,各退一步如何,从此天涯你我不相干。”魔祭还是怕了,死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啊,真的不想在承受了。
‘是吗?’
自己真的杀不掉他吗?
韩先不信,为拉进与容若的距离,这魔自己必须除掉,为了抹平容若心中的创伤,这魔自己也必须除掉。
六门,六门。
人当是疯了,韩先在疯狂癫语,心中吼:‘既然闭六门不能除他,那我自逆六门,开恶道。’
“不可以!”
谁的吼,这是韩先心中的吼,‘妖刀’已经窥察到韩先的疯狂了,在他看来这不等于就是寻死吗。
但是这一声韩先没有听见,又或是装做没有听见。
“啊~~。”
嘶吼癫狂中,现矮门低阙天趣、现一线非天、现半扇人趣,现虚掩旁生、现饿鬼、现地狱。
韩先就立在门下癫狂嘶吼。
嘶吼的不止韩先一身,那赤条条的魔祭以被韩先的疯狂惊吓到了,但是嘴硬不怕,吼道:“有用吗?”
有用?
无用?
天知道!
我韩先,就为印证自己的知道。
“呼~~。”
风颤。
“呵呵~~~。”
笑、笑、笑,毛骨悚然的笑,何为逆六门,闭这是顺,开当为逆,魔祭你是高德善念,我就用污秽腌臜来染惹你的德、你的怨。
“哈哈哈~~。”
张狂放大的纵情,矮阙中傲慢抬头,它们如狗一样从狗洞里面钻了出来,一线中嫉妒挤出,半扇中贪心放大,虚掩中痴心做强,饿鬼推开牢不可摧的百丈门,地狱颠倒,善不能进,善也不能出,但是恶确是来去自如。
韩先这具身,是它们的起点,也是它们的终点,大悲无量菩提心不等妖刀来斩以在韩先自行的选择下破灭了。
“嘿嘿。”
冷笑的韩先已是成就了天下第一恶,在冷笑中,那双手在抬起,就像是在极力的推开空间一样,身沉着不动,手奋力前张。
“嘿嘿~~。”
在冷笑,在冷笑,但是这笑声不是来自于韩先的口,恰恰是来自那奋力向前的双手,其中黑影闪动。
好熟悉,韩先于他们熟悉。
好熟悉,魔祭于他们更熟悉。